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农家子的权臣之路 第264章

作者:江河大爷

  陈砚就捡了些轻松的事说了,卢氏和柳氏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灶膛里的火星子彻底灭了,卢氏就领着陈砚和柳氏回了自己屋子,点了油灯,神秘地对陈砚道:“阿奶给你看个宝贝。”

  说完就下了地,小心地打开一个老旧的木箱子,在里面翻找了一阵,捧着一套诰命服放到陈砚面前的桌子上,又将油灯靠近了些。

  她的手小心地摸着那衣服,压低声音道:“这就是阿奶的诰命服,是乖孙你为阿奶挣的诰命!”

  那郑重模样,让陈砚情绪激荡,便也伸手小心地摸着。

  诰命服与他的官服一样的料子,摸着极舒服,上面的刺绣极精致。

  “阿奶穿过吗?”

  “可不敢穿,弄脏了就不得了!”

  卢氏宝贝地摸着,声音哽咽:“要是你爷还活着,保准高兴地睡不着觉。”、

  柳氏见婆婆又伤神,赶忙岔开话题:“阿砚你不知道,你奶被封诰命后,村里的婆子们整日往咱家跑,看完娘的诰命服就要看你奶的,你奶不愿意,那些婆子就不肯走。”

  “她们满手的老茧子别把我的诰命服勾破了!”

  卢氏哼一声:“一个个老婆子还不识相,整日往咱家跑,吃了咱家多少炒花生哟!”

  想到那些时日一盆盆花生往外端,以及满地的花生壳,卢氏就心疼得不得了。

第436章 归乡5

  一见卢氏的神情,陈砚就知道自己这位奶奶在想什么,当即就道:“她们这是羡慕阿奶。”

  “那肯定羡慕,整个陈家湾也只有我和你娘是诰命夫人。”

  卢氏很得意。

  她还记得那是去年的腊月初九,自己个儿正在家里补衣裳,院子门突然被敲得“砰砰”响,外头有人高喊让她去接旨。

  卢氏腿一软就站不起来,想到戏文里时常说的抄家,就以为是陈砚出了事。

  浑浑噩噩间被冲进屋子的陈得寿背去村口的老槐树下,此时官府的人都已站在树下等着,四周跪满了村里人。

  陈得寿和柳氏急匆匆帮着卢氏跪到那宣旨的太监面前,听着他咿咿呀呀念了半晌,直到听闻那人念到“赐陈砚祖母卢氏为四品恭人”,卢氏终于明白,这是给她封赏呐!

  她虽是个乡村老太太,可她也是很有见识的,她儿子儿媳以前就封赏过。

  一阵狂喜席卷全身,让她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后面的话也都听不见了,直到陈得寿提醒她谢恩,她才磕头。

  在儿子儿媳的搀扶下,卢氏抖着手接过圣旨,只觉脚底踩着棉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就连以往高高在上的县太爷,都亲自来给她行礼,还问她的好。

  在四周的恭贺声中,卢氏耳边好似响起十年前那道稚嫩的童音:“等我长大了,不止要当地主,还要当举人,让阿奶每顿白馒头就着肉吃。”

  卢氏不禁热泪盈眶,多少孩童小时候与长辈说,等他长大了要让长辈过好日子,她哪里会将阿砚一个孩童的话当真?

  可阿砚真的说到做到了。

  她一个在地里刨食的老婆子,竟也得了诰命!

  她卢氏生不出状元儿子,她有状元孙子啊。

  还是能当大官的孙子!

  卢氏喜极而泣,当即大方地邀请村里人吃席,还特意将娘家兄弟子侄全请了来,可谓大大的出了风头。

  那痛快劲儿,到了今儿个她还记得。

  与卢氏相比,柳氏就要平静些,毕竟她此前已经被封赏了,这次是往上升。

  不过这是儿子给她挣的荣耀,她哪怕平时不显摆,这时候也忍不住学婆婆请了娘家来热闹。

  于是老陈家整个腊月都是热热闹闹,人来人往。

  婆媳二人皆是诰命,族人们都高看一眼,连经过她们家门口都要放轻脚步,敬重有加。

  这等喜庆劲儿很快从老陈家蔓延到整个村子,因圣上亲手题字的牌坊架了起来。

  鞭炮从早响到晚,仿佛在告知十里八乡,这架起来的不是牌坊,是陈家湾的脊梁。

  聊起腊月里的热闹,纵使柳氏那沉静的性子,也忍不住跑回屋将自己的诰命服也拿了出来,与卢氏的诰命服摆在一块儿,喜笑颜开地和陈砚讲着这份荣耀。

  陈砚听之,心中涌起无尽的暖意,整个人笑意吟吟地附和着两人,此前在京中积攒的疲倦也一扫而空。

  三人一直聊到在外迎来送往的陈得寿回来,才各自梳洗完去睡觉。

  这一夜陈砚睡得十分踏实,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他还觉自己才刚刚闭眼。

  “阿砚竟也会睡懒觉?”

  “官场上劳心劳力,他又无人相帮,定是累极了,就让他好好睡吧。”

  两人压低声音,在耳边嘀嘀咕咕,一会儿说长高了,一会儿说长大了,陈砚就再没法入睡了,一睁开眼,就见周荣和周夫人兴致勃勃地打量着他。

  “哟,咱们三元公醒了。”

  周荣调笑着道。

  陈砚揉了揉眼角,道:“爹,娘,你们怎的这般早?”

  “一听说你要回来,你娘就日日念着,昨儿个你们族人亲迎你,咱们不好跟着掺和,你娘一早就做了你爱吃的早饭来了,还给你做了些里头换洗的衣裳。”

  周荣上下打量了下陈砚:“谁能想到你竟比既白长了这么多,你娘的衣裳做短喽。”

  说着还张开双手隔着被子在陈砚身上比了比。

  周夫人推了他一把:“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这都说的什么。”

  明知俩孩子最忌讳身高,他还一见面就戳人痛处。

  陈砚肚量大,并不与周爹计较,坐起身,将周娘带来的袄子往身上一套,就着周荣端到他面前的一盆水简单洗了手和脸,就搓着手吃周娘炸的春卷,喝着豆浆,实在舒心得很。

  边吃饭,边与二人闲聊,待到吃完,陈砚已经对两人的生活已了然,道:“娘每日要照料爹,实在操劳,与娘相比,爹你只教教学生,实在有些清闲过头了,该加加担子了。”

  周荣立刻警觉起来:“你又想做什么?”

  陈砚笑道:“最近九渊的名气越发大了,我要爹成为九渊。”

  周荣倒抽口凉气:“让我成九渊?九渊能答应?”

  “九渊答应。”

  “你可知九渊在士林中名气何等大,他怎会将如此殊荣拱手让人?如此人物,我等切莫招惹,以免引来极大的麻烦。”

  周荣连连摆手。

  九渊那些四书五经的故事版影响甚远,多少孩童都是靠着其启蒙,待到这些个孩童长大,九渊在士林中的影响只会更大,一旦他假冒,必定身败名裂,还要连累阿砚和既白。

  陈砚笑道:“不会有麻烦,因我就是九渊。”

  当初为了赚钱,他用九渊这个名号画了不少故事,使其出名。后来又利用九渊的名气,画了《徐迁客游记》,为的就是在士子们心中埋下一颗种子,待往后开花结果。

  自上次辩开海后,《徐迁客游记》又大卖,不少士子已在打听九渊为何许人。

  一旦查到他陈砚身上,朝中官员或又会以此大作文章。

  陈砚就想到让周荣领了这九渊的笔名,以免他人认为他戏弄天下士子。

  夫子都要名满天下了,他爹娘和阿奶都有了封赏,周爹满腹经纶,又怎能蜗在小小的陈氏族学?

  必也要名扬天下才是。

  更何况当初为了赚钱,他曾折腰画了那美人图,要是让人查出此乃他六岁所画,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当初他借口是替父卖画,周荣不就是他的爹?此乃命中注定。

第437章 归乡6

  陈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对周荣一顿劝说。

  周荣哪里是陈砚这个久经官场的小油条的对手,很快就犹豫起来。

  一旁的周夫人道:“阿砚都特意与你说了,你还犹豫什么,答应就是。”

  周荣无奈:“我并不善九渊那画技。”

  “爹每日抽出两个时辰练画技,三年五载后就会有所斩获。”

  周荣只觉陈砚坐着说话不腰疼。

  他还想推辞,一旁的夫人道:“阿砚六岁画的画,想来不会太难,你爹只要多多钻研,相信不日就可精通,你无需忧心。”

  陈砚立刻吹捧道:“爹可是二甲进士出身,此等小道必定难不倒爹。”

  瞧着母子俩一唱一和,周荣就知再难推脱,往后没一点清闲日子了。

  思及此,周荣绝望地抬起头看向粗重的房梁。

  外头突然响起一片嘈杂声,陈砚眉头一沉,穿好衣服出去,正巧见陈得福拽着陈川神色慌张地跑进院子里,一瞧见陈砚就点头哈腰:“阿砚回来了,大伯特意带你川哥来见你。”

  旋即将陈川的头压着对陈砚鞠躬,陈川虽不愿,却还是照做。

  陈砚扫了眼陈川,就对陈得福道:“昨日已见过了,大伯何须一大早赶来?”

  若是以前,陈得福或许还会对陈砚如此姿态不满,如今陈砚已今非昔比,他便连一丝一毫的怨气都不敢有,只得笑道:“昨儿个咱连句话都没说上,我今儿是特意来找你说说话。”

  陈得福拽了一把陈川,逼着他道:“愣着干什么,快打招呼!”

  陈川慌乱道:“阿砚。”

  二人如此作态哪里能瞒得过陈砚,当即就道:“大伯不必如此客气,天冷,还是尽快回去歇着吧。”

  话毕,他便瞧见陈得福父子二人脸色巨变。

  陈得福还要再说什么,外面响起一婆子的哭嚎,虽隔得远,也能听出极凄惨。

  旋即就是更嘈杂的吵吵嚷嚷。

  陈砚越过陈德福父子,抬腿就往外走。

  陈得福父子二人却不敢跟上去,而是窜进屋子里,险些冲撞迎面出来的周荣夫妇。

  陈砚沿着声音连着越过五六户,便发觉村民全聚集在路上。

  哭声正是从里面传来的。

  “没有你们陈家湾这么欺负人的!”

  旋即就是陈族长的声音:“你们先回去,此事我必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你就是偏帮你们陈族的人,将我等骗回去,我们不上当!”

  一男子怒喝。

  立刻就有不少男子道:“你们陈家湾势再大我们也不怕,今儿个必要找三元公讨个公道!”

  “对,我们要讨个公道!”

  陈族长脸色已十分难看,正想着怎么将这些人劝走,就听外面传来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我就是陈砚,你们有何事找我?”

  陈族长心一凉,便知事情是挡不住了。

  陈家湾众人纷纷让开,露出站在外面的陈砚。

  陈砚缓步走到人群前,就见三名年轻男子正躺在木板上,十几名妇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而妇人们身后站着数十名陌生男子。

  那些妇人上下打量陈砚,见陈砚虽穿着新袄子,通身气派绝非普通人能比,就知他定是大人物。

  又见陈家湾众人对他一个年轻人很恭敬,必然是那三元公无疑了。

  妇人们也顾不得那么些,跪着对陈砚连磕三个头,再抬起来,额头已沾满泥土。

  “三元公为我们作主啊!”

  站在那些妇人身后的壮汉们各个又怒又气,还有对陈三元的期盼。

  陈家湾的人刚要开口阻拦,陈砚就抬起手,陈家湾众人便住了嘴,就连族长也是深深叹口气,便不再开口。

  陈砚道:“你等且说说,究竟有何冤屈。”

  妇人们显然早已商量好,由最前边那名妇人讲明原委。

  元宵节县城有灯会,下甘村三名年轻人约着去凑热闹。因灯会人太多,街道又狭窄,其中一叫甘冬生的男子撞到了陈川。

  陈川当即就要甘冬生跪下磕头赔罪。

  甘冬生自是不肯,陈川一脚就将甘冬生踢倒,领着十来个同伴将甘冬生一顿狠揍。

  甘冬生同行两人立刻去帮忙,可他们三人哪里是陈川等十来人的对手,三人很快被打断手脚。

  待衙役们赶来,要将陈川等人带走时,陈川嚣张道:“我乃是三元公的堂兄,我奶是四品恭人,你们谁敢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