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农家子的权臣之路 第160章

作者:江河大爷

  衙门外围观的百姓们见陈砚竟就这般接了令,各个面露失望。

  原以为陈大人是爱民如子的好官,如今看来也是个欺负百姓的。

  这就要去拿人了。

  人群里突然有人呼喊:“他们是活不下去了才卖私盐的!”

  胡知府一拍惊堂木,怒喝:“肃静!公堂之上不可喧哗!”

  围观众人噤声,一双双眼睛却盯着陈砚。

  十名衙役早已将马车备好在公堂外等着,胡知府更是道:“陈同知请吧。”

  陈砚对着高堂上的胡知府拱手,转身大跨步往公堂外守着的百姓们走去。

  “劳烦乡亲们让让。”

  围观百姓们给他让出一条道,在陈砚走过去时,就听到一道愤怒的男声:“狗官!”

  陈砚脚步一顿,旋即再次抬腿往前走去。

  胡德运却是大怒:“敢辱骂朝廷命官,来人,将那人抓起来!”

  立刻有衙役冲到人群将一十五六岁的少年抓出来,那男子年迈的爹拽着少年的胳膊,恳求官差:“是小的骂的,你们就抓小的吧。”

  衙役一把将老人推开,怒喝:“耽搁妨碍公务,连你一同抓了!”

  那老人又跪上去,抱住衙役的大腿恳求:“差老爷弄错了,是小的骂的,小的嘴贱冒犯了大人,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说到最后,老人便一下下磕头。

  那被抓的少年双眼通红,气愤道:“爹别求他们,我就是骂了他怎么了,这鬼日子我也不想过了,死了也是一条好汉!”

  陈砚一个转身走回来,站到了少年的面前。

  那少年被惊了下,旋即又觉得自己被吓到跌份了,当即仰着脑袋,又骂道:“狗官!”

  原本要抓那少年的衙役们不动了,就连堂上坐着的胡德运都安静下来看热闹。

  没想到只是让陈砚露个面,就有如此效果,此情此景大大取悦了胡德运。

  陈砚后退一步,拿手在鼻尖扇了扇,皱眉道:“小小年纪嘴里就一股味儿。”

  少年最重自尊,下意识就闭了嘴。

  陈砚转头对抱着差役的老人道:“你儿子嘴臭,你当爹的该带回去好好管管,下次熏着别人了肯定要挨揍。”

  老人一听便明白了,赶忙朝着陈砚磕头,感激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那少年涨红了脸,又气又羞:“你胡说,我根本没口臭……”

  话还未说完,他爹几乎是从地上弹跳起来,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将他打得眼前冒金星。

  还不等他缓过神,膝盖窝就挨了他爹一脚,他“噗通”一下跪在陈砚面前。

  一股大力按住他的后脑勺,将他的额头往地上按。

  “嘣嘣嘣……”

  伴随着磕头声,老人卑微地跟陈砚赔罪:“小的回去肯定好好收拾他,大人千万别跟他计较。”

  陈砚看那少年磕头已经磕得七荤八素,双手往身后一背,颇有股老学究的气度道:“本官自不会与一孩童计较。”

  围观的百姓看着陈砚那张比磕头少年成熟不了多少的脸,一时有些恍惚。

  陈大人好像也才十六岁来着?

第262章 进村

  那少年骂陈砚可谓骂得胡德运浑身舒畅,既然陈砚不与其一般计较,胡德运自是不会抓人,只催陈砚赶紧出发。

  陈砚上了马车,那马车便一路狂奔着出了府城,沿着官道一路向西出发。

  陆中等锦衣卫倒是坐上了陈砚自己的马车,只能靠双腿跑路的衙役们就气喘如牛。

  半个时辰后,陈砚招呼着衙役们歇歇。

  那方脸衙役很急躁,恨不能一刻不停。其他衙役却是跑不动了,往地上一坐就大喘气。

  到了此时,陈砚便感慨:“既如此赶路,府台大人怎的也不给你们备个车。”

  众衙役嘴上虽不说,心里却是无比赞同。

  府台大人要他们拉着陈大人快些去下黄村拿人,怎的不想想等他们一路跑过去,哪里还有多余力气在村里闹事?

  好在陈同知心善,竟在他们歇息好后让他们其中三个年纪年长些的衙役上了马车,包括方脸衙役在内的另外六名衙役只能跟着疾驰的马车跑。

  方脸衙役等便越走越气,频频看向车子,恨不能将那四人拉下来换他们上。

  下黄村离府城不算远,酉时初就赶到了。

  如此多衙役进入村口,自是将村口附近不少壮年给引了过来。

  十名衙役立刻聚集在马车前方,对着那些堵着路的村民道:“我等前来捉拿贩卖私盐者,你们谁敢阻拦,同罪连坐!”

  一声怒喝,让得村民们脸色微变。

  可众人互相对视后并不让开。

  整个下黄村都是同姓,可谓同气连枝,如今这些衙役要从他们村抓人,他们若不阻拦,就是让他们眼睁睁看着族人去送死。

  眼看无法呵退众人,那方脸衙役一把撩开陈砚的车帘,将其暴露出来,又对那些人怒道:“今日乃是同知陈大人亲自前来拿人,你们还不速速让开!”

  那些村民一听是“同知陈大人”,纷纷看向车内的人,在瞧见车内身穿官服的样貌俊朗非凡的少年坐在车内,当即便是一喜,旋即又愕然,再就是难以置信。

  有村民难掩失落:“同知大人来抓我们老百姓?”

  方脸衙役怒喝:“贩卖私盐乃是死罪,陈大人已捉拿多名私盐贩子,如今已接到举报你们下黄村有多人贩卖私盐,大人方才亲自出马,尔等还敢阻拦?”

  那些村民从难以置信变成失望,旋即又是愤怒。

  自这位陈大人来了松奉,先是大败倭寇,救了许多百姓的命,后来又是赈济灾民,让没人理会的灾民有房住有地种。

  还听闻这位陈大人为了救百姓,与千户所的官兵们都打了起来。

  他们以为这位陈大人是为民做主的好官,是与松奉那些贪官不同的。

  可这样的好官,竟来抓他们老百姓了。

  贩卖私盐被抓的人,就没一个能活着从牢里出来的。

  “小陈大人也不给我们老百姓活路了吗?”

  一名驼背,脸上布满老年斑的老汉从人群里挤出来,双眼含泪地盯着车上的父母官。

  十几道失望的目光齐齐落在陈砚身上,让陈砚坐立难安,正要从车上下来,就听那方脸衙役怒喝道:“还是不退,那就莫怪我等硬闯!”

  转头就对其他衙役道:“兄弟们,冲进村里拿人!”

  衙役们纷纷拔刀,气势汹汹就要朝着那些百姓冲上去。

  今日他们就是来闹事的,如此良机,必要抓住砍伤几人,若能砍死一两人那就是再好不过。

  衙役们正要往前冲,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衙役们仿若没听到,朝着那些乡亲们就冲去。

  方脸衙役跑得最快,离那位眼含热泪的老者只一步之遥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身影,旋即肚子受了一股巨力,整个人被踹到地上,后背推着地上的稀碎石子滑出去半丈远。

  地上的尘土因重击飘散空中,将方脸衙役呛得连连咳嗽。

  那方脸衙役胸口翻涌,好一会儿才缓过劲看过去,就见那名为陆中的锦衣卫正缓步朝他走来。

  还不等他开口,胸口又被陆中一脚踩中,那陆中满脸恼怒:“陈大人让你住手你没听到吗?”

  这一脚踩得那方脸衙役直翻白眼,连咳嗽的劲儿都没有。

  陆中目光往剩下九名衙役一一扫去:“陈大人没开口,我看谁敢动!”

  说完,脚尖在方脸衙役胸口用力一碾,方脸衙役便犹如那临终的老人般哀嚎。

  九名衙役脸色巨变,纷纷后退,唯恐自己被盯上。

  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连文官都怕的人,弄死他们这些衙役,连个给他们申诉的人都没有。

  眼见方脸衙役就要被陆中踩死了,陈砚从车上下来,整理了下衣帽,这才走到陆中身边,压低声音提醒陆中:“收点力,别真弄死了。”

  陆中脚下收了些力,那方脸衙役便大口大口呼吸。

  陆中厌恶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对陈砚道:“陈大人就是太好说话了,才叫这些人蹬鼻子上脸。”

  陈砚便觉得陆中这样的直肠子很好,譬如在此时此刻就非常得他的心。

  难怪能当上总旗。

  再看那些百姓,此刻均是呆站在原地,眼中尽是茫然。

  那位驼背老者却是面露狂喜,赶忙对陈砚鞠躬作揖。

  陈砚上前将他扶起,满脸无奈道:“老人家不必多礼。”

  那老人仰头,用一双湿润的老眼盯着陈砚:“大人是好官,大人就放过我们族人吧,大家都没活路了。”

  其他村民此刻又燃起了希望,纷纷找陈砚恳求:“小陈大人开恩啊!”

  陈砚看向众村民,这些村民个个皮肤黝黑,脸颊凹陷,衣服残破,肩膀处破了还打补丁,袖子烂成了絮条状,裤腿烂到了膝盖处。

  再面对那一双双恳求的眼睛,陈砚心头涌动,只能叹息一声,对他们道:“诸位乡亲听我说,你们村的黄三前往府衙告发同族黄福生、黄平安、黄顺子等人贩卖私盐,府台大人派我前来捉拿这三人,有律法压着,我也没法子。”

  “黄三那狗东西在哪儿?!”

  村中一人怒喝,其他人俱是惊怒。

  竟告发族人,简直就是败类!

  陈砚往陆中等人所坐的马车一指,道:“那就在那儿,你们可与他当面对峙。”

  立刻就有数名村民冲向那辆马车。

  黄三听到陈砚的话吓得赶紧往车子里钻,却被站在车外的锦衣卫一把拽出来。

  黄三腿软想要逃走,衣服已被人族人抓住,下一刻他便被围了起来。

  “不是,我都是被逼……”

  后面的话被拳打脚踢截断,旋即变成了哀嚎。

第263章 查私盐

  黄三的惨叫声让站着的九名衙役瑟瑟发抖,恨不能将自己缩成一团从此地滚走。

  可有陆中等锦衣卫在,他们根本不敢动。

  陈砚收回视线,又温和地问那老者:“敢问老伯,黄福生三人可在村里?”

  老人瞬间了悟,赶忙摇头:“不在不在,他们不知道去哪儿了。”

  陈砚颇为惋惜道:“我等岂不是白跑一趟?”

  老人的心七上八下,一双老眼一刻不敢离开陈砚的脸,生怕错过什么。

  陈砚思索片刻,方才道:“劳烦老伯领着我等去那三人家中走一遭,便是真不在,我等也好交差。”

  “好好好,小老儿这就领着陈大人去瞧瞧。”

  陈砚无奈道:“天色已晚,我等怕是要在村里吃晚饭,还要劳烦你们族长准备一番。”

  老人赶忙应下,随手抓了个年轻人就吩咐他去找族长。

  等那年轻人走了,陈砚便扶着老伯一步步往村里挪。

  陆中这才收回腿,转头对那些衙役道:“随陈大人去拿人。”

  那些衙役迫于他的淫威,纷纷绕开他跟了上去。

  至于那方脸衙役,在陆中虎视眈眈的注视下,也只能捂着胸口,跟在陈砚等人的身后一点点在村里挪。

  老人走得慢,陈砚等一行人便慢悠悠走一步等两步,天黑方才挪到了黄福生家。

  到了家门口,陈砚顿住了。

  眼前是昏暗的茅草土坯房,一位双眼失明的老妇人拿根棍子站在门口。

  老妇人的头发仿若京城冬天的枯草,脸上的皮肤仿若一朵失了水的菊花,嘴里的牙尽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