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间如约
第137章 青铜印章
唐陌不再多言,转身对赵文龙等人道:“走吧,找个地方吃饭。” 便带着一行人朝码头外的街市走去。
一个小插曲罢了,任茜茜身上携带有什么对她很重要的东西和他无关。
任茜茜看着唐陌等人离去的背影,内心陷入了剧烈的挣扎。
眼看唐陌等人就要消失在街角,任茜茜终于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她小跑着追了上去,在唐陌身后低声唤道:“大人……请留步!”
唐陌停下脚步,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她。
任茜茜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决绝:“大人……您……您是哪里的锦衣卫?”
“北镇抚司,自神京而来。”唐陌回答。
听到“神京”二字,任茜茜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她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特别注意这边,才凑近一些,用极低的声音恳求道:“大人……能否……能否找个安全僻静的地方?小女子……有一样极其重要的东西,想……想交给大人!”
唐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从她眼中看到了绝望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决绝。他微微颔首:“可以。跟我们走吧。”
回到官船之上,任茜茜看着舱内肃立的精干护卫,心中仍是忐忑。她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怯生生地开口问道:“大……大人,能否……能否让民女看一下您的身份凭证?”
此言一出,赵文龙、薛涛等人眉头微皱,面露不悦。侯爷何曾需要向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证明身份?这要求实在有些冒犯。
唐陌却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无妨。
他神色平静,不但取出了自己的北镇抚司锦衣卫千户腰牌递给任茜茜,甚至将怀中那份加盖了玉玺、任命他为钦差副使的明黄文书也展开让她过目。
“看仔细些。”唐陌淡淡道。
任茜茜双手微微颤抖,接过腰牌和文书,仔细辨认上面的印信、文字。
她虽不完全懂官场规矩,但那令牌的冰冷质感、狰狞獬豸图案,以及文书上清晰的玉玺大印和“安定侯唐陌”等字样,都做不得假。
她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
“民女任茜茜,叩见大人!民女……民女其实是宋存的外室!”她哽咽着说道。
唐陌一行人闻言,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没想到这码头偶遇的落难女子,竟然与暗子宋存有如此直接的关系!
这也太巧了。
只能说好心是有回报的,若他们视而不见,恐怕就和任茜茜错过了。
任茜茜继续哭诉道:“前段时间,夫君……宋存他忽然半夜急匆匆来找我,神色非常慌张。他将这个物件交给我,说最近他可能有大危险,甚至……甚至会死。他嘱咐我,如果他真的出了事,要我立刻想办法离开武州,无论如何都要去神京城,找到可靠的人交出此物,最好是锦衣卫,其次是六扇门。”
说到此处,她泪如雨下,“没想到……没过多久,我就真的听到了他暴毙的消息……我强忍着想去见他最后一面的冲动,按照他的嘱咐,连夜收拾了细软,偷偷离开了武州……”
唐陌目光如炬,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任茜茜。
在他的感知中,此女叙述时气息、心跳总体平稳自然,唯有提到宋存之死时,心跳骤然加速,情绪波动剧烈,充满了真实的悲伤与恐惧。
从她的视角来看,这番话并无虚言。而且,她显然并不知道宋存锦衣卫暗桩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遇到了普通的仇家或麻烦。
这说明宋存确实恪守了暗桩的纪律,至死未曾向最亲近的人暴露身份。
此时唐陌心中升起几个疑问:宋存为何不将如此重要的证据直接交给武州锦衣卫千户所?除非,他已经察觉到千户所内部不可信,甚至可能威胁到证据的安全。
收集证据需要时间,若宋存早已不信任千户所,为何不分段将已收集的证据秘密送往神京?这样风险更小。作为一个合格的暗桩,他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除非…… 唐陌心中闪过一个猜测:这证据并非宋存长期收集所得,而是他突然得到了一个完整的、极其重要的证据!
他意识到事关重大,立刻向神京传讯表示有要物上呈,但还未来得及行动离开武州,便已遭毒手灭口!
这时,任茜茜重重磕头,额头触及船板:“大人!民女恳求大人,为我夫君做主,查出杀害他的真凶!”
唐陌点了点头,沉声道:“本官既为此事而来,自会查个水落石出。你现在可以把宋存交给你的东西拿出来了。”
任茜茜依言,颤抖着双手,将那个油布包一层层揭开。
里面露出的,并非想象中的密信或账册,而是一枚看似普通的青铜印章。
印章不大,入手微沉,材质是常见的青铜,表面甚至有些氧化后的斑驳绿锈,看不出任何稀奇之处。唯有印章底部,阴刻着一只线条古朴、却颇具神韵的凤凰图案。
“这就是夫君给我的东西……民女……民女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任茜茜茫然道。
众人目光都聚焦在这枚青铜印章上,面露疑惑。唐陌接过印章,仔细端详了片刻,指腹摩挲着那只凤凰刻痕,眼神深邃。他并未多言,将其妥善收起。
“此事你已尽力,先在船上安心住下,本官会护你周全。”
随后,唐陌一行人下船,在宁城找了一家上好的酒楼用饭。
酒菜刚上齐,还没吃几口,就见宁水府府丞叶承宗带着脸上还带着巴掌印的儿子叶凡,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躬身站在雅间门外,态度谦卑至极。
“下官叶承宗,携逆子叶凡,特来向侯爷请罪!逆子有眼无珠,冲撞侯爷虎威,罪该万死!请侯爷重重责罚!”叶承宗声音惶恐。
唐陌等人却仿佛没听见一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饮酒吃菜,谈笑风生,完全将门外躬身候着的府丞父子当成了空气。
第138章 武州
叶承宗额头冷汗直冒,却不敢有丝毫怨言,只能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像个下人一样尴尬地等在旁边。
直到唐陌等人用完饭,结账离开,他也没得到一句回应。
叶承宗一路跟着到了码头,还想再说什么,唐陌却已径直登船,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官船缓缓驶离码头,留下叶承宗父子呆立岸边。
看着远去的官船,叶凡捂着火辣辣的脸,愤愤不平:“爹!您在这宁水府也是一号人物,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他居然理都不理!太目中无人了!”
“蠢货!你懂什么!”叶承宗反手又是一巴掌,将叶凡扇得原地转了个圈,怒斥道,“人家有不理会你老子的资本!你以为你得罪的是谁?那是安定侯!锦衣卫的副千户!还是手持尚方宝剑的钦差副使!他想弄死你爹我,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叶承宗心中惶恐不已,唐陌今天就是打他一顿,骂他一通,他心里反而踏实!可唐陌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这才是最让他心惊胆颤的!
叶承宗越想越心惊,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可以预见,在唐陌于武州活动的这段时间里,他叶承宗必将寝食难安,日夜活在恐惧之中,生怕哪一天灭顶之灾就突然降临。
想到这里,他回头又是一个巴掌将刚刚爬起来的叶凡扇到地上,恨铁不成钢道:
“回去就给我祠堂跪着!给我跪三天三夜!”
武州城雄踞于大江出海口冲积而成的千里沃野之上,武州城乃大夏三京之一,更是王朝龙兴之地。
此处平原广袤,水网密布,既有沃土千里滋养万民,更有自云州蜿蜒而来的大涛江在此汇入东海,水路交通四通八达,商贸繁盛,冠绝东南。
其城建历史虽不及神京悠久,但凭借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作为当朝陪都的政治地位,历经数百年经营,城池规模宏大,气势磅礴,丝毫不逊于任何千年古城。
自高空俯瞰,整座武州城犹如一头匍匐在广袤平原上的洪荒巨兽,四方城门如同巨口,日夜吞吐着自水陆两路汇聚而来的庞大车马人流,彰显着无与伦比的活力与富庶。
此刻,武州城东门之外,一派繁忙景象。护城河宽阔,吊桥坚实,河外设有栅栏哨卡,所有车马均需再次接受盘查方能通过桥进入瓮城。
城门处,披甲执锐的兵丁林立,足有数百之众,其中不乏目光锐利、精气完足的好手,严密扫视着川流不息的行商旅客。
“手脚都利索点!稳当点!耽误了老爷们的生意,往后这码头就没你们的饭碗了!”
一个穿着青色短褂、管事模样的汉子双手叉腰,声音洪亮地呵斥着正在紧张搬运货物的力夫们。
力夫们哼哧哼哧地扛着大小箱笼,在催促声中加快脚步,却又小心翼翼,生怕磕碰了贵重物品。
就在这时,城门洞内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队队盔明甲亮、气息精悍的州衙亲兵鱼贯而出,迅速将城门附近的商旅、行人驱赶到两侧,清出一条宽敞通道。被推搡的人们虽面露不满,但看清是州衙的兵丁后,都敢怒不敢言,纷纷噤声后退。
“怎么回事?”一个挎着腰刀、江湖打扮的莽汉刚想嘟囔,就被身旁的同伴死死捂住嘴巴,低声急道:“嘘!不要命了!那是州牧大人的亲卫!”
“州牧大人?”莽汉一愣,伸长脖子望去。只见亲兵肃立通道两侧后,一行人簇拥着一架装饰古朴却尽显威严的马车缓缓驶出城门。
马车前方,有两名身着玄甲、目光如电的彪形大汉骑着两匹异马。
那马神骏异常,通体雪白,唯有四蹄环绕着一圈淡金绒毛,正是闻名天下的“踏雪金龙驹”。
踏雪金龙驹属于龙马的变种,除了外形和寻常龙马有区别,其他并无区别。
“骑踏雪金龙驹的?莫非是和州牧大人几乎形影不离的雪山二獒?”
莽汉倒吸一口凉气,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
他虽混迹江湖,却也深知,在武州地界,能以此等仪仗出城的,唯有那位执掌一州政治大权的封疆大吏——武州州牧, 秦牧远!
关于这位秦州牧,坊间传闻颇多,其手段魄力为人称道,而常年随侍左右、武功深不可测的“风云二卫”更是令人忌惮,据说出身大雪山寺。
这二人是双胞胎,传言父母双亡,被獒犬群养大,至十岁方才被大雪山寺收入门中。
至于他们如何成为秦牧远的贴身护卫就无人知晓了。
不仅州牧府倾巢而出,城门附近,还悄然聚集了不少得到风声前来的武州官员、本地的豪族世家代表,以及各方势力的眼线。众人低声交谈,目光不时投向运河方向。
“听说这位安定侯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便已封侯拜将,更是锦衣卫的红人,真是年少得志啊。”一位身着绯色官袍的官员低声对同僚感叹,语气复杂。
旁边一位身着锦袍的豪族代表闻言,轻哼一声,带着几分不以为然:“哼,不过是仗着陛下宠信和些许功劳罢了。武州水深,他一个毛头小子,怕是难以把握。”
另一人则更为谨慎,低声道:“不可小觑。听闻他南下途中,遭遇数次刺杀,皆被其轻易化解,手段狠辣。绝非易与之辈。”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头渐高,运河方向却依旧不见钦差船队的影子。等待的人群中开始出现细微的骚动和窃窃私语,一些人的脸上露出了不耐之色。
马车之内,武州州牧秦牧远端坐其中,面沉如水。他对面坐着一位面容清癯、目光深邃的中年文士,乃是他的心腹幕僚。
“按照行程计算,唐陌的官船,此时早该到了。”秦牧远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中年文士点了点头:“确实。比预定的时辰,晚了近一个时辰了。”
第139章 和陆地神仙钓鱼
他顿了顿,继续道:“大人,此前那位负责赈灾的钦差正使,入武州时可是悄无声息,生怕被人知晓行踪。而这位唐侯爷,却是大张旗鼓,毫不掩饰,据说一路行来,风波不断。”
秦牧远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是啊,截然不同的行事风格。那位正使,是想暗中查访;而这位副使,却是唯恐天下不知。有趣。”
幕僚沉吟道:“此人虽年轻,但观其行事,果决狠辣,颇有章法。从神京传来的消息看,他与徐家已然势同水火……此番高调而来,又久久不至,恐怕……是意在立威。”
秦牧远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方水天一色之处,淡淡道:“立威?这位年轻侯爷,手持钦差副使之权,又有锦衣卫的身份,年轻气盛,锐气正足……看来,我们这位新来的‘过江龙’,绝不是个好糊弄、好对付的角色。”
官船破开平静的江面,武州城巍峨的轮廓已在天际线上清晰可见。然而,就在船行正前方约百丈处的河心,一叶扁舟静静地停泊在薄雾之中,仿佛亘古便在那里。
小舟之上,一位老者悠然独坐。他身着宽大的玄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古拙,五官柔和,一双眼睛澄澈宛如初生婴儿,又深邃似包含了星辰生灭。
他并未垂钓,只是随意地坐在船头,膝上横放着一根青翠欲滴的竹竿,无钩无线。整个人与这江、这雾、这天地浑然一体,散发出一种宁静淡泊、却又深不可测的气息。
唐陌立于官船船首,目光瞬间锁定在这老者身上。
在他的感知中,老者周身气息圆融无瑕,与天地元气交融无间,竟让他也窥探不出丝毫深浅!
老者的目光也遥遥望来,落在唐陌身上,带着一丝纯粹的好奇与欣赏,并无半分敌意。
唐陌心念微动,身形便如一片毫无重量的羽毛般飘然而起,掠过百丈江面,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那叶扁舟的另一端。
他落足之时,小舟纹丝不动,连舟下的水面都未曾荡起一圈涟漪,仿佛他本就是这舟上的一部分。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由衷的赞叹,抚掌轻笑:“好俊的轻功!敛息如尘,落地无痕,已得‘天人合一’之三昧。小友根基之扎实,实属罕见。”
唐陌正欲开口询问老者来历目的,却见老者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递过另一根早已备好的、同样青翠的竹钓竿,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既来之,则安之。年轻人,可有雅兴,陪老夫钓一会儿鱼?”
唐陌目光一闪,接过钓竿,依言在船尾坐下,也将无钩无饵的鱼线抛入水中。他知道,这绝非普通的垂钓。
两人不再言语,各自凝神“垂钓”。起初,江面微风习习,水波不兴。
片刻后,唐陌心念微动,无形剑气悄然流转,凝聚于鱼线末端。
霎时间,他身前的水面开始出现细微的漩涡,仿佛真有无形的鱼饵在吸引着水下的生灵。
更奇异的是,水中竟隐隐有金红色的光点汇聚,如同被剑气吸引的游鱼,围绕着那无形的“钩”盘旋游弋,却始终不真正触碰。
这是他以自身至阳至刚的九阳真气,混合凌厉剑意,模拟出的“生机”与“诱惑”,控力之精妙,已臻化境。
老者见状,眼中赞赏之色更浓,却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只是持竿的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抖。下一刻,他鱼线垂落之处,水面依旧平静,但唐陌却敏锐地感觉到,那一片水域的“意境”变了。
仿佛老者并非在“钓”水中的鱼,而是在“钓”这一方天地的“静”与“虚”。
水流过他的鱼线,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时间在那里似乎也放缓了脚步。
一种返璞归真、与道合真的意境弥漫开来,无声无息地化解着唐陌剑气带来的扰动。
两人虽未直接交锋,但这无声的“钓鱼”,实则是一场关于自身“道”的展示与碰撞。
唐陌的“钓”,是主动的“引”,是以无上修为创造规则,彰显的是掌控与锋芒;老者的“钓”,则是被动的“容”,是融入天地遵循自然,彰显的是虚静与无为。
良久,老者缓缓提起鱼竿,鱼线末端空空如也,他却面露欣然之色,仿佛收获颇丰。他看向唐陌,微笑道:“年轻人,你看这江水,奔流不息,看似实有,终归虚妄。执着于钓得何物,岂非落了下乘?”
唐陌亦提起钓竿,他鱼线周围的金红光点随之消散,水面恢复平静。他淡然回应:“前辈所言甚是。然,水虽虚妄,奔流之势却真实不虚。钓者之意不在鱼,而在乎驾驭这奔流之势的过程。顺势而为,亦是道。”
老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笑意:“好一个‘顺势而为亦是道’!年轻人见解独到,不拘一格。浑沌凿七窍而亡,是因其失了本真。然,若浑沌本无窍,凿之而成窍,窥见天地,焉知非福?”
唐陌迎上老者的目光,平静道:“福祸相依,存乎一心。若心为形役,纵有七窍,亦如盲瞽;若心能转境,无窍亦可观天地。”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这场玄之又玄的论道,看似平手,实则各自心中都已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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