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农家子的权臣之路 第252章

作者:江河大爷

  他自是能想到自己出手后的种种后果,可他不得不如此办。

  他是因背刺徐鸿渐才保住徐门的部分力量,底下人虽一时跟了他,然底下怨气冲天,想要彻底将“徐门”变成“胡门”,此次他必要对陈砚出手。

  “天子既让你来送为师,就是提点你,便是容忍了你此次所为,也知这背后动手的必另有他人。往后必要事事揣测圣意,处处为天子出头。”

  能干不能干之事,都得担着。

  唯有让胡门成为天子真正的心腹,胡门众人才可安然活下来。

  “你虽步步错,然稳住了人心,也不算一无所获。”

  徐鸿渐缓和了语气道:“当务之急,你需得亲自请名医上门为陈砚诊治,倾尽全力将其治好。”

第415章 登门

  “学生如何能向那陈砚低头?”

  胡益压抑着怒火道。

  徐鸿渐淡淡道:“成大事者,必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胡益低下头,极力忍耐心中的怒火。

  “学生如何能对得起恩师,对得起手下之人……”

  “你切记,为官之道,最紧要的就是自保。”

  见胡益不服,徐鸿渐悠悠道:“此次纵使陈砚活过来,此后也会失去天子相护,以他锐利的性子,迟早栽跟头。”

  胡益猛然抬起头:“恩师之意是?”

  “圣上有你等,又何必再要陈砚这个孤臣?”

  徐鸿渐双手搭在龙头拐杖上,又道:“此前圣上要对付我徐门,纵使三元公也可当孤臣,如今我徐鸿渐倒了,再让三元公当孤臣,于大梁就是莫大的损失。”

  换言之,永安帝有意栽培陈砚。

  一旦陈砚当了普通臣子,永安帝定然就不会如以往那般护着陈砚,于陈砚而言,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你又何须着急?”

  徐鸿渐反问。

  此话让胡益心中掀起惊天骇浪。

  到了此时,恩师竟还能得到宫里消息!

  刹那间,胡益对徐鸿渐已越发恭敬。

  万万不可因徐鸿渐退下来,便对徐氏一族不闻不问。

  对于胡益一如既往的恭敬,徐鸿渐颇满意。

  手下这些人,总要适时敲打才能听话。

  师生二人在马车内谈论了半个多时辰,胡益才在城门口下了徐鸿渐的马车。

  曾经风光无限的大梁元辅,正式离开京城。

  当天下午,胡益带上好几位大夫,又拿了不少名贵药材亲自登门看望陈砚。

  胡德运打开门,瞧见来人时,吓得哆哆嗦嗦跪下行礼:“见……见……见过胡阁老……”

  瞧着地上抖成鹌鹑一样的胡德运,胡益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险些一脚踹过去。

  如此蛇鼠宵小,竟敢在背后造他胡益的谣,他胡益还需得装作不知!

  再一想,此人竟与他同姓,便更瞧胡德运不顺眼。

  今日他上门是来求和的,只能将怒火压下,就道:“不必多礼。”

  胡德运结巴道:“谢谢谢谢胡阁老。”

  说完又加了一句:“小的……小的与胡阁老还是本家。”

  胡益心中怒火更旺了几分。

  想到守在陈府外,亲眼看着他上门的士子们,胡益再次将怒火压下,和善道:“本官请了三位名医,前来给陈三元诊治,陈三元何在?”

  胡德运赶忙爬起来,“嘿嘿”笑着,道:“小的这就带您去。”

  不等胡益回应,他便扭头对着宅院内一声大喝:“胡阁老领了大夫上门为陈三元诊治,大家快来相迎!”

  胡益看着满脸横肉的胡德运,眼皮跳了跳。

  待其进屋,陈砚虚弱地躺在炕上。

  见胡益前来,便要起身相迎,却被胡益给拦住,“陈三元身子不适,莫要讲这些虚礼。”

  陈砚便心安理得地躺下,由着大夫们上前把脉。

  陈知行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大夫。

  “怀远怎样了?”

  杨夫子担忧地问那些大夫。

  大夫们叹息着摇摇头:“脉象紊乱,不知是何缘由,恕我等学艺不精,实在无能为力。”

  到了此时,陈知行才偷偷松了口气。

  陈砚不以为意,纵使这些大夫查出来又能如何。

  胡益皱眉:“各位都是名医,就不能再试试?”

  炕上的陈砚重重喘息两声:“多谢胡阁老记挂,下官已好多了。”

  胡益颇为担忧道:“陈三元要养好身子,莫要让天下士林担忧。”

  旋即又让人将那些个名贵药材搬进陈砚的屋子,嘱咐陈砚好好养身子。

  “朝中上下一心,均赞同开海。原本陈三元该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陈三元的身子……”

  胡益说到此处,便笑道:“陈三元不必为朝堂之事忧心,朝堂自会推出合适人选。”

  待胡益一走,陈砚一骨碌爬了起来,冲到桌前,便急忙倒水研墨。

  “砚老爷身子还没养好,万万不可太过操劳。”

  陈知行赶忙提醒。

  陈砚转头,急躁道:“装过头了,这开海的事要被人抢走了,得赶紧补救。”

  铺开纸张,坐下后蘸墨落笔。

  他是想依靠苦肉计倒逼朝廷百官赞同开海,原以为这些个老顽固必会多撑几日,谁知这么快就妥协了,竟还开始争夺开海人选了。

  这些个官员骨头也太软了!

  怎的就不多撑几日!

  陈砚对那些守旧派极失望。

  如今他还在装病,他们就迫不及待争夺开海的话语权,他陈砚忙活一场,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胡阁老来此,就是为了逼迫怀远你赶紧好起来。”

  胡德运劝陈砚:“你要是好了,岂不是就让他脱身了?那就如了他的意。”

  至少要再装两天,让那胡益也尝尝他们前些日子的滋味。

  陈砚将毫笔蘸墨,应道:“苦肉计的目的已达成,再装下去,莫说开海,松奉都要与我无关了。”

  胡益如何能与开海相提并论?

  胡德运很遗憾。

  阁老亲自登一四品官的门,还是一未赴任的地方四品官,如此痛快之事唯有怀远能办到。

  如此辉煌之际,竟就这般结束了。

  可惜,实在可惜!

  陈砚花费一个时辰,终于将奏疏写好。

  若要廷推,焦门、徐门、胡门必会将自己人推出来,再投票表决。如此抢夺利益的时刻,不会有人放弃分割利益,反倒来推举他陈砚。

  他能做的,唯有向永安帝自荐。

  他便将自己所想开海之法写成奏疏。

  若能得到永安帝的支持,他应该还有机会争夺一番。

  写完奏疏后天色已晚,陈砚只得将奏疏压下,准备明日再呈上去。

  谁知当天晚上,徐彰就登门了。

  “凡在京七品以上官员,皆可参加此次朝考。一旦能选中,便可主持开海,担起重任。于我等而言,此次乃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怀远你切不可错过了。”

  徐彰在翰林院得到消息,下了衙后急忙往陈府跑。

  李景明在朝为官,此等消息定然能知晓。陈砚在家养身子,又闭门不出,要是错过了,那就太可惜了。

  毕竟这开海一事,是陈砚一手促成。

  万万不可让他人摘了桃子。

第416章 隔阂1

  陈砚就知这奏疏送不上去了,若真是廷推,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反倒是朝考还有希望。

  具体要考什么,如何考,他一概不知。

  这时他便深感自己势单力孤,一旦没了天子那边的消息,他就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

  这几日他装病独留府邸后,永安帝倒是派了位太医前来诊治,得知他无甚大碍后,就再没了动静。

  时至昨日,胡益前来告知开海一事新进展,这期间,圣上并未对他有只言片语的暗示。

  辩开海前,圣上分明有意留他在松奉开海,如今突然变了策略,究竟是对他不满,还是为了平衡朝堂局势,方才要开这朝会?

  无论是哪个原因,于他而言都十分不利。

  送走徐彰后,他就去看望刘子吟。

  因刘子吟的病,他的屋子地龙烧得极热,便是如此,刘子吟的咳嗽也并未止住。

  加之前些日子陪着他在高台上吹了一上午的风,刘子吟当晚咳到天亮。

  好在陈知行给他换了方子,又细心调养,养了这几日,倒是有所好转。北方严寒,与刘子吟的病症是大大的不利。

  “待此次朝考之后,我等即刻回松奉,细心调养些时日,刘先生的病症定会有所好转。”

  陈砚将皮袄都脱下,竟还觉得热。

  反观刘子吟,却是里三层外三层裹着,因长期的咳嗽,脸色呈现不正常的潮红。

  刘子吟缓口气,道:“东翁当务之急,是要将取得开海之权,切莫因在下这羸弱的身子而烦忧。”

  他能在那阴暗潮湿的诏狱里熬月余,又如何熬不住京城的严冬?

  “东翁为开海不惜得罪半个朝堂,更险些丧命,却落得要与他人一同参加朝考,可见圣心难测。”

  陈砚正因此事烦闷,弄好汤婆子递给刘子吟,旋即坐于椅子上,道:“一把锋利的刀斩敌后就会沾满血,丢了就可避免侮了主子的衣衫。”

  刘子吟见陈砚眉目间多了些戾气,知他心有怨气,便道:“神兵利器并不好找,想来主子也舍不得。”

  “刀太快了也不是好事,恐会伤到己身。”

  陈砚往椅背上一靠,面带愧疚道:“只是牵连了刘先生。”

  闻言,刘子吟仰头大笑,只一瞬,笑声便被咳嗽打断。

  陈砚起身帮他拍背,待缓过来些,又去给他倒水。

  捧着热腾腾的水,刘子吟的脸已彻底红透,他缓了缓气,笑道:“我不过一副残躯,生死又有何惧?此前东翁要开海,他人都觉不可能,东翁照样办到,多的是人来争抢,如今既开朝考,以东翁之才,考便是。”

  陈砚笑着摇摇头:“先生知我不是为朝考之事。”

  刘子吟敛去笑容,只道:“东翁只要能夺得开海之权,给朝廷赚取大量银两,暂可安然无恙。”

  “若我已被天子所弃,这开海之权便到不了我手。”

  此次开海,陈砚看了个明白,永安帝极爱惜自己的名声,更在意朝堂之上的平衡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