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农家子的权臣之路 第166章

作者:江河大爷

  陈砚让陆中派人去问了,才知黄家根本没人出来寻黄奇志。

  许是那黄奇志经常出门不归,家里人怕是还以为他去做生意了。

  难得想闹个事儿,竟还闹不起来?

  “把守着牢房的人都叫回来,让那十名衙役和狱卒们去通报消息。”

  他就不信他搅不动风雨。

第272章 总算把麻烦盼来了

  那些狱卒和衙役被从牢里放出来,再次见到烈日时,只觉恍如隔世。

  方脸衙役在经过最终的怔愣后,很快回过神,与众人告别后顾不得回家梳洗,就急忙找到胡德运的宅子。

  胡德运是被家丁从府衙喊回来的。

  瞧见那衙役胡子拉碴,满脸颓废,本想开口说句辛苦了,不成想那方脸衙役“噗通”跪了下来,惊呼:“大人不好了!”

  胡德运这些日子很高兴,见方脸衙役如此神情,也不怎么着急,撩起衣袍坐下,捻了颗梅子丢进嘴里。

  那酸甜的滋味格外开胃,他笑道:“你们这次抓的人多是好事,他们的亲眷族人真闹起来,动静也能大些。”

  便是将府衙围了,到时候也是陈砚拿命去抵,是天大的好事。

  方脸衙役“哎呀”一声,急道:“陈大人把黄奇志黄老爷给抓了!”

  胡德运惊得牙一咬,那梅子滚进嘴里,他一个用力将舌头给咬了,痛得他眼泪水险些出来。

  他顾不得疼痛,又问:“抓了谁?”

  “黄奇志黄老爷,就是那位盐商。”

  黄奇志,盐商,几个词在他耳边如同响雷一般炸开。

  他只觉头晕得厉害,却还是咬牙着醒了神,问方脸衙役:“你们不是去抓私盐吗,怎的抓到黄老爷的头上了?他可是有盐引的盐商!”

  “不止抓了,还把人给严刑拷打了,黄老爷把自己贩卖私盐的事儿全招了。”

  您再不去救人,那黄老爷就要死在牢里了。

  这话方脸衙役没敢说,可胡德运已觉天塌了。

  他恍惚间想到什么,猛地站起身冲到方脸衙役面前:“那供词在何处?”

  方脸衙役见知府大人如此着急,就明白若自己不赶紧说清楚就要被牵连了,赶忙将那晚陈砚如何领着他们去抓人,又如何抓的黄老爷,以及到了牢里怎么折磨黄老爷的事一一说了。

  “小的想给大人报信,可陈大人将小的们关在牢狱里,今日才让小的出来,小的不敢耽搁,赶忙来找大人禀告了。”

  胡德运脸上神情有些呆:“如此说来,那三十九人全是黄老爷与黄老爷的家丁?”

  陈砚一个私盐贩子都没抓!

  再想到那晚他盖的官印,胡德运近乎跳起来大声呼喊:“备轿……不,备车,快备车!”

  喊完顾不得还跪着的方脸衙役就急匆匆往外赶。

  那天他盖完大印后,当天上午就将所有的卷宗送往宁王府上,一来是为了邀功,二来自是想让宁王尽快出手,将此案做成翻不了的死案。

  如今才知此案何等凶险,该尽快去告知宁王此事,莫要如此快就将这些送往按察使司。

  胡德运一声令下,府上的车夫着急忙慌套好马车赶到胡德运面前。

  上车时过于着急,胡德运被车辕绊得人趔趄,头磕在马车上。

  他也顾不得疼,坐进马车就让车夫赶紧走。

  马车不顾行人在街上横冲直撞,一路冲到宁王府。

  胡德运撩起官袍下了车,急匆匆跑到宁王府门口,门子瞧见府台大人穿着官服就来了,也不敢阻拦,找人领着他就进去了。

  宁王到前厅,瞧见胡德运一身官服还颇为惊奇。

  以往这胡德运多是晚上穿常服来府上,便是前两天着急将卷宗送来,穿的也是常服,今日倒是奇了。

  胡德运行了礼后,开口就询问:“王爷,前两日下官送来的卷宗可还在您这儿?”

  宁王笑着坐下,端起茶杯道:“胡知府大可不必为此事着急,本王于当日便让人将一应卷宗送于按察使司。本王既已开口,按察使司必会尽快将卷宗送往刑部,待到案子彻底定下,陈砚便再难脱身了。”

  才不过两日,胡知府竟就等不及了,实在没什么定力。

  再让那陈砚多蹦跶些时日又何妨?

  宁王从容地撮了一口茶,清香带着微微的苦涩在舌尖弥漫,让他颇为享受。

  “王爷快些派人去将按察使司将卷宗拦下,那陈砚抓的是盐商黄奇志,其余人全是黄奇志的族人!”

  宁王被那口茶呛得连连咳嗽,脸色被涨得通红。

  推开上前给他拍背的下人,宁王自己缓过来,方才盯上胡德运:“他怎可抓盐商?你又怎么在卷宗上盖印?”

  胡德运是有苦难言,他如何能想到那陈砚大晚上将他喊起来干活,是准备了这一手。

  这印一盖,麻烦就大了。

  且不说这黄老爷在宁淮的人脉,就是京中也是搭得上关系的,真要是出了事,他这个知府定没好日子过。

  胡德运道:“陈砚此子狡诈至极,使了不少阴私手段,就连下官也着了他的道。刚刚下官得到消息,就赶紧来禀告王爷,当务之急乃是先救出黄奇志。”

  宁王也知不是追责的时候,该先将人救出来。

  当即喊了人去按察使司,让他们将卷宗扣下。

  “听闻黄老爷受了不少罪,怕是不能再拖了。”

  胡德运出声提醒。

  宁王沉默片刻,道:“绝不可坐实黄奇志贩卖私盐一事,让都转运盐使司出面将人保下来。”

  堂堂盐商卖私盐,此事一旦捅到京城,必要引起腥风血雨。

  到时候整个宁淮的盐商都得被盯上。

  胡德运卑躬屈膝:“此事还需劳烦王爷。”

  都转运盐使司那群人一向嚣张跋扈,并不将一个知府放在眼里。

  宁王就不同了,这上上下下都等着他赏饭吃。

  宁王此时已恢复如常,笑着宽慰道:“将人救出就是,并非什么大事,胡大人不必介怀。”

  当即又派了人前往都转运盐使司……

  一早,陆中就将衙役们放出来的消息告诉了陈砚,陈砚这一整日都在府衙待着。

  到了第二日吃午饭时,外面终于有衙役跑来找陈砚,说是都转运盐使司同知柳岩松来了。

  陈砚精神一震,总算把人盼来了。

  内心虽激动,表面还是要装上一装:“禀告府台大人了吗?”

  那衙役低着头道:“府台大人有公务要忙,交代大人您去接见。”

  都转运盐使司的同知为从四品,比陈砚要高一个品阶,又因盐税极重要,因此都转运盐使司的同知来松奉,多是由知府胡德运亲自接待。

  为免落下话柄,陈砚由此一问。

  胡德运意料之中地躲起来了,也就该他这个同知迎接了。

  “既如此,那本官就去迎接柳同知。”

  陈砚起身大跨步朝门外走去。

  那衙役看着他的背影,竟有种陈同知要奔赴战场的错觉。

第273章 提审

  刚踏进前厅,一道冷哼便传来:“陈同知好大的架子,竟让本官在此苦苦等候。”

  陈砚心想,再大架子也比不得你都转运盐使司。

  不过陈砚一向宽和待人,自是笑着拱手道:“柳大人息怒,胡大人忙于公务,实在分身乏术,刚刚才派人知会本官,本官马不停蹄赶来了,还望柳大人见谅。”

  是胡大人耽搁了工夫,跟他陈砚并无太大干系,便是怪也怪不到他头上。

  那柳同知年过五十,脸颊凹陷,胡子修剪得极精致,此时满脸怒容。

  “本官特意来找陈大人,陈大人就莫要攀扯他人。”

  柳岩松略显稀疏的眉毛一竖,气势逼人。

  陈砚“哦?”一声,坐到柳岩松对面的椅子上,不解问道:“柳大人找下官所为何事?”

  一瞧见他这装傻的模样,柳岩松便来气。

  分明是你知我知的事,竟还能装得仿若一无所知。

  若换了别人如此装傻,必会显出几分刻意。

  可眼前的陈砚还是少年,便是装傻也让那稚嫩冲淡成少年的懵懂。

  柳岩松既已受了上头的吩咐,便要将此事办好。

  既然陈砚不吃他这套,他便收敛了怒火,开门见山问道:“陈大人可抓了盐商黄奇志?”

  陈砚朝着半空拱手,朗声道:“下官受府台大人之令捉拿贩卖私盐者,经过府衙上下多日努力,终于查到黄奇志贩卖大量私盐,并一举将其抓获。”

  柳岩松道:“黄奇志乃是登记在册的盐商,运盐均有盐引,并非贩卖私盐,你怎可胡乱捉拿?”

  “黄奇志手中盐引只四百斤,本官当场缴获八千斤盐,多出部分就是私盐,如此大量,足以斩首抄家。”

  “他是盐商,归我都转运盐使司管辖,你将人交给本官就是,剩余的你就莫要再管了。”

  听闻此话,陈砚冷笑:“私盐猖獗,致使盐税收不上,陛下早已明令要从严处置贩卖私盐者,府台大人亲自下令,让下官严抓私盐贩子。下官奉命行事,日夜蹲守终抓住我大梁硕鼠,大人只一句让下官莫要再管了,就想将人拿走,大人究竟是为公还是为私?”

  柳岩松被激怒:“他可贩多少盐都登记在册,本官一对比即可知他有没有超出额度,你将人关在此地作甚?”

  “大人将书册拿来比对就是,下官倒要看看,这黄奇志究竟交了多少盐税。”

  陈砚眼中已有了嘲弄。

  柳岩松脸色变得铁青。

  以往他去何处不是被人捧着,今日却被一个府城同知逼问得哑口无言。

  盐税本就是按盐引收取,黄奇志只四百斤的盐引,自是只交了四百斤盐的税,若真给陈砚看了,反倒坐实了黄奇志贩卖私盐。

  柳岩松见辩不过陈砚,只得道:“你们松奉府衙难不成要插手盐政?!”

  盐政可是重中之重,向来都是独立于地方府衙们之外的,若地方要插手,那就是越权了。

  陈砚道:“下官职责所在,实在不敢抗命。为免我等产生冲突,柳大人可将登记在册盐商与其每年售盐份额的书籍给本官瞧瞧。”

  柳岩松一拍椅子扶手,猛地站起身,不敢置信问陈砚:“你竟还想看我衙门的内部册籍?!”

  如此机密册籍给他,是方便他陈砚算盐税,还是方便他陈砚照着册籍抓人?

  陈砚理所当然道:“我不看册籍,怎么知道哪些卖的是官盐,哪些卖的是私盐?”

  柳岩松被气得脸成了酱紫色。

  他为官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竟将手伸到他都转运盐使司了,简直胆大包天!

  陈砚见他竟气成这样,当即好心宽慰他:“抓私盐乃是朝廷下的令,府台大人也不过是按章办事,柳大人就莫要为难府台大人了。”

  柳岩松这下连胸口都在隐隐作痛。

  他咬牙切齿道:“本官带不走人,自有人能带走,你且等着!”

  陈砚起身,对柳岩松拱拱手:“本官是遵府台大人的令为朝廷办事,柳大人便是想拿人也该按规矩办事,莫要认为以官阶相要挟,他人就都会妥协。”

  陈砚仰头对着门外,朗声道:“本官拿人问心无愧,谁来救人就是蒙蔽天子,与朝廷作对!”

  柳岩松的脑仁突突地疼,怒极之下,一甩衣袖离去。

  送走一人,陈砚拂拂衣衫上的灰,往椅子上一靠,便感叹:“竟连都转运盐使司都来了。”

  这宁王能量不小啊。

  不过若只是以势压人,此事闹得终究不够大。

  眼看五月十五就快到了,他们若是不出手,那他可就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