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大爷
若是无心卷入朝堂派系争斗,他这等小人物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第19章 回周家
回来的路上,陈砚与卢氏坐的牛车。
原本卢氏舍不得,陈砚说自己挣了钱,非要孝敬卢氏,不能让卢氏受累,卢氏推辞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这宝贝金孙今儿个不止赚了银子,那孟小东家又定了新画,是个顶能挣钱的主,这么烈的日头,不能把小金孙给热着了。
牛车颠簸得厉害,尘土又大,坐着并不舒服,陈砚被颠得摇摇晃晃,如秋日被寒风吹得摇摇欲坠的枯叶。
陈砚并未回家,而是带着卢氏去了周家湾。
到周家湾村口下车,一眼就能瞧见周荣的举人石碑。
大梁朝的县衙会帮当地举人立碑。
于周家湾而言,周举人那就是全村的希望,也是全村的骄傲,这石碑自是要放在村口,好叫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瞧见。
陈砚一进周家湾,不少人与他打招呼,他都一一回应。
当周举人儿子六年,在村里人眼里他就是周少爷,是村里顶顶有福气的人,便是如今去了陈家湾,他们感情还是在的。
周举人的家在周家湾正中间,朱漆大门,白墙黑瓦连成一片。
陈砚到时,门房已经打开角门候着了。
“砚少爷您可算回来了,老爷夫人日日念着您呐。”
陈砚开口便问:“老爷可在家中?”
“老爷听说您回来,特意在书房等着您。”
门房说着,抓了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陈砚浑当没看见,将卢氏交托给门房,让其好好招待卢氏。
临离开前,陈砚特意交代让卢氏敞开肚皮吃后,才径直去了书房。
书房的三面墙都是书架,与书香斋的内室空空荡荡的书架不同,周荣书房里的书架上是满满当当的书。
如果往后家里没钱了,将这些书拿去卖,怕是也能换个上百亩田地。
正对门的方向,一个二十多的儒雅男子坐于桌后,双手执笔,正在书写着什么。
男子头戴儒巾,身穿青色圆领袍,坐于椅上,端的是一派才子之姿。
陈砚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静静盯着他。
周荣便一个字都写不下去,放下笔,抬眸看向他:“舍得回来看看了?我和你娘还以为你忘了周家还有老父老母。”
陈砚看着周荣那容光焕发的脸,提醒道:“周老爷,你今年不过二十六岁,还不到而立之年,实在谈不上老。”
世人常说,而立之年中举就是天纵之才,如周荣这等弱冠之年就中举的,更是凤毛麟角。
这也是陈砚一直躺平的底气。
“我回来多了,亲爹娘该伤心了,你看你不也没让周既白回陈家看看吗。”
陈砚面对周荣比面对陈得寿时要放松许多。
不过既然已经回老陈家了,陈砚也没想着要占周家什么便宜。
两人寒暄一会儿,陈砚就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周荣。
周荣脸色一变:“你从何处得知此事?”
“一位朋友,我并不知真假,还要周老爷你自己去查。若此事为真,周老爷你怕是要尽快从高氏族学出来。”
周荣本就是在高氏族学读书,后来一路高中,成了举人后就在高氏族学谋了个先生的实缺。
一来是为了多挣点银钱,二来也是为了能跟族学其他人探究学问。
周荣还年轻,当然不会像那些竭尽全力才中举的老举人一样,甘心一辈子不再考。
周荣神情越发凝重:“若果真如你所言,既白就不能再入高氏族学了。”
周既白,也就是周荣的亲儿子,自回了周家,就给他请了先生。
陈得寿虽然没什么功名,好歹读了六七年的书,农闲时就教他写字,进度竟跟陈砚差不多,周荣打算年后让他去考高氏族学。
这些都是后话,此时更要紧的是规劝陈砚考科举。
到底是自己养了多年的孩子,周荣哪里愿意让陈砚吃那农夫之苦,便规劝他读书考科举。
周荣始终相信,以阿砚的天资,将来成就必在他之上。
得知陈砚已经在准备明年考高氏族学,周荣大喜,当即从书架上将四书五经全交给陈砚,道:“里头是我多年读书所感,你拿回去多看看。”
一套书入手,陈砚只觉沉甸甸。
经义要靠人讲解,也正因如此,授业恩师堪比父恩。
周荣赠送此书,就是将自己的毕生读书所悟尽数相赠。
陈砚动容,终于还是道:“谢谢爹。”
周荣眉目含笑,心中一动,对陈砚道:“不若你拜我为师?”
陈砚虽情绪翻涌,却坚定道:“不。”
周荣满脸的不敢置信:“为何?”
他的学问可是冠绝整个平兴县,在高氏族学那藏龙卧虎之地,他也是其中的佼佼者,只要他开口收徒,多少人要抢破头,这小子竟不愿意?
“我们既为父子,关系本就牢不可破,这恩师之位自要留给他人。”
陈砚说得理直气壮。
在大梁,师徒关系可比父子,是极重要的人脉。
他虽回了老陈家,跟周荣的六年父子情还是在的,根本不需再加一层师徒来维系,自是再找个靠山更合算。
周荣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并不气,反倒是越发赞赏陈砚:“臭小子比爹看得通透,往后若是入朝为官,也必能如鱼得水。你且好生将这些书背下来,我所做的经义也都要背,有不懂之处再来问我。”
陈砚自是答应,二人闲聊片刻,周荣的夫人姜氏已匆匆赶来。
瞧见陈砚瘦了黑了,心疼得红了眼,又问了如今在老陈家的生活,陈砚挑了些好的说。
临走时姜氏将此前给他做的衣服鞋子给他,陈砚被姜氏那热切真挚的双眼盯着,不愿意拒绝。
收了那么多东西,他自己是拿不动的,周荣帮他提着一路往门口送,到门口,瞧见卢氏正跟一个与陈砚同龄的孩童说着什么。
那孩童皮肤黝黑,身子极瘦,虽穿着新做的衣服鞋子,却因太瘦有些撑不起来。
这就是周既白,周家的真少爷,此前见过。
看到周荣和陈砚一同走来,他愣了下,方才急急忙忙朝周荣作揖。
动作颇为生疏,应该还未习惯。
只是对上陈砚时,眼中满是不服。
双方都见过礼,姜氏又让家里拿了不少吃食给卢氏带回家。
等出了门,提着大包小包的卢氏很过意不去,念叨着下回过来要拎两只老母鸡。
晚饭卢氏是和三房一同吃的,实在是姜氏给的吃食太多,光肉就有两斤左右。
卢氏将周既白在周家读书的事说了,又说他白胖了,身上穿的都是细棉服的衣服。
陈得寿和柳氏很是欣慰。
“既白往后日子必过得好,只是阿砚要跟着我们受苦。”
柳氏对陈砚越发心疼。
陈砚应道:“咱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瞧着他一个孩子竟反过来安慰大人,陈得寿哈哈大笑,显然不将他这话放在心里,直到卢氏又拿出九钱银子。
第20章 这么卷是吧?
八月底,高侍郎回了平兴县,九月底,平兴县的钱县令便被调走。
周荣与钱县令关系匪浅,自是要去送送。
回来后,周荣就将陈砚喊进家里,与周既白一同跟着刘先生上课。
陈砚一个成年人,并不想打击周既白的自信,可周既白时时都想压他一头。
比如刘先生布置背十句,周既白必要多背一句;若刘先生布置写五张大字,他必要写六张。
每每到了此时,刘先生必要赞赏他勤勉刻苦,转头就对陈砚道:“你为何不能学学既白,反倒要如此怠惰?”
正常完成刘先生布置课业的陈砚:“……”
这么卷是吧?
那就别怪他欺负小孩了。
周既白背十一句?
那他就背十二句
不仅背,他还默写,不仅加深记忆,还能练字。
当陈砚连着默写出十二句,并一字不差时,周既白懵了,那一整日都是浑浑噩噩。
不过周既白并不服,第二日也背了十二句,虽断句不够准确,只要刘先生稍加拨正也就是了。
于六岁小童而言,《论语》晦涩拗口,想要背下来是极难的,以至于他们的动静将周荣都惊动了。
陈砚的晚饭是在周家吃的,周既白匆匆吃完就回了屋。
周荣叹口气:“臭小子放既白一条生路吧,他已经连着好几夜只睡两个时辰了。刘先生最近也有些精力不济,想与我请辞,被我好不容易留住了。”
其实一开始见他们如此刻苦,刘先生是极高兴的。
可没过两日,刘先生便发觉自己熬不住了。
学生既已背完,又能默写,总要粗浅地讲讲经义。
六岁的稚童每日学几句,知晓如何诵读,再默写出来,练练字,一日也就过去了。
可如今,刘先生每日要领读十几句,再讲经义,是嘴巴也干了喉咙也痛了。
一到晚上,他就后悔当初要夸周既白那两句。
要不是想让周举人点拨他几句,他早走了。
陈砚如实道:“他定要与我比,我若是输给他会很没脸面。”
别的穿越者都造反建国了,总不能让他这个穿越者输给一个六岁孩童吧?
他倒也没想给穿越者争什么脸面,也不能太拉胯了。
周荣却是想到周砚的天资,以为是天之骄子的骄傲,心中颇为赞同,不过嘴里还道:“每日背十二三句也就罢了,若有空闲就多练字,莫要让既白知晓也就是了。”
读书一途本就需下苦功,容不得半分懈怠。
周荣并不愿压制陈砚,这也是顾全两人的折中之法。
周既白的天资好,陈砚并不想毁了他。
他有个想法——将论语画出来。
多少幼童初读《论语》能懂其中含义?靠的只是死记硬背。
不懂其中含义,背下来难,忘记却很容易。
村里各个私塾多是童生或秀才开设,为的只是赚些银钱继续读书考科举,又能有多少心思花在学生身上。
自陈砚来周家上课,陈得寿便日日接送。
田野间草木早已枯黄,残叶飘飘落下,偶有调皮的或落在行人肩膀,或落在行人头上,行人再轻轻一拂,让其归根。
周家湾离陈家湾有些远,陈砚个头小,走起来便更慢。
陈得寿边走边领着他背书。
陈得寿虽已经十来年没碰过书本,《论语》却能一字不差背下来,就在路上教陈砚背。
陈砚记性极好,只要跟读两遍也就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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