作者:江河大爷
王凝之等人都颇不悦。
若此人再晚来一会儿,张润杰就已经被他们拉拢了。
偏偏这个时候被打断,以后又要多费一番力。
见张润杰已匆匆起身,刘洋浦赶忙问道:“大人何事如此惊慌?”
张润杰气愤道:“那陈砚在城外拉拢从锦州离开的商贾去他的贸易岛!”
众人均是脸色大变,只觉脑子一片空白。
他们还在商议垄断远洋贸易,陈砚竟单独拉拢商贾上他那座贸易岛了?
八大家清楚知道贸易岛的布局,险些答应与陈砚为伍。
一旦让那岛建起来,他们在此处争夺的船引还有何用?
“陈砚连建岛的银子的没有,就算招揽商贾又有何用?”
黄明不知是安慰别人,还是安慰自己。
徐知怒骂他:“蠢货!陈砚能将铺子提前租给我等拿银子,就不能租给其他人拿租金?”
被当众骂蠢货,黄明脸烧得厉害,火气上涌,让他顾不得对徐知的尊敬,怒而反驳:“那些小商贾能有多少银子?”
“陈砚的铺子是两年十万两,那些敢来锦州买船引的人,哪个拿不出十万两?即便自己没有,还不会借吗?!”
徐知脸红脖子粗,反驳之声几如咆哮。
那岛的前景众人都瞧见了,只需花些银子就能提前定下,这些人却妄图阻拦陈砚,生生放弃如此良机。
陈砚如今不找他们,去找其他大大小小的商贾了。
他们八大家的银子能建铺子,难道其他人的银子就不能建铺子了?
“大家莫慌,就算陈砚能弄到银子建岛,也没货源。”王凝之双手紧握成拳,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你们莫要忘了,西洋人最喜欢的,是我们的丝绸、瓷器与茶叶,只要我们能继续囤积,其他人根本无货可卖。”
此话稍稍安抚了众人的情绪,黄明更是点头:“对,优势在我们这边。”
徐知简直被这些人气笑了。
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
“与陈砚斗了这么久,你们竟然还不知陈砚是什么样的人?他若能轻易被困住,我等至于落入今日这等困境吗?!”
徐知吼完,脑子胀痛得厉害,他只大口喘息,妄想缓解不适。
可惜一切只是徒劳,陈砚那份贸易岛的图仿佛嵌入他的脑海中,逐渐与现实结合,他仿佛能看到一艘艘西洋商船停在贸易岛边,一间间铺子门前人来人往,一箱箱货物在岛上搬进搬出。
徐知仿佛一只离了水的鱼,好似要窒息了一般。
王凝之一拍桌子,对着徐知怒喝:“陈砚一人就将你吓成这样了?”
见徐知只一味喘气,并未再出声咆哮,他转过身,环视被脸色惨白的众人,恼怒道:“他如今还在筹集资金,能收多少银子暂且不知,更莫提没货没朝廷支持,想要办成此事谈何容易?你们如此胆怯,还如何能赢他?”
“陈砚诡计多端,肯定已经想到从别处找茶叶瓷器了……”
谢家主事谢宾白颤声道。
徐知说得对,陈砚根本挡不住。
每次他们都觉得已经将陈砚逼到绝境,陈砚总是出人意料地走出一条全新的路来,反而让形势翻转。
这回又是如此,他们以为他没钱没货,迟早会被耗死在贸易岛。
可陈砚转头就朝着那些小商小贩伸手要钱,一个小商贩拿不出多少银钱,上百个上千个呢?
一旦人多了,能聚集起来的银钱怕是比他们八大家的家底子还厚……
谢宾白一向信重王凝之和徐知二人,此次他更信任徐知。
“看轻陈砚是会付出惨重代价的。”
王凝之所代表的王家,传承是八家中最久的,加之王凝之本人极稳重,且办事能力极强,又能稳住人心,让众人信服,因此八大家一直以王凝之为首。
往常王凝之只要做了决定,众人即便心中有想法也不会再反对。
可是今日,先是徐知当众咆哮,又有一向不怎么开口的谢宾白反驳他,王凝之气恼之余,心中隐隐生出一丝恐惧。
他头一次意识到陈砚对其他七人的影响已经在他之上了。
王凝之的目光落在一脸不忿的黄明身上。
黄明没有恐惧!
这一意识让王凝之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死死盯着黄明:“你觉陈砚的贸易岛能抢了我们的远洋贸易吗?”
“我们把货物都送到南潭岛了,那些西洋商人为什么要再大老远跑到贸易岛?”
黄明恨恨道:“陈砚想要建岛,我们不让他建成不就行了,你们这么怕他作甚。”
王凝之心下大定,目光扫向众人:“黄明所言不错,想要建成那般大的贸易岛绝非一朝一夕之事,中间出任何事都不稀奇。”
见他镇定下来,其他人也心安了些。
在八大家商议之时,张润杰已带着下属匆匆离去。
他以为陈砚盯上的是八大家,是大隆钱庄的度云初,是晋商,所以他听了曾老先生的提议,增加每份船引的船只数额。
若他增加的是船引的数量,若他提早约谈八大家、度云初和晋商,让他们漏一两份船引给其他商人,安定人心,那些商贾就不会离开锦州城,陈砚也就捡不了便宜。
张润杰右手握拳,恨恨砸在左手手心,恼恨道:“陈砚实在狡诈!”
跟在他身后的下属见状,赶忙低下头装作看不见。
张润杰上了官轿后,便急匆匆赶回锦州城,带了衙役们就匆匆出城。
等他们赶过来时,已是半下午了。
下轿的张润杰一看到那将路都堵住的人群时,他又惊又惧。
粗略一看,怕是有过百商贾在这附近围着,将路都给挡住了。
张润杰哪里还能容忍,当即让衙役们冲进人群,将那些商人往外推。
原本围着站着的商贾们猝不及防之下被粗暴推开,有的摔倒,有的衣服被撕扯着。
原本高高兴兴的“租铺子”,瞬间变得惊呼连连。
陈砚听到后面声音不对,手上的笔一停,对陈茂吩咐一声,陈茂就领着二十名护卫从人群挤出去,挡住那些衙役。
“你们干什么?!”
那衙役道:“有人去府衙报案,说你等在此聚众闹事,我等奉命来疏散你等!”
陈茂就算再质朴,此时也知道这些人是来找麻烦的。
当即就怒瞪那衙役:“陈大人在此办公,何来的聚众闹事?你等莫要来找事。”
“哪位陈大人?”
“松奉知府兼松奉市舶司提举陈砚陈大人!”
念出这一串官职时,陈茂颇为骄傲地仰起头。
那衙役早得了上头的指示,此时就道:“松奉知府不在松奉待着,跑来我锦州城办什么公?”
陈茂被堵住了话头。
总不能说是来这儿挖他们锦州的墙角的吧?
心中正嘀咕,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沙哑的声音:“本官来此,自是为了松奉招揽商户。”
陈茂被惊得下意识转头看去,就见陈砚拿起今日写的名单起身,越过人群从容地朝着这边走来。
这一刻,陈茂突然想起陈老虎训练他们时说的一番话:“砚老爷极会得罪人,随时都会与人起冲突,你们一定要时刻提起精神。”
第478章 驱赶
原来老虎叔的话是真的。
砚老爷比村里那些个熊崽子都能惹事!
这个认知一旦明了,陈茂背脊瞬间绷得笔直,双眼下意识盯着与他们相对而站的五六十名衙役,眼角余光瞧见陈砚缓步走到那些衙役们面前时,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对其他护卫道:“保护大人!”
护卫们神情一凝,绷紧了面皮成“凹”字形围在陈砚身边,右手都已搭在刀把手上。
那气势反倒将那些衙役们吓了一跳。
怎的感觉这些护卫要跟他们拼命了?
陈砚侧头赞赏地看了眼那些气势大变的护卫们,再对上锦州的衙役们时,目光一冷,出声便带了嘲讽:“本官在何处办公,还需向你等禀告不成?”
那说话的衙役脸色一变,想到张大人的吩咐,又壮起胆子道:“大人您是松奉的知府,我们是锦州的衙役,您管不着我们,也不必在小的面前耍威风。这儿是锦州,你等在此挡道就是不行。”
陈砚上下打量那衙役,将那衙役看得浑身发毛后,微微侧头,扫了眼不远处站在轿子前的张润杰,道:“是你们府台下的令,还是你等擅作主张来驱赶本官?”
衙役梗着脖子道:“我等身为锦州衙役,就要顾锦州的安危。”
陈砚冷笑:“本官就在此办公,看你们谁敢以下犯上。”
话落,他转头对陈茂道:“让所有护卫散开,将百姓护着。”
陈茂大声应“是”,几个手势后,那些护卫便跑动起来,分散地站在人群之外,将那些商贾围在里面。
不知是因跑动那几下,还是因这正面对抗,陈茂等护卫各个浑身热气腾腾,面色越发红润。
不少商贾刚刚被衙役推搡过,此时见陈砚护着他们,纷纷叫好,甚至还有人鼓起掌来。
那衙役脸色大变,立刻道:“大人这是何意?”
陈砚敛了笑,呵道:“今日尔等当着本官的面肆意欺辱百姓,本官必会如实告诉锦州知府张润杰,本官倒要问问他究竟是如何管理尔等!”
“我等何时欺辱百姓了?大人莫要胡乱给我等扣帽子。”
陈砚往后面的商贾们一指,双眼却盯着那些衙役:“本官亲眼瞧见尔等对这些大梁百姓推搡咒骂,尔等还敢矢口否认,可见往常尔等嚣张到何等地步。”
一顶顶大帽子压下来,让得这些衙役气愤不已,当即就想与陈砚辩论。
哪知陈砚直接转身,在商贾们的退让之下又走回马车前,往小桌子前一坐,拿笔蘸墨,就道:“下一个。”
立刻就有一名反应快的商人喜滋滋冲到桌子面前,双手递过去一叠银票,笑呵呵道:“大人,小的想租间铺子。”
其他商人反应过来,暗骂那人阴险,竟趁人不备插队!
一时间,那些商人纷纷往前涌,丝毫不理会那些个衙役。
有陈大人为他们撑腰,那些衙役还敢对陈大人的护卫动手不成?
还是租铺子更紧要。
陈砚继续收银票,记名,让他们按手印。
衙役们与陈茂等人对峙着,不远处站着的张润杰已是怒不可遏。
刚刚陈砚分明看到他站在此处,却始终装作不知,只一味以身份压人,如今更是当着他的面继续接手商贾。
莫不是真以为自己怕了他陈砚?
张润杰领着自己的护卫们气势汹汹地走到商贾们的附近,朗声道:“陈大人来我锦州挖人,怕是不合适吧?”
一见张大人出头,那些衙役们大喜,纷纷跑到他的护卫们身后站着。
商贾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虚。
虽出了锦州城,然他们还在锦州的地界,陈大人在此挖人,实在不甚占理。
今日张大人找上来,以陈大人刚硬的性子,二人怕是要闹起来了。
二人负责两个不同的通商口岸,他们这些商人真是谁也得罪不起……
不少人都是这等念头,便自觉地往两边退,很快就露出了坐着的陈砚。
陈砚放下毫笔,定眼一看,仿佛此时才瞧见张润杰,便笑着站起身,一拱手:“原来张大人也来了。”
旋即往那些衙役一指:“难道这些衙役是张大人派来驱赶商贾的?”
瞧着陈砚那恍然的神情,张润杰心中暗骂陈砚会装。
你陈三元能想不到衙役们为何来驱赶你等吗?
官场上,众人做事讲究一个心照不宣,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总要维持一个面子情。
可陈砚不遵守官场之道,非得将事情挑明。
此前张润杰为了维系脸面,对陈砚退让了,却让这陈砚得寸进尺,竟公然来此挖人,还要用此招来逼退他张润杰。
上一篇:大唐皇长孙:皇爷爷!你吃鸡排吗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