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大爷
这便是他率先来东阳府的缘由。
最近这漫画《孟子》卖得极好,竟到了一书难求的地步。
四书竟也有被疯抢的一天,何若水自是惊诧,去了书肆好几回也没买到,好在一位好友送了他一本,这一看他就被惊住了。
里面的故事引人入胜的同时,竟将《孟子》的经义都给讲明白了,且对《孟子》的理解极精准,必定是对《孟子》烂熟于心。
何若水一得到就反复翻看,越看越觉得此书实在是幼儿启蒙的神书。
看到“九渊”这个名字,何若水就知道是笔名无疑。
他又找到同一名字下的另一本漫画《论语》,看完后何若水连连称奇。
若此人能入提学道衙门,必定能大大促进整个镇江省的教育发展。
待到院试结束,他要派人去寻此人前来。
随着八月的临近,天气渐渐凉快,陈砚背书的速度越发快,文章也是一气呵成。
某一日,陈砚见杨夫子洗头时,盆里飘着满满一层头发,又看了眼杨夫子的额头,心里生出一丝愧疚,终于出门去给杨夫子买了些黑芝麻回来。
杨夫子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喘口气,却发觉陈砚每日要做五篇文章,比此前足足多了两篇。
杨夫子又欣慰又犯愁,日日期盼院试快些到来。
再拖下去,他就要彻底秃了。
第62章 院试
院试前两天,陈砚终于放松下来,整理了自己写的文章。
四个月里,他写的文章已经有厚厚一叠。
一一翻看,发觉自己大有进益。
光是这叠劣质的竹纸就给了他莫大的底气,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他已尽了自己所能,剩下的也只能看提学官如何评判了。
既要上考场,要带入考场的一应物件都要收拾好,再三清点防止有遗落。
八月底已入了秋,可那秋老虎不是好惹的,这几日又格外闷热,人只要多动一动便是一身汗,衣服黏在身上就很不爽利,自是也让人焦躁。
因着住得远,杨夫子租借了村里的牛车,半夜便摇摇晃晃将两人带着入了城。
夜间的风有些凉,乡野间摇摇晃晃的牛车并不少见,各个车上赴考士子们提着的灯笼往城门口移动。
院试的考生不少,其中不乏住不起城内客栈而住在边郊农家小院里的贫寒士子。
与城内的士子们相比,他们半夜就要起床赶路。
只要过了院试就是生员,与童生是天壤之别,也就无人惧怕这些辛苦困倦。
今日的城门半夜便大开,以迎接士子们的到来。
牛车跑得慢,也很颠簸,陈砚一路坐下来,屁股已经被颠麻了。
到贡院附近时,其他地方的灯笼逐渐往这边汇聚,仿佛一条条支流入海。
身边拥挤的人多起来后,空气中的气温仿佛升高了好几度,越发燥热,就连凉风也吹不散。
几千名考生齐聚于此,前后左右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考生们按照籍贯所在府县逐渐聚拢,分批搜检入场。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陈砚一来就把衣服脱了个精光,好让自己浑身的热气散一散。
衙役被他的举动给惊了下,又见他年纪小,将其衣服抖了抖后就让他穿上。
陈砚对此颇为遗憾,还没凉快一会儿又要闷上了。
要是在现代,这么热的天他只需要穿短袖短裤,再来一双人字拖,吹着空调吃着雪糕,舒舒服服地过。
来到大梁,他却要长袖长裤,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浑身汗津津,实在难受。
入了考场,一眼就看到端坐着的一身绯色官袍的何若水。
何若水面颊消瘦,须发皆是花白。
难得见到大文豪,陈砚便多看了几眼。
与王知府相比,这位提学官身上的文气比官威更重。
陈砚领了自己的号牌,对号入座后,将号舍清理一遍,就端坐其中。
院试只考两场,第一场为正场,第二场为再覆。
依旧是每场考一天,以不续烛为准。
与府试相比,院试正场要多做一篇四书文,即四书题两篇,本经文一篇,一共三篇八股文再加一首试帖诗。
于其他考生而言,时间极为紧迫且考题繁重。
对陈砚而言却并不难,如今他每日可写五篇八股文,除修改外还能挤出时间背文章。
练得多了,无论破题还是做文章,速度都极快。
衙役将题目送过来,陈砚抄写下来后,便沉心破题。
当看到第一题时,陈砚一顿。
题目为“固而近于费”。
出自《论语·季氏》。
这不是巧了么,此题他做过。
这四个月,杨夫子每日出考题,都是闭眼翻开书本,随意一指,指到哪句就以哪句为题让陈砚和周既白做文章。
陈砚做出文章后,夫子给他圈出五六处修改。
他将修改后的文章反复研读,每读一次都有新的感悟,此后又进行了几次修改,到最后一次修改完,那篇文章就与此前的文章截然不同了。
不过陈砚并不准备用自己最后一次所做文章。
坐在考场上,心有所感,便是全新的破题。
陈砚提笔,写下破题:“贤者托言邻邑之可虞,将以文大夫兴师之非也。”
破题既已出,他多日的苦练成果就在此时显现。
陈砚并不理会后续的题目,而是顺着思绪继续写。
一篇八股文虽只三百字,却需要花费巨大的心力脑力。
陈砚虽是一气呵成,待他写完,太阳已经高悬。
阳光晒出地里的潮气,整个贡院便犹如蒸笼般。
士子们汗如雨下,却不敢让汗水滴落答卷上,只能不停地用衣袖擦拭,如此一来便时时打断思绪。
陈砚喝了口水后,不敢做丝毫停歇便写下一篇。
此时如此闷热,怕是有雨。
考科举最怕的就是下雨,号舍狭窄,一旦雨下大了,雨水将答卷打湿,此次院试就是被黜落的下场。
陈砚提早将雨布订在门口后继续答题,他所料不错,到他第二篇文章作完,便是乌云蔽日,电闪雷鸣,顷刻间大雨滂沱。
伴随着大风,雨水从雨布边缘飘进来。
陈砚程文纸、草纸等一并塞进胸前,用衣服遮好,背对着号舍门口而坐。
雨水飘进来,将陈砚的后背尽数打湿,就连头发也不能幸免。
雨水顺着脖子要往里流,陈砚就不停地用布擦着脖子,待布巾湿透,将布巾里的水拧干继续擦。
这个时候人可以湿透,纸张是万万不能有一点损失。
雨水下得湍急,伴随着大风,号舍积了一层水。
隔壁已经传来士子悲切的惊呼,怕不是纸张都打湿了。
陈砚不禁暗暗庆幸,还好这次的号舍瓦片齐全,要是跟府试一样只有一半瓦片,他今天肯定保不住程文纸。
这场雨足足下了一个多时辰,待到雨停,风却不止。
大风吹着湿透的衣衫,冻得陈砚瑟瑟发抖,感觉头重脚轻。
好在纸张都保全下来了。
陈砚强忍着寒意,继续做题。
随着寒风入体,陈砚明显感觉脑子转不动。
好在破题已写下,他只需按照往常苦练的功底顺着破题写下去。
等第三篇文章写完,陈砚已经感觉自己在发烧了。
科举拼的不仅仅是才学,还有身体素质。
一旦在科考中病了,肯定会影响发挥。
甚至有的人病死在考场。
陈砚只能停笔,先缓缓神。
后背的衣服已经被他的体温暖干了,大风却依旧不止。
四周已经有人咳嗽起来。
陈砚缓和了会儿,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觉得身体越来越没力气。
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
忍着难受,看向试帖诗的题目:春风化雨。
陈砚很无语。
什么春风化雨,刚刚明明是狂风骤雨。
第63章 院试2
陈砚再愤愤不平,这试帖诗还是要作的。
既然是试帖诗,那必然是要歌颂朝廷。
可吹嘘仁政,也可吹嘘君王。
不过陈砚并不打算从这两个方向写。
此次院试,他的文章不符合主考官的心意,那就用试帖诗拍拍大宗师的马屁。
看在他马屁拍得好的份上,这生员的名额大宗师也该给他留一个吧。
陈砚揉了会儿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在脑子里打了会儿腹稿,再提笔,写的就是朝廷的教化之功。
等写完,又通读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后,一一誊抄好。
因着手软,这字迹显得有些绵软。
陈砚对此很有些不满,不过程文纸已用,也没了办法。
只是在他誊抄的间隙,已有了不少人交了卷。
陈砚也不急,交了卷深一脚浅一脚出了贡院。
杨夫子远远就瞧见陈砚不对劲,急匆匆迎过来扶他,一碰到他的手,杨夫子就被烫了一下。
他大惊,赶忙将陈砚扶到牛车上躺着。
此次倒不仅仅是陈砚病倒,从龙门出来的不少考生都是脸色苍白,腿仿佛踩着棉花。
杨夫子心急如焚地等着,接到周既白后就马不停蹄往医馆跑。
周既白脸色也不对劲,但并未发热,精神也更好,便能帮忙照顾陈砚。
牛车赶到医馆时,才发觉大夫们都被各大家族给请走了,就连驱寒散热一类的药也都被抢空了。
杨夫子只能先将人带回农家小院,亲自给陈砚做了一碗姜汤灌下去,隔一会儿就要来摸一把陈砚的额头。
兴许是姜汤起了效,到第二日凌晨时,陈砚终于退了热。
陈砚虽嗜睡,却因高热睡得并不安稳。
迷迷糊糊间仿佛听到夫子嘀咕:“这聪明脑瓜子可不能烧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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