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大爷
陈砚又要起身。
孟永长瞧见了,赶忙将他拦住:“你看你,一说就急着走,这生意是要慢慢谈的,你先说说这生意要怎么做,需要多少银子。”
陈砚反问:“你能拿出多少银子?”
“只能动用二十万两。”
言罢,孟永长便咬牙切齿:“去年那女人瞎折腾,让我墨竹轩损失惨重,折进去不少现银,否则我也不至于如此捉襟见肘。”
陈砚估摸着道:“少是少了点,勉强也够用。”
孟永长放下心来,顺口问道:“究竟如何用?”
陈砚笑道:“与八大家族抢占市场。”
一个大肉球从椅子上直接落了地。
顾不得屁股上的钝痛,孟永长抓着椅子把手就要起身,谁料自己没起来,椅子反倒被扳倒直接压在他的腿上。
孟永长“嗷”一嗓子,疼得他直抽冷气。
此时他再也维持不了自己那“老奸巨猾”的奸商模样,一个劲儿“哎哟”。
陈砚将椅子扶起来,又费力将其抱到椅子上坐好。
如此一折腾,陈砚已经热得冒汗。
孟永长却红了眼圈:“那是八大家啊,我这二十万两丢进水里都不带冒泡的。”
作为一名商人,孟永长自是知道八大家。
那就是不可企及的存在,谁也不知他们家族究竟有多少银子,只听过一些传言,说是那王家底下挖了一个大地窖,靠墙做了一层层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金锭与银锭。
“永长兄也是大商贾,如何能不战先言败?”
孟永长欲言又止,欲止又言。
他琢磨了会儿,又压低声音对陈砚道:“我孟家是从我爹发家的,到我也只是二世,八大家族从前朝就发家了,家族延续上百年,哪里是我们孟家能比的。我们孟家还在攀附权贵,人家都能将官员推选入阁了。你让我这三瓜两枣跟人家抢市场,那不是找死吗。”
别说抢市场了,惹恼了他们,他的墨竹轩怕是保不住。
之前他孟永长还能骂那女人会惹事,他要是敢惹恼八大世家,那就真成败家子了,到时候老头子指不定就要被气死。
孟永长继续劝陈砚:“知道你是想带兄弟发财,咱就赚点边角料挺好,大头还是让那八大家族去赚。松奉开海,你这知府水涨船高,八大家族定然会对你有所表示。只要他们指缝里漏一点,你一辈子都用不完。”
能躺着赚钱,干嘛要拼命呐。
陈砚一声苦笑,坐回自己的位置:“此次有三处开海口,其他两处有首辅与次辅做靠山,自是各种资源往那两处砸,加之此前我与八大家族在松奉的主事们有龃龉,此次他们怕是要更支持另外两处开海口。”
孟永长恍然:“原来你早就把他们得罪光了。”
真听到这一消息,孟永长倒也没有多惊诧。
毕竟陈砚得罪人的本事远非常人能比。
八大家族盘踞在松奉,陈砚得罪他们好像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商人逐利,若八大家族连银钱都不愿意赚,只为对付你,想来你将他们得罪狠了。”
陈砚道:“既为父母官,自是要尽职尽责,该抓的抓,该罚的罚,该杀的杀。”
孟永长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都骑在八大家族头上撒尿了,人家不赚钱也要搞陈砚也就顺理成章了。
孟永长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不符年龄的无奈:“除了我,你还有商贾帮手吗?”
“还有我知行叔。”
孟永长精神一振,立刻追问:“你知行叔是做什么生意的?有多少家底?”
“天下第一糖的生意就是知行叔在做,如今他身上该有个三四千两了。”
孟永长以为自己听错了:“多少?”
陈砚沉吟了片刻,便毫不犹豫道:“我刚刚说少了,五千两应该是有的。”
孟永长无奈至极,竟笑出声来:“哈哈,足足有五千两!”
第450章 回松奉
“若我无把握,又岂会拉永长兄入局?”
陈砚一改此前的急躁,此刻乃是一副从容之姿,“徐鸿渐当年势力如何大,如今又在何处?”
孟永长笑容渐渐收敛,渐渐地,眉毛变成了八字形:“商场一旦开战,比拼的就是财力,我等这点钱想要跟他们抢夺市场,无异于痴人说梦。”
说完此话,孟永长小心地看了陈砚一眼,见其没生气,这才继续道:“哥哥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阿砚,这开海还是得靠那些个大家族支持,你找一两家服个软,再给些好处,没有人会跟银子过不去。等这海开起来了,就该他们主动来跟你示好了。”
何必要为难自己。
既然孟永长推心置腹,陈砚也就不打马虎眼了:“永长兄,如今是八大家族要与我打这商业战,我若不接招,就只有罢官的下场。”
后面的话不说孟永长也想得明白,一旦陈砚被罢官,那些以前陈砚得罪的官员就会如饿狼一般扑倒陈砚,将其吞噬。
孟永长整个人垮下来,彷如一座无骨的肉山:“你怎的就让自己走入这等死胡同了?”
别人当官,都圆滑得很,在羽翼未丰满之际,轻易不敢得罪人。
轮到陈砚,就处处树敌。
在孟永长看来,陈砚这官当得很失败。
可陈砚又能在踏入官场不到三年,就官至三品……
想到此处,孟永长就连劝陈砚的底气都没了。
陈砚见他越发颓丧,就知差不多该打打鸡血了。
“永长兄此言差矣,在我看来,此次非但不是死胡同,而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商战一途,钱多有钱多的打法,钱少有钱少的打法,一旦此战打赢,这东南未尝不可有孟家与陈家的一席之地。”
陈砚意味深长道:“再加你我二家,正好凑个十全十美。”
孟永长被他一番话激励得来劲儿了:“你先说说二十万两怎么打?”
陈砚瞥了眼空荡荡的楼梯,这才往孟永长那边探过去上半身,压低声音说了番话。
孟永长越听双眼睁得越大,待陈砚说完坐直身子,他已激动得呼吸急促:“如此一来,二十万两翻一倍也不足为奇啊!”
陈砚笑道:“让永长兄冒这般大风险,如何能只翻一倍?”
孟永长激动得一拳砸在桌子上:“既要拼一把,二十万两可不够,以墨竹轩的名气,再抵押个三十万两不成问题,咱凑够五十万两大干一场!”
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就连陈砚都惊诧不已:“墨竹轩可是你老头子毕生心血,你抵押出去,不怕他打断你的腿?”
“他虽把墨竹轩开遍半个大梁,可真正让墨竹轩大赚特赚的是你我二人。与其以后让他把墨竹轩给他那续弦糟蹋,不如让我抓着机会拼一把。”孟永长恨恨道。
他从十岁就开始经营平兴县的墨竹轩,依靠陈砚的三幅画将平兴县的墨竹轩盘活。
又因陈砚那故事四书系列,让整个墨竹轩从二流书肆推向整个大梁最大的书肆。
他那后娘眼红,将墨竹轩夺走糟蹋了一年多,让墨竹轩落出了前三。哪怕他再将墨竹轩给再推上去,他那老糊涂的爹一句话,这墨竹轩又能从他手里夺走。
倒不如趁着大好的机会,弄些钱来跟着陈砚大干一场。
自己干出来的,才是别人夺不走的。
当然,这也就是陈砚,换了旁人,他是万万不敢压上全部身家的。
“你如此不给自己留退路,倒叫我压力颇大。”
孟永长“嘿嘿”笑了两声,凑近陈砚道:“我是上了你怀远的船,你可得掌好舵,莫要叫船翻了。”
明明此前还惊恐的孟永长,此时却有种属于狂热赌徒的亢奋。
陈砚笑道:“真到了那时候,有我全族给你陪葬,你也算赚了。”
孟永长的脸都绿了:“呸呸呸,万万不可说此丧气话!”
陈砚“哈哈”大笑,孟永长也忍不住跟着大笑出声。
从方州离开后,依旧是走走停停,到二月十一这日,队伍终于到了松奉府城外。
上回赴任,是聂通判一人来迎接。此次再赴任,是聂知州领着府衙上下官员与三班衙门迎接。
因宁王叛乱时立下大功,聂通判已被提拔成知州,而新通判等都已赴任。
当众人瞧见从马车上下来的胡德运时,神情可谓精彩。
聂同知更是眼皮直跳,终究还是给压了下去。
胡德运倒是对几个以往的手下打招呼:“没想到咱还能跟诸位相见,在诏狱时,我真是日夜想着各位啊。”
聂同知等人如同吞了苍蝇。
能留下来的,多是当年未与宁王等人同流合污的官吏,也因他们不盲目屈从胡德运,被胡德运打压得极厉害。
那些个胡德运的马屁虫们都被收拾干净,而胡德运这个一府之尊却还好好地跟在陈砚身边,与他们打招呼,他们如何能舒心。
众人毫不客气地对胡德运甩了脸子,聂同知更是冷哼一声,嘲讽道:“胡老爷进了诏狱,不想那些个对你逢迎的属下,反倒想起我们这些人,真是咄咄怪事。”
胡德运纵使早料到松奉这些人不会给他好脸色,真正被如此当众嘲讽,脸也挂不住了。
陈砚见他面色尴尬,站出来打圆场:“本官算是当地升迁,一应赴任的礼制都不要了,直接回府衙吧。”
众人纷纷让开道,陈砚便越过一众官吏,大跨步走进官轿。
竖牌,铜锣响起,衙役高喝开道。
仪仗打前,越过众多百姓入城,陈砚的亲卫们跟随其后,十分威风。
瞧着那派头,胡德运心中暗暗羡慕,却不敢多看,赶忙钻进后面的马车里。
一进去,就见陶都和刘子吟都看着他,胡德运干笑一声:“谁年轻时不犯点错,是吧老陶?”
陶都脸色一变,赶忙道:“我与你是不同的。”
他虽被高家所压迫,却也极力保全了陈砚,他的气节还在,胡德运是助纣为虐,若不是后来弃暗投明,如今怕是已头身分家了。
急于找赞同的胡德运碰了一鼻子灰,只能生闷气。
第451章 落后1
外头突然响起一男子的高呼:“陈知府回来了!”
这一声之后,整个松奉城仿佛被叫醒了一般,欢呼声此起彼伏。
如此大动静,让陈青闱大吃一惊。
他撩开车帘看出去,就见道路两边站满了百姓,或手里挎着竹篮,或旁边放着担子,或抱着孩子,此刻却都兴奋又期待地盯着仪仗队伍。
陈青闱大受震撼,呆呆看着那些生动的脸,脑海中闪现的,是宁淮其他地方那些麻木的脸。
“孩子他爹,怎么了?”
陈青闱一回头,就对上方氏带着担忧的脸,道:“此地百姓是生动的。”
方氏好笑道:“活生生的人,怎会不生动?”
“不,他们脸上有希望,其他地方的百姓没有。”
陈青闱再次转头,看向外面那一张张黑里透红的脸,小声嘀咕道:“陈砚就是他们的希望。”
在陈家湾,他照样听得到陈砚那些事迹,族里甚至将其刻在石碑上,可当真正看到此地的人时,他的心弦仿佛被拨动了。
此时此刻,他突然意识到,陈砚所做种种的意义。
城内如此动静,自是早已被汇报到各大家族中。
刘洋浦冷笑一声:“爬得越高,摔得就越狠。派人盯着咱们这位知府大人,所做之事一一禀告。”
底下的人开口应是,刘洋浦摆摆手,将人挥退。
又喊了人进来:“备车,我要亲自去王府一趟。”
刘样浦到王家门口时,看到已有好几辆马车到了。
他一下车,与另外几人对视一眼,颔首便算打了招呼,旋即大跨步进了王府,再次坐在前厅。
王凝之很快就换好衣服出来,与众人打了招呼,再次坐在上座。
“陈砚已入城,不日就要为开海做准备,不知诸位准备得如何了?”
“不好办啊。”
上一篇:大唐皇长孙:皇爷爷!你吃鸡排吗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