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大爷
“你们爹说过,若高家有办法,不用我们求上门,他们也会救。若高家没办法,你上门也没用,还将最后一点情义给磨灭了。”
哪怕高家没落,也不是他们这等新兴之家能比。
往后陈砚和周既白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找上高家,高家或许会念在周举人的情义上伸手帮一把。
如今就要趁着消息还没传出去,先把书和银子都分给陈砚,到时候族里那些人想要来占便宜,也抢不走什么。
至于田契地契,都是在县衙有记载,只要周夫人和周既白不去更名,他们抢不走。
周夫人难得的强势了一回,派人将东西搬上马车,和陈砚一起送回陈家。
马车进入陈家湾后,陈家湾的人就帮忙去田里找陈得寿和柳氏:“周家的马车又来了,肯定是你们阿砚回来了。”
陈得寿和柳氏也不干活了,扛着锄头挑着担子就往家里赶。
到自家院子时才发现周管家正让人往底下搬大木箱子,陈砚站在周管家身边。
大房的邹氏和卢氏正在院子里看着。
陈得寿快步上前与周管家打了招呼,周管家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后,就道:“夫人特意交代,让陈三老爷看紧砚少爷,千万别让他去县城。”
陈得寿懵了。
周老爷可是举人老爷,竟就这般轻易被抓了?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可瞧瞧周管家那满脸的愁容,他又不好多问,只能客客气气地将人送走。
邹氏这才走过来,打开其中一个木箱子,里面是堆得整整齐齐的书。
她吃了一惊:“这么多书,能值多少钱呐!”
如今的书贵得厉害,一本便宜的都要好几百文,稍微贵些的就要一两多银子。
哪怕是旧书也能卖不少钱,要是把这些都拿去卖了,少说也有几百两。
“一个抱错的孩子也能分这么多东西?”
邹氏几乎是脱口而出。
木箱被用力合上,要不是邹氏及时抽手,就要被夹了。
她恼怒地看向陈砚,却在对上陈砚双眼时,一瞬间就把责问的话给咽了回去。
明明只有七岁的陈砚,眼中全是戾气,让她胆寒。
“大娘还是担心你的好大儿吧,他也是高氏族学的学生。”
陈砚一句话就让邹氏慌乱不堪。
科举舞弊案不止涉及周荣,还有其他夫子与学生。
“哎哟,你还站这儿干什么,赶紧让人带信给得福,让他去打听打听!”
卢氏拍着大腿对着邹氏呼喊。
邹氏急得在院子里打了个转,急得出去找陈得寿。
陈得寿回来帮着柳氏将箱子都搬进屋子后,又赶忙去县城找到陈得福,一同去高氏族学。
到高氏族学门口时,门口已经被学生的家中长辈给围满了。
陈得福当时腿就软了,还是陈得寿挤到前面要找陈青闱,却被告知今年参加科考的高氏族学的学生已尽数被抓。
陈青闱就在其中。
第26章 被关起来
兄弟二人到家时,家里人都坐在院子里等着。
就连平常最熊的陈川都老老实实坐在邹氏身边,卢氏和邹氏几乎是同时站起来问:“青闱人呢?”
陈得福脸色灰败,说不出话来。
邹氏几乎是冲过来,抓着他的胳膊,指甲扣进他的肉里:“青闱在哪儿?”
陈得福干哑着嗓子道:“被抓去府城了。”
邹氏几乎是瞬间哭出声:“去读个书,怎么就被抓了?”
“在鹿鸣书院读书读得好好的,你们非要把人给弄进高氏族学。现在把孩子给害了,我看你们两口子是猪油蒙了心啊!”
卢氏指着大房两口子破口大骂。
邹氏哭成了泪人,陈得福也是后悔莫及。
陈砚确认了自己心中所想,起身回了屋子。
他这动作却惹恼了陈得福,陈得福冲到他面前,死死咬着牙盯着陈砚:“你堂哥都被抓了,你一句话都不说就要回屋,你还有没有心?你是不是巴不得你堂哥以后读不了书,大家都来供你?你就是这么歹毒的心思!”
陈砚撩起眼皮看他,嘴角露出一抹嘲讽:“难道要像你一样在院子里大喊大叫,好让全村都听见?”
陈得福被他挑衅得怒火中烧,抬手就要揍陈砚,手还没伸过来就被陈得寿抓住。
柳氏将陈砚护在身后,不满道:“大哥就算心底有气也不该朝孩子撒。”
陈得福读了多年书,自诩文人,哪里能跟柳氏一个女子争论,当即拂袖离去。
大房的灯亮了一夜,陈砚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屋子里的六箱子书。
鸡打鸣时,陈砚坐起身,嘀咕了一句:“读圣贤书把自己读傻了。”
门被推开,柳氏将水壶、满满一大碗面送到门内,在陈砚看过来时,立即将门关起来,陈砚立刻冲过去开门,却开不了。
门外传来柳氏的声音:“我和你爹要下地干活,没法看着你,只能先把你锁起来,你就在屋子里看书吧。”
陈砚再喊人,外面已经没了答复。
为了防止他去县城,竟然将他锁起来,难道真要让周荣等死吗?
陈砚愤恨地将整碗面吃完,端了把椅子坐在门口,等陈得寿夫妻二人离家后,才用脚一下又一下地踢门。
“再踢,门都该被踢坏了。”
卢氏的声音比往常要暗哑几分,也没了以往的精气神。
陈砚道:“阿奶,我爹娘将我锁起来了。”
“周夫人特意交代你爹娘,莫要让你跑了,你就安心在家里待着吧。”卢氏深深叹口气:“你青闱哥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家里顾不上你。”
“阿奶,我有办法救青闱哥。”陈砚朗声道。
卢氏并不信,可大房的邹氏冲到了陈砚的屋门前,问陈砚有什么法子可以救陈青闱。
陈砚道:“若能去高家,我能说服高家人将他们救出来。”
邹氏心中一动,就要去找东西砸锁,卢氏赶忙拦住她:“你别让他骗了,他要是真能说服高家,为什么周夫人要拦着他救周老爷?”
“我去高家,有可能会得罪高家,影响我的前程,我娘心疼我,不让我去救我爹。可跟我爹和青闱哥的命比起来,前程又算得了什么。”
陈砚说得慷慨激昂。
他今天能不能出去,全看邹氏。
其实他并不担心,于邹氏而言,陈青闱的性命前程比他的前程重要十倍百倍。
果然邹氏去找了石头,原本卢氏想要拦,可邹氏怒吼一句“你要害死我儿子吗”,让卢氏直接松了手。
一块大石头砸了十多下就将锁砸开,陈砚起身,走出屋门。
四月的太阳已经有些烈了,陈砚一出来就感觉后背已经在隐隐出汗。
邹氏一把拽住他的衣服将他往外拽,却被陈砚拂开,且不让邹氏去。
原因很简单:邹氏只会帮倒忙。
能不能救出他那个傻子周爹,就只看这一遭了,他不允许有意外。
这次陪陈砚去县城的依旧是卢氏,两人到村口时,恰好有辆牛车要去县城,祖孙俩坐了上去,一路摇晃到县城。
在平兴县,问人县衙在何处可能有人不知道,可若问起高家,无人不知高家坐落于南街。
紧闭的朱漆大门前,两只石雕虎视眈眈地盯着靠近的行人,仿佛要将所有打探的目光都挡回去。
陈砚和卢氏就在这样的注视下经过,敲开了旁边的角门。
门房开口,瞧见是祖孙俩,当即没了好脸色要赶人,陈砚上前一步,朗声道:“小子是周荣周举人的儿子,求见贵府老爷。”
随着话音落下,陈砚已抓住了门房的手,一块碎银子滑进了门房手里。
门房神情缓和地道:“我去通报一声,主子在不在我就不知了。”
主家有没有出门,最清楚的应该就是门房。
陈砚拱手:“若不在,小子去东阳便是。”
门房将陈砚和卢氏关在了门外。
卢氏双手浸满了汗,小声问道:“他们会见咱吗?”
这个是高门大户,往常经过都要绕着走,如此大户哪里是他们这些庄稼人想见就能见的?
陈砚道:“总要试试。”
两人在门口等了差不多两炷香的时间,角门再次被打开,有个小厮将两人领进了高家。
小厮头一件事就是盯着两人不要乱说话,也不要到处乱看,以免惊扰主家。
卢氏紧紧牵着陈砚的手,低着头不敢言语,她只知这高门大户真是撒银子,进了门一直走连廊,那连廊铺的尽是青石板,两边是护栏,柱子比她的腰还粗。
两人被带到一处亭子,彼时一位三十出头,穿着月白长袍的男子正坐石凳上,颇有几分闲适地往底下的河里喂鱼食。
卢氏跪下去给那人磕了头,又去拉陈砚,陈砚却站得笔直,双手作揖,行了个晚辈礼:“见过二公子。”
喂鱼食的男子手一顿,侧头打量陈砚。
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已经有了书生气,想来应该是读了不少书。
“你跟我说说,怎么知道我?”
陈砚仍旧拱手:“家父曾说过,二公子擅垂钓,是爱鱼之人,小子见公子亲自喂鱼,就有此猜测。”
高二公子喜欢去各种河、湖泊钓鱼,跟贵公子们比起来,人更显黑,根本不会猜错,不过这些话是不能说的。
高二公子眼底多了些意味不明:“周荣从小才智过人,他的儿子倒也不遑多让。今日见我,是想救你爹?”
第27章 大树论
陈砚抬头直直对上高二公子的目光,朗声道:“要救我爹,更要救高家。”
高二公子脸上笑意渐缓,语气冷了几分:“周荣涉及科举舞弊,与我高家有何干系?”
陈砚心里生出一股怒气。
来之前他猜过高家可能会让周荣背锅,等真的听到高二公子这么无耻地说出来,心里的怒气却像野草一样肆意生长。
他爹一心要报恩,高家又哪里把他爹的命看在眼里?
能牺牲几个夫子就让高家从这件事上脱身,高家必定不会犹豫,此次的科举舞弊怕是还有高家在推波助澜。
陈砚压下心底的怒火,仍旧不疾不徐道:“树虽是往上长,能不能抵挡风雨却是看根在地里扎了多深。一旦根腐烂了,纵使大树如何枝繁叶茂也是枉然。”
高二公子脸色铁青,眼底已经是藏不住的怒火。
“是谁教你说这些?”
高家实际是二公子当家,发起怒来气势极迫人。
卢氏吓得一抖,赶紧去拽陈砚,还是拽不动,她急得额头冒汗。
陈砚仰起头道:“夏季炎热,小子常靠着树乘凉,有感而发。”
高二公子双眼微眯,仿佛要看透陈砚一般。
良久,他好像才看到地上跪着的卢氏,让她起身。
跪得久了,卢氏的腿发麻,好在陈砚及时扶着她,才没让她摔下去。
高二公子走到石桌前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品了一口,目光再次落在陈砚身上。
只是个幼童,倒是颇有胆识。
不过他并不信陈砚如此年纪就能想到这些话,背后究竟是谁在指使,是周荣,还是其他人?
“将腐烂根须切除,就可保住完好根须,大树依旧向天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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