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大爷
周既白倒抽口凉气:“怎能如此冒险?!”
陈砚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好好努力,争取中个解元吧。”
周既白整个人都紧绷起来,顿时觉得一块巨石压在肩头。
思索片刻,周既白抬手拍拍陈砚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阿砚,此次你必要中会元才能收场了。”
陈砚想,这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不只是夫子的名声,还有他和既白压下的一千两银子。
原本他只是想压一百两,谁成想为了挣点脸面,硬是把家底都搭进去了。
除了府衙的赏银外,县城也奖了一百两,再加上爹娘给的,族里凑的,他一共也就六百多两银子。
去掉今日的五百两和路上的花销,他身上的银子已经不多了。
若他无法中会元,怕是要流落街头了。
想到此处,陈砚眼底几乎要喷火。
当然,这些是一部分原因,最重要的还是心中的欲望。
既得了解元,得了第一名的荣耀,又怎么会不想中会元?
只有中了会元,才能名扬四海,也才能将自己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于他而言,如此才更安全。
他要面对的,是首辅,是整个利益集团。
若能连中三元,他必定会入圣人的眼,到那时,就算是首辅想要对他动手,也要费点心思,而不是简单粗暴地让他消失。
要是只能中会试,他就只是一个普通贡生,根本毫无自保能力。
可是连中三元何其艰难,陈砚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
唯有刻苦方才能让他有一丝信心。
临近会试,也不可太过劳累,只要每日看看书,写两篇文章,再出去转转锻炼身子了解民生,养足精神方可在会试倾尽全力。
不过天不遂人愿。
窝在炕上的杨夫子提着戒尺坐在陈砚身边,盯着他道:“每日不写够十篇文章,你就莫要想离开这间屋子!”
杨夫子本是好好在炕上窝着,暗暗感慨岁数大了,身子大不如前了,也该服老时,就见到鲁策捧着书讨好地过来找他,还一口一个“请教”。
在船上多日,鲁策虽对他敬畏,却从没有如此谄媚,杨夫子便觉不对,细问之下方才知道京中不少举子在打听杨诏元为何人。
杨夫子心下大惊,立刻就想到定是自己两个徒儿干的好事。
陈砚那个滑不留手的自是问不出什么,他便找到老实些的周既白,细问之下便觉得自己一世英名都要被陈砚给毁了。
一怒之下,杨夫子也不怕冷了,从炕上起来,拎起戒尺就守着陈砚。
他一辈子小心谨慎,万万不可晚节不保。
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他也要盯着陈砚好好做文章。
谁知陈砚却是颇为欣喜问道:“十篇会不会太少了?要不我再背两篇时文?”
杨夫子冷笑:“如此甚好。”
从正月二十开始,一直到二月初六,陈砚每日都要熬到半夜。
每日天不亮就起来,先将杨夫子和周既白喊起来跑两刻钟,在杨夫子累得倒下之后,陈砚和周既白将早已成一滩烂泥的杨夫子扶进屋子。
杨夫子歇息片刻就要出题让陈砚写文章,待到杨夫子做好早饭,三人吃完,杨夫子便与陈砚逐字逐句斟酌修改。
到了这等时候,文章早已没有什么大错,陈砚的立意一向深远,只有精益求精。
上午写文章,修改,吃午饭,下午写文章,修改,吃晚饭,晚上再看看程文集、时文集,杨夫子要一字一句拆分文章来给两个徒儿讲解,待到忙完,各自睡去。
第128章 备考
直到与陈砚真正日夜都在一起,李景明三人才知他如何刻苦。
就连一向以勤奋著称的李景明,在与陈砚同吃同学同睡三天后,也熬不住了,只觉文章写多了脑子胀痛得厉害,记性也越发差,反倒是文章大不如前,只得退出按照自己的作息来。
至于鲁策和徐彰二人,只跟了一天就放弃了。
如此一来,三人对陈砚和周既白越发敬重。
两人天赋虽好,刻苦勤奋程度亦远不是常人可比。
鲁策便在某一日遛出宅院,跑去下注五十两银子。
再看苦读的陈砚时,他便越发安心,丝毫不像以往那般紧绷。
见李景明整日绷着脸,仿佛天要塌了一般时,鲁策颇为大气地给他指了条明路:“下注阿砚吧,如此一来,他刻苦读书就是为你挣钱,你便能泰然处之。”
李景明将信将疑之下,也掏了二十两下注。
李景明此次得了魁首,府衙和县衙也都各有赏银,虽没有陈砚多,加在一起也有二百多两,再加上那些乡绅所送之礼,以及族里给凑的银子,李景明此次进京足足带了五百两。
可他不敢花。
每花一文钱,他便陷入深深自责,仿佛他在浪费族人的血汗。
能拿出这二十两,已是他心里能承受的极限。
好在效果十分显著,再看陈砚日夜苦读,他便松弛很多,也由衷夸赞鲁策:“原来你也能想出如此好的主意,可惜就是没用在正途上。”
鲁策被气笑了:“实在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我等不会以为你是哑巴。”
二月初,朝廷发文公布此次会试主考,乃是文华殿大学士焦志行。
得知是次辅大人为主考,众考生纷纷大松口气。
大梁朝会试一向是内阁成员轮番担任主考,首辅因政务繁忙,本不该担任会试主考,然首辅徐鸿渐坚持主持会试,以壮大己身。
作为门生,想要出头最好就是依附座师。
朝中为了乡试主考都能争得你死我活,更遑论会试主考。
以徐鸿渐的权势,一旦他尽全力争夺,内阁其他成员又如何是他的对手。
可徐鸿渐名声极差,若当了他的门生,便会被归入徐门,遭人唾骂;若奋起反抗徐鸿渐,就是不尊师重道,同样名声尽毁,还会被徐鸿渐打压。
真是退也不得进也不得。
与之相比,焦志行的名声就好太多了。
焦志行虽为次辅,又兼任太子太傅和户部尚书,还是清流之首,有名又有权,实在是个好靠山。
考生们如何能不欣喜,更盼望此次能一举中第,成为次辅大人的门生。
焦志行担当了此次会试主考,下一科必不会是他,谁知道下一科的主考轮到何人?
鲁策当天就将此消息带回了宅院,李景明等人均是欢欣鼓舞,陈砚却是沉默不语。
徐渐鸿已经八十多了,迟早要退。
为了不让自己退后被清算,他必定要给自己留后手。
既如此,遇到会试这等壮大势力的大好时机,他就算自己不能再上,也该扶持他门下的人上。
于徐鸿渐而言,他退后朝中各派系大乱战,于他而言才是利益最大化,就算尽全力也该扶持其他势力较弱的内阁成员来担任会试主考,为何让权势不小的次辅担任主考?
难道他就不怕次辅将他拉下去?
陈砚想不通。
不过他也并未太过纠结。
他站得太低了,什么都看不清,自是想不通。
不过次辅能当主考对他来说是一件大好事,除了其他考生考虑的那些因素,还有个最大的原因——徐首辅大概没有以前那般手眼通天了。
至少无法轻易就完全将下面的人压住。
如此一来,他就有一线生机。
内阁有票拟之权,乃是整个大梁的权力中枢。
而中极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徐鸿渐,无疑是权势滔天。
陈砚若不是已经和高家到了你死我亡的局面,是断然不敢得罪首辅的。
会试需有同乡京官作保,举子方才可参加会试。
京中举子们便会借着此等由头四处拜访同乡高官,递上自己的文章,以期获得赏识。
当年周荣也是在考前拜访了好几位同乡京官,方才惹来大祸。
陈砚并不想步其后尘,因此一直待在家中。
好在杨夫子有同窗在京,虽官位不高,到底也是京官,可作保,陈砚也不需为此过多费心。
会试在二月初九这日开考,到了二月初六,陈砚就不再苦读,每日只写两篇文章,其余时候就是多多歇息,看看书也就是了。
会试需考三场,九天六夜,对人的体力和意志力都是一大考验。
陈砚想,当初将科举制定得如此严苛之人,必定存了身体不好不配为大梁效力的想法。
二月初八这里,陈砚和李景明一行人收拾行头,衣服、锅碗瓢盆等都要带。
会试规定,不可带有夹层的衣服,袄子等都是不需带的,只能穿单衣。
京城的二月还极冷,单层的衣服并不保暖,陈砚只能往外多套些单衣御寒。
衣服一穿多,人就很不利索,连抬手都费劲,也依旧冷得直哆嗦。
就在这个时候,陈老虎递给陈砚一张油光发亮的虎皮。
“披上这个,指定不冷。”
李景明等人无不惊得瞪大双眼,鲁策更是惊呼:“你从何处得的这么完整一张虎皮?”
虎皮是很值钱的,通常都是大富大贵之家才用得起,他们这些人见都没见过。
陈老虎咧了嘴,笑得憨厚:“我打死了只老虎,虎骨虎鞭都卖了,这虎皮我留下来了。”
当年他扛下那只大虎下山后,虎骨和虎鞭卖了不少钱,卖虎皮时险些被坑,陈老虎就将虎皮拿回家给他有老寒腿的老爹穿。
他老爹哪里舍得糟蹋这种好东西,就给收了起来,想着以后世世代代传下去。
这次陈砚要参加会试,陈老虎听说京城特别冷,就将这张虎皮给拿了过来。
会试只说不能带有夹层的衣服,这虎皮可是单层的,总不能不让带进去吧?
陈老虎想得就是这般简单,也丝毫没察觉到李景明等险些要惊掉的下巴。
第129章 会试开始
陈砚将虎皮往身上一披,御寒确实极好,人也轻便了许多,比棉衣还好。
难怪前世那么多人喜欢穿皮草。
这真是考场神器了。
陈砚对陈老虎拱手行礼,“若我此次能中会试,其中必有老虎兄一份功劳。”
陈老虎粗大的手指挠着头,“嘿嘿”笑着:“族里给咱工钱了,咱肯定得照顾好你,要不族长得骂咱白拿钱了。”
李景明几人看向陈砚的眼睛都红了。
虎皮啊,真霸气。
陈砚一直穿到傍晚上床睡觉时,方才将虎皮脱下压在被褥上。
因着二月初九当日四更天就要入场,即便傍晚睡不着,陈砚也是闭上双眼。
一直到天黑,他才迷迷糊糊睡着。
好在这一觉睡得很沉,等杨夫子敲门他才醒。
到了此时陈砚都有些佩服自己心态好了。
前世高考时,他那两晚都没睡好。
到了如今会试,他竟然睡得险些忘了时辰。
可见人的适应能力是极强的,经过小三科和乡试的折磨,他已经越发神勇。
梳洗完,披上他的虎皮走出房间,与其他人一同吃上杨夫子煮的早饭时,他发觉其他几人均是眼底有乌青,明显睡得不好时,方才发觉只有自己被一次次的科考炼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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