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大爷
因种种缘由,八大家的主事始终无法形成统一。
陈砚离松奉越近,他们吵得越凶。
“陈砚不收银子,命又硬,我等根本拿他没办法。你们想靠他的开海之策赚银钱,殊不知他盯上的,是我等口袋里的银子。在座各位莫要忘了,咱们各家都有人在他手上吃了亏。”
刘洋浦双眼微眯,语气颇为阴冷。
众人纷纷色变。
刘洋浦继续道:“如今他只是松奉知府就已如此不好对付,一旦开海立下大功,必要升官,到时我等更难对付他。诸位别忘了,这位今年只有十七岁,若让他往后掌握大权,几十年之内,你我各家再无人能出头。”
众人纷纷抬起头,眼中尽是恐慌。
就连徐知都住了嘴。
刘洋浦对众人的神情变化很满意,语气却冷了几分:“我等八大家族均与他有过节,到了他掌权之日,我等家族又是何等下场?”
光是想想,众人就不寒而栗。
黄明赶忙附和:“诸位真要给陈砚送政绩,让他登上高位吗?”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捏紧了拳头,面上尽是不甘。
“此次开海绝不可让他成功!”
黄明咬牙道。
众人深以为然。
徐知道:“与其他开海之策相比,到底还是陈砚的开海之策于我们而言最有利。”
“只需将陈砚按住,让其数月无法开海,到时再让朝堂官员弹劾他办事不力,轻则将其罢官,重则治罪。”刘洋浦笑道:“到时朝堂再派一名官员来此,松奉开海之策依旧可行。”
如此即可收拾了陈砚,又不妨碍开海之策,甚好。
“松奉开海之策无异于一块肉在此,一旦我等让出,晋商、徽商等怕是会挤进来分一杯羹。”
徐知提醒道。
刘洋浦目光一冷:“晋商一向在北方走私,同样赚得盆满钵满,若他们胆敢南下,我等就去北方插一脚!”
松奉早已被他们把控,如何会让他人染指。
“想要挡住整个大梁的商贾,谈何容易。”
“我等只需将那些个茶叶、瓷器与丝绸尽数收购,他们纵使想分一杯羹也无法。诸位,此等紧要关头,切莫再惜银钱,此时吃下多少茶叶瓷器与丝绸,往后就能几倍赚回来。”
刘洋浦攥紧拳头,毫不掩饰其贪婪:“如此便也彻底绝了陈砚与其他商人合作的可能。”
“好,就依刘老爷所言!”
众人纷纷附和,仿若志在必得。
他们常年走私,早已积攒了丰厚的家底,且那些个茶叶瓷器等大商贾均与他们有合作,一旦将这些东西都垄断了,莫说一个陈砚,就是张润杰那个开海口也尽在囊中。
王凝之看向徐知:“徐老爷如何说?”
徐知在众人的注视下沉吟片刻,终还是开口:“就依刘老爷所言。”
如今徐家势力大不如前,不可站到另外七家对面。
最重要的,是刘洋浦此法可谓一举多得,他并无理由反对。
“好,此次必要叫陈砚滚出松奉!”
王凝之一掌拍在桌子上,斗志昂扬,其余人也是摩拳擦掌,只等陈砚求到他们面前,让他们放他一条生路。
想到那场景,前厅中响起众人爽快的笑声。
第448章 孟永长1
由水路改陆路后,家乐明显有些熬不住,马车但凡跑久了,他就会哭闹。
婴孩的哭闹声穿透力极强,能从后方的马车传到前方马车去,仿佛在告诉陈砚,他这个小祖宗累了,赶紧停下歇息。
如此一来,队伍的行进速度又慢了下来。
不过再慢,也在二月初六到了宁淮境内。
这日家乐一哭,陈砚就对陈青闱道:“连着赶了半个月路,大人都累了,更莫提孩子,今日就不走了,你们带着孩子在城内转转。”
陈青闱见孩子疲倦,心疼得很,见陈砚有意照顾,并未多推辞,领着其夫人在入住的客栈歇了会儿后,就领着妻儿在安州城内转悠。
安州乃是宁淮的一个大府,安州城作为府城,自是颇为热闹。
小家乐极高兴,搂着他娘的脖子叽叽喳喳问着话,陈青闱起先还很高兴,看着看着就觉出不对劲了。
这安州城来来往往的人,全身衣物都是破破烂烂,不少人连脚下的草鞋都是破的,脚趾头还露在外面。
再细细看去,那些百姓个个面黄肌瘦,且面露苦相。
摆摊的人更是连叫卖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安安静静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
与之相比,那些铺子里的掌柜们精神奕奕,笑容满面地迎来送往,而去铺子里转悠的老爷夫人们,各个穿着昂贵,红光满面。
铺子与地摊虽相隔不远,却是天壤之别。
东阳府也有摆地摊的,可那些个吆喝声吵吵嚷嚷,能从街头传到街尾,为了能多拉来一点生意,那些个摊主恨不能将人拽到自己摊前,将客人兜里的钱全挣走,且还乐意跟商铺抢生意。
可此处,商铺与地摊泾渭分明,好似根本没有交集。
陈青闱不想扰了妻儿的兴致,压下疑惑,领着他们继续无目的地转悠,直到瞧见一个熟悉的书肆。
“这里竟也有墨竹轩?”
在人生地不熟之处,突然瞧见一个家乡也有的书肆,倍感亲切,陈青闱往里面看一眼,就见柜台空荡荡,一名伙计拿着根鸡毛掸子有气无力地扫着灰。
书肆内竟连一位客人都没有,显得极冷清。
陈青闱便感叹,这墨竹轩在平兴县是何等红火,没料到来了安州,竟这般没生意。
如此一想,心中便生出些异样来。
抬头看向招牌,就见二楼的窗子开了一条缝,丝丝茶香从里面飘出,让人意动。再往里看,视线就被屏风挡住,他便也歇了心思,领着妻儿离去。
屏风后,一个着书生打扮的男子正卷着本书安静看着,偶尔端起茶盏喝一口,便仿若老僧入定。
若有旁人瞧见男子那张脸,必然会惊诧于男子年纪轻轻,就能有那上善若水般的境界。
这一幕和谐的景象,很快就被“咚咚咚”的脚步声给破坏殆尽。
陈砚转头看去,就见一胖子正提着衣摆,踩着楼梯慢步而上。
许是那人的脚步过重,竟让楼梯不堪重负,只能一声声地哀鸣。
如此壮观景象,让陈砚不禁为楼梯捏把汗。
胖子走上来后,用宽大的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重重喘两口气。
“永长兄身子越发有份量了。”
陈砚感慨道。
这怕是有两百多斤了吧。
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孟永长从小胖子长成了大胖子。
孟永长摸着头上的汗,往前走几步,道:“让怀远见笑了,咱这都是为了生意,整日应酬给吃出来的,以咱如此这身形走出去,是个人都知道咱有钱。”
陈砚笑出声来,两人因长久不见产生的那点陌生感也都烟消云散。
二人相对而坐,孟永长扫了眼桌上的茶就皱了眉:“底下的人不懂事,竟拿这么差的茶来招待怀远。”
陈砚往他面前放了一杯,随意道:“这间书肆门可罗雀,必是一直亏损,此茶应该是他们能拿出最好的了,莫要苛责。”
孟永长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陈砚如今好歹是正三品,拿出这等茶待他实在不够诚意,自己先发难,也是待客之道。
“家中事怎么样了?”
孟永长一直赶路,这会儿渴得厉害,捧起茶盏一饮而尽,又去给自己倒一杯,道:“去年斗了一年,如今墨竹轩的生意尽数落入我手里了,如今我那后娘整日围着老头子转,把他哄得整日乐呵呵,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把这一摊子给抢回去。”
陈砚来到松奉后,孟永长本也想过来,谁料他那后娘朝他开战了。
孟永长虽为长子,却常年在老家平兴县,小儿子一直陪在身边,可想而知孟老爷的心偏向谁。
当时将多半的书坊、书肆都交给孟夫人打理,甚至连九渊那本《徐迁客游记》的发行都抢了去。也正因此,这本书的宣发不到位,又因内容有争议,导致售出的本数连陈砚其他书的一半都没达到,可谓不温不火。
孟夫人又因几次决策失误,让书坊遭受了不少损失,这才让孟永长翻身,又将书坊等都夺了回来,至此就开始收拾烂摊子。
陈砚回京时,孟永长正好来了南方,陈砚就让京城的一家墨竹轩给孟永长送信,约在宁淮相见。
待陈砚来到安州,孟永长已在此等候多日了。
“如今这墨竹轩的生意,倒是大不如从前了。”
陈砚颇为感慨。
孟永长冷笑:“她让人四处盗印其他书肆的话本子,应该受些教训。”
闻言,陈砚便是一笑:“到底还是永长兄技高一筹。”
孟永长“嘿嘿”笑道:“我掌管书坊多年,总能交上几个朋友。也怪她贪心,急功近利才真正惹恼了同行。若她规规矩矩,以墨竹轩如今的势头,别人纵使想帮我也得犹豫一番。”
面对陈砚,孟永长丝毫不掩饰。
他跟陈砚相识多年,看着陈砚从一无所有的幼童走到这一步,连徐鸿渐都能干倒,就知陈砚是人精中的人精,他孟永长这点手段在陈砚面前根本不够看。
与其遮遮掩掩伤了兄弟情分,倒不如大大方方敞开让陈砚看个一清二楚。
陈砚打量了孟永长片刻,感慨道:“一年多不见,永长兄变化不小。”
第449章 孟永长2
“再不变,就要被老头子弄残了。”
孟永长苦笑着摇摇头。
看着此时的孟永长,陈砚突然想到前世一个词来形容他:黑化。
陈砚宽慰道:“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你虽没了娘,爹也不怎么样,但他们一家子也不能拿你如何,这便更证明你能力卓绝。”
孟永长感动得险些落泪:“你可真会安慰人。”
陈砚深以为然:“谁都会背叛你,唯有钱不会,怎么样,要来大赚一笔吗?”
毕竟亲爹娘都会偏心,何况是娶了后娘的爹?
“此次开海,怕是不易。”
孟永长收敛了情绪,打起精神道:“知我者,怀远是也!”
旋即将肥胖的上半身往陈砚那边靠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你又有什么赚钱的好路子要给兄弟?”
此人精神奕奕,哪里还能看出一丝刚刚的失落。
陈砚反问:“怎么,不再为你爹伤神了?”
“爹哪儿有银子亲。”
孟永长不以为意。
陈砚笑了笑,也将上半身靠近他,压低声音道:“我要在松奉开海,一旦来松奉做生意,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口袋里飞,这么赚钱的事,我肯定要照顾自家兄弟,永长兄,机会不容错过啊……”
这话极诱惑,若是旁人,定然早早入套了,孟永长却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地看向陈砚:“天上掉馅饼?”
那馅儿不会有毒吧?
陈砚双眼一眯,颇为不满:“如今我好歹也是三品官,在自己职责内照顾一下兄弟,竟还被怀疑,哎,看来是我多事了。”
站起身,对孟永长摆摆手:“走了。”
言罢,径直往楼梯走去。
孟永长如一个炮弹般从凳子弹射出去,几乎是一瞬就挡在陈砚前面,挂上讨好的笑:“我就说着玩儿的,怀远你怎还当真了。”
拍拍陈砚的胳膊,“嘿嘿”笑着道:“你最重情义,有好事肯定想着我,兄弟我都记在心里。咱都多久没见了,还没说上几句话怎么就要走呢?来来来,咱再坐会儿,坐会儿……”
说着就将陈砚往桌前请。
陈砚见他笑得脸上的肉将双眼挤成了一条缝,就坐了回去。
孟永长站在陈砚身边,帮其倒了杯茶,这才坐回自己的位子,笑呵呵道:“咱这不是还在收拾墨竹轩的烂摊子嘛,手头没多少本钱,心里发虚啊,眼看这大好的赚钱机会在跟前,没本钱,这不就着急了嘛。”
“没本钱那还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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