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农家子的权臣之路 第268章

作者:江河大爷

  陈川等人蹲了大牢,莫说他们的前程,就连他们子孙的前程都没了。

  陈氏族人也心慌起来,纷纷想到自己最近那嚣张之举,会不会影响家里孩子考科举当大官。

  不少人想到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恨不能甩自己几耳光。

  怎么就这么经不住事?

  真是猪油蒙了心呐!

  在众人悔恨惊惧时,陈砚的声音再次响起:“能长盛不衰的家族,均严正家风,克己复礼,今日当着列祖列宗之面,我陈族要立下族训族规!”

  族人收敛心神,凝神静听。

  陈砚拿出一张叠好的纸张,走到族长面前,双手奉上:“劳烦族长宣读。”

  族长并不推辞,接过之后,走到族人正前方,当众展开那纸张,当瞧见上面潇洒飘逸的字迹时,不由暗叹一声“好字”,再逐字看完一条条族训族规,不由感叹,陈砚真是要凭一己之力,将整个陈族托举而上啊!

  族长清了清喉咙,朗声道:“维我陈氏,欲保宗族昌盛,图族运久长,必以敦睦共济为本。特立族规,昭告后昆,凡我子孙,其各恪守。

  孝道当竭力,忠勇表丹诚;兄弟互相助,慈悲无过境。

  勤读圣贤书,尊师如重亲;礼义勿疏狂,逊让敦睦邻。

  敬长与怀幼,怜恤孤寡贫;谦恭尚廉洁,绝戒骄傲情。

  字纸莫乱废,须报五谷恩;作事循天理,博爱惜生灵。

  处世行八德,修身率祖神;儿孙坚心守,成家种义根。”

  族长的声音在祠堂内飘荡,仿佛要钻进每个人的耳中,埋进众人的心底。

  大多数族人听不懂,却能听到族长语气中的底气。

  他们便明白,三元公这些家规,必是为陈族世世代代所作,均是竖起耳朵听。

  族长抬起头,对众人道:“以上,乃是我陈族《六十一字族训》,接下来,便是我陈族的义庄规矩。”

  族人均茫然抬起头。

  他们族何来义庄?

  族长并未因他们的疑惑停下,再次看向手中的纸张,再次开口,却换上大白话,族人均能听明白。

  “我陈砚受族人诸多恩情,今捐赠二千两纹银,供陈族买田置地,加之名下百亩田地,并陈老虎名下良田百亩,组成陈氏义庄。凡鳏寡孤独者,每口每日可支白米一升,嫁女娶妇,均可支二十贯,尊长有丧,支二十五贯。义庄主事由族人选德才兼备者担任,需于每年正月初一,于祠堂内公示一年开支,并张贴月余。义庄只受捐赠,不可出售!”

  族长话音落下,祠堂内静谧许久,旋即突然“哗”一声,仿若春雷在祠堂炸响。

  三元公竟将银子和田地都给了族里,白白给族人发钱放粮!

  义庄这是将族里的丧葬嫁娶都包了,连那些鳏寡孤独者全都养了。在族学读书的孩童,每个月还能有银钱补贴,如此一来,他们整个家族的人都不怕饿肚子,更能过上好日子啊!

  族人们越说越激动,大多数人更是狂热起来。

  那些个老人们更是老泪纵横,纷纷望向前方那月白色的背影。

  族长双眼朦胧,声音沙哑:“何其有幸,我陈族何其有幸……”

  陈得福却是脸色煞白,整个人勉力支撑,才让自己能站住。

  族人已然疯狂,此后再无人能动摇陈砚在陈族的地位。

  他的川哥儿没救了……

  他倾注全部期望的川哥儿一脉都完了。

  思及此,陈得福痛哭流涕。

  围在他周围,与他有同样境遇的那十多人却是又激动,又悲痛,情绪复杂之下,竟呆住了。

  听到身后的热闹,陈砚嘴角渐渐上扬。

  他借鉴的是范仲淹的《义庄规矩》与《六十一字族训》,范仲淹以此让整个范族从宋到清,整整昌盛了八百多年。

  如今他的家业比不得范仲淹,这义庄的福利比不得范族,待往后族中的制糖等生意做起来,再往义庄投钱,陈氏义庄就可与范氏义庄看齐,到时候陈氏族人无人挨饿,使老有所依,幼有所养。

  当吃饱喝足后,便有余力追求精神富足,而族训里就已教导他们一心为公,那就可源源不断为国供才,也能源源不断为他陈砚培养帮手。

第444章 再出发1

  陈砚早料到族人会因他升官而嚣张跋扈,就连焦志行也因族人而被多次弹劾。

  只是事情未发生前,将这等族规族训拿出来,根本起不到该有的约束效力。

  唯有真正出事,让族人真切感受到他的态度,再行约束才会让他们正视。

  出事的是陈川这个堂哥,起到的威慑更大。

  按照陈砚所想,应该再放任一段时间,让陈得福等人多蹦跶些时日,若他们也能做错事,将他们除族,震慑力更强,这族规族训就会如烙印一般印在陈族人的思想上。

  可他得尽快着赶去松奉,不能再在族内耽误工夫,也就只能如此。

  原本陈砚只是捐出自己的家底子,可因事情发生太快,他家底子还不够厚实,远达不到能供养整个族的鳏寡孤独者,于是陈砚找到了陈老虎。

  陈老虎二话不说,就将天子赏赐给他的庄子贡献了出来,才能有今日的《义庄规矩》。

  好在效果不错。

  光提倡,没有约束肯定是不行的。

  对于那些违背族规者,按照情节轻重,或跪祠堂训话,或逐出陈氏一族。

  惩罚标准,也都坠在族规后面,族长照直念完,族人无不赞同。

  至于后续的解说之类,都交给族长自行处置。

  陈砚需为另一件事费神,那就是选亲卫。

  作为得罪了半个朝堂的官员,陈砚身边的护卫必不能少,且还要老实能干。

  从陈家湾选人便是最轻松便利的。

  陈砚将此事一提出来,陈家湾众男子沸腾了。

  陈老虎当初就是族里选出来保护三元公的,如今当了大将军。陈知行跟陈砚不到一年,生意都做到京城去了。

  跟着三元公出去,那就是大好的前程在等着他们,这谁能不心动。

  因此事交给了族长,导致接下来几日,族长家的门槛险些被踏破。

  族长对族里的后生们性子都了解,那些个偷奸耍滑的,小偷小摸的全都给辞了,专挑老实能干,人品又好的。

  这挑来挑去,竟还有三百多人。

  族长急得抓头发,这些人个个都好,选谁不选谁太难了。

  正在族长想着去找陈砚商量时,陈老虎主动来帮族长解决难题了。

  “让他们互相干一架,最能打的三十人当砚老爷的护卫。”

  砚老爷的护卫不能打可不行。

  于是那三百来号人在全族的见证下,齐聚祠堂门口比拼。

  因太过热闹,陈家湾各家还把出嫁女和外甥们都接回来凑热闹。

  附近一些村子的人闲来无事,也跑来看热闹,这比武倒成了一场盛事。

  一片热闹中,陈得福一家子却被阴云笼罩。

  邹氏日日以泪洗面,每到此时,陈得福更是大骂陈砚不讲情面,陈得寿更是狼心狗肺,卢氏在他嘴里也成了只管自己过好日子不管孙子死活之人。

  每每听到他们的咒骂,陈青闱都是沉默以对,却越发难以忍受。

  这一日,陈青闱从族学回来给二人做好午饭,用托盘端着进了两人的房间,闷声道:“爹,娘,吃饭了。”

  邹氏哭着道:“我儿子都蹲大牢了,我还吃个什么饭!”

  陈得福也是怒瞪向陈青闱,吼道:“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就怕饿死你了。你但凡把这心思花在考科举上,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只是个秀才!”

  陈青闱不管他爹的训斥,将菜放到桌子上,又将桌子端到二人面前,旋即坐下来埋头吃饭。

  瞧见他不声不响的样,陈得福更是火冒三丈,一把夺过陈青闱手上那碗饭,狠狠地放到桌子上,怒道:“吃吃吃,你弟都被抓了,你还吃!”

  陈青闱压下心底的怒气,便要继续去夹菜,却被陈得福连筷子也抢走丢到地上。

  陈青闱坐着便不动了。

  陈得福还不解气,指着陈青闱的鼻子就骂:“你看看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难怪比不上陈砚!你瞧瞧陈砚如今多嚣张,对我张口就骂,族里都还捧着他。要是你早早考上进士,当了大官,你弟还用得着坐牢吗?我和你娘还用得着在他们三房面前低头弯腰吗?”

  此话可算说到邹氏的心坎上了,她也埋怨起陈青闱:“我们供你读了这么多年,你怎么就是考不上?陈砚都当大官了,你怎么就考不上举人?”

  “还不是你生的好儿子,光顾着花钱,这么多年也就考中个秀才。族学里那些个才读两三年书的,都快能中秀才了。”

  陈得福几乎是冷嘲热讽。

  若换了以前,陈青闱中了秀才,他必定得意非凡。

  可如今跟已经当了大官的陈砚比起来,陈青闱一个小小的秀才根本不够看,陈得福只觉陈青闱丢他的脸,白花了家里那么些钱,哪里还会觉得荣耀。

  这几年,陈青闱越发闷声不响,跟能说会道的陈川比起来,实在很不讨喜,陈得福和邹氏两人的心越发偏小儿子。

  小儿子看着就机灵,将来肯定能考状元,至于大儿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两人哪里还能有好脸色。

  “你们陈家能耐,你三弟生了陈砚这个能干的,还当大官了,怎么不把你这个大伯当回事?”

  邹氏气急之下,也是不管不顾。

  提起陈砚,陈得福便满腔怒火:“那小子鼻孔朝天,都要把我这个大伯送去蹲大牢了,哪里还指望他能认我?族人都是些捧高踩低的,见那小子发达了,全都摇着尾巴贴上去捧陈砚的臭脚……”

  一声怒喝,将陈得福和邹氏吓了一跳,夫妻二人下意识转头看向陈青闱,就见陈青闱起身,双眼通红地盯着二人。

  陈得福还没见过陈青闱如此怒态,呆了下,待反应过来这个往日丧头丧脑的儿子竟敢跟他大呼小叫,陈得福的怒火更甚,他一拍桌子,猛喝:“你敢对老子大呼小叫,反了你了!”

  若是以往,陈青闱多会退让,可是今日,他再难忍了。

  “陈川下此黑手,如今蹲大牢是他罪有应得!你们不思悔改,整日怪这个怪那个,我看陈川就算出来了,还是会一意孤行,惹出更大的祸事,害人害己!”

  陈青闱咆哮着将这些话喊出来,终于觉得怄在胸口那口气被吐了出来,整个人都畅快了。

第445章 再出发2

  陈得福大口大口喘息,四处张望,终于在墙角看到一个笤帚。他几乎是冲过去,抓起笤帚,对着陈青闱劈头盖脸砸下来。

  可那笤帚在半空被陈青闱抓住,任凭陈得福如何使力都打不到陈青闱身上。

  陈青闱将笤帚往旁边甩开,陈得福竟没抓住笤帚,任由其砸到地上。

  陈得福懵懵地看向陈青闱,就见陈青闱满脸厌烦:“爹竟到现今都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此时的陈得福尚还在震惊于从小就听话的儿子,为何今日敢还手中,哪里听得明白陈青闱的问话,只愣愣问:“错在何处?”

  “子不教父之过,此乃你一错;不辨是非,此乃你二错;不识时务,此乃你三错;迁怒他人,此乃你四错;不思悔改,此乃你五错。”

  陈青闱深吸口气,缓解心头的隐隐作痛:“这么些年,您竟还看不明白陈砚是能带领我陈氏一族一飞冲天之人,还想不明白为何全族死保他吗?”

  整个家族的未来都压在陈砚肩头,陈砚起,陈族起;陈砚落,则陈族落。

  “你个逆子,也要向陈砚摇尾巴了?”

  陈得福怒吼出声。

  陈青闱无奈地闭上双眼,这一刻,他心如死灰。

  再睁眼,已不顾身后的陈得福与邹氏再骂什么,只管顶着寒风往外走,一直走到陈砚家门口。

  进屋时,陈砚正陪着卢氏等人烤火,地上多了不少花生壳。

  陈青闱也不用其他人招待,自己搬了把椅子往火边一坐,闷声闷气道:“阿砚,我给你当管家去吧。”

  “莫说胡话,你还得考科举呐。”

  陈得寿立刻堵住他的话头。

  陈青闱苦笑道:“阿砚十一年前就说过了,我资质不行,中个秀才也算对得起自己多年苦读,再执着此道,便是磋磨岁月了。”

  众人齐齐看向陈砚,陈砚细思片刻,很肯定道:“我原话并不是这么说的。”

  陈得寿放下心,便劝陈青闱再坚持坚持。

  陈青闱道:“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与其在此磋磨,倒不如办点实事。阿砚官做大了,需要信得过的人办些杂事。这护卫好选,管家之类的却不好选。知行叔往后做生意,在京城和松奉两地来回跑,定是顾不到阿砚的生活,族里能读能写,还年纪合适的,也就只剩下一个我。”

  陈氏族学办得如火如荼,在里面读书的孩童不少,可总不能让他们去给陈砚当管家。

  陈砚看向他:“你堂堂秀才,甘心给人当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