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藩?本王直接靖难 第118章

作者:一盒铁观音

  “撤兵吧。”

  谢听松的声音突然响起,毫不留情地捅破了那层谁也不愿触碰的窗户纸,“再耗下去,只是徒增伤亡。”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惊得众人猛地抬头,却在对上他眼的瞬间,又一个个低下了头。

  李珩霄素来放权,让他们得以在前线灵活调度,可眼下这仗还未真正开打,就要认怂撤退,这份决断实在是不好下。

  何况他们做了许多布置,就这么白白丢掉,也实在是不舍得。

  “我来下令!”梁玄卿冷声道:“若是殿下怪罪下来,所有罪责,我一人承担!”

  他虽是后军总督,管的是粮草物资,但身份特殊,就算李珩霄发火,也应该不至于惩罚太重。

  “你这是胡闹。”阮茶生苦笑一声,按住他的胳膊,“你一个掌后勤的,哪有临阵调兵的权责?真要担责,也该是我这个前线主事的来。”

  他指尖微微发颤,显然也在较劲。

  “都别争了。”角落里的陈田根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透着股憨直,“要我说,还是我来。反正我这点军功都是白捡来的,丢了也不可惜。”

  他挠了挠头,憨实的脸上满是坦荡,倒像是在说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够了!”

  谢听松猛地起身,腰间佩剑的穗子都被带得飞起来,“眼下是什么时候?还在为谁下令争来争去!再拖下去,连布置撤退的功夫都没了!”

  他眉头拧成个疙瘩,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虽然早有这方面的布置,但想要在短时间内,让几十万大军平平安安的撤退,也没那么容易。

  时间实在是耽误不得!

  三人对视一眼,最终同时抬手,对着身后的传令兵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撤退!”

  就在靖军紧锣密鼓撤退的时候,位于沧澜江中心的朝廷水军,则是稍作停留,整顿好队形后,再次浩浩荡荡驶来。

  楼船铁舰如移动的堡垒破浪前行,斗舰、走舸紧随其后,船桨起落如飞。

  将领们立于旗舰高楼,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对岸动向,士兵们紧握刀枪弓弩,甲板上鸦雀无声,只有江风拂过战旗的猎猎声,透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船阵越行越近,先锋将领正欲下令加速,视线却猛地被前方水域的景象拽住。

  只见原本开阔的渡口处,竟横亘着密密麻麻的船只,大小不一的船体挤挤挨挨,粗重的麻绳与黝黑的铁链将它们死死连缀,纵横交错的连接让无数小船织成一片连绵的水上壁垒,一眼望不到边际,竟绵延出数十里远,将整个渡口堵得水泄不通,连一丝缝隙都不曾留下。

  先锋将领眉头紧锁,目光在两岸船只间对比。

  朝廷水军的楼船铁舰何等威风,船身高耸如城楼,甲板宽阔能容数百甲士,船舷包着厚重铁皮,在日光下泛着冷硬寒光;而靖军用来阻拦的,不过是些最寻常的渔船客船:渔船甲板窄小,船身斑驳,还挂着破旧的渔网;客船稍大却也简陋,最好的不过两层商船,木质船身饱经风霜,在铁舰面前渺小得像孩童的玩具,透着一股摇摇欲坠的寒酸。

  “靖军在搞什么鬼?”先锋将领攥紧了腰间佩剑,低声斥道,语气里满是费解。

  他身后的副将也凑近船舷,看清后更是愕然:“将军,这些船上……空无一人!”

  是啊,这才是最古怪的地方。

  朝廷将领们都清楚,当初宣王、晋王料定守不住渡口,早就带着所有能作战的楼船仓皇撤走,靖军没有像样的战船很正常。

  可他们偏要用铁链连起这堆“破船”,摆出严防死守的架势,却连一个士兵、一张弓弩都不放,整片水上壁垒静得诡异,只有铁链在水波中轻轻晃动,像个无人看管的迷局,让人猜不透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不管他们搞什么鬼,直接用火炮轰出一条道路来!”先锋将领猛地一挥手臂,声音里充满霸气。

  主舰高楼之上,七位侯爷并肩而立,玄色锦袍在江风中微微拂动,虽未言语,那沉凝的气场却如定海神针般压在船头。

  有这七位实力恐怖的侯爷坐镇,先锋将领只觉底气充盈,胸中豪气顿生。

  管他什么盘根错节的算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不过是纸糊的屏障,直接碾碎便是!

  “放!”

  一声令下,主舰两侧的火炮瞬间喷吐出橘红色的火舌,震耳欲聋的轰鸣炸响在江面。

  “轰隆隆——”

  炮弹出膛的呼啸划破空气,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狠狠砸向那片由渔船商船组成的水上壁垒。

  木屑纷飞中,被击中的小船瞬间解体,木料裹挟着碎片四散飞溅,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响,仿佛下一刻就能在密集的船阵中撕开一道口子。

  先锋将领嘴角刚要勾起一丝冷笑,心想着靖军无非又是故技重施,想用船上的火药同归于尽,耳畔却突然传来身旁亲兵的惊呼。

  “将军!您看!”

  他猛地低头,视线瞬间被江面的景象攫住。

  那些爆炸的小船残骸间,竟汩汩流淌出大量黏稠的黑色液体。

  它们像无数条扭曲的墨蛇,在水面上迅速扩散,更诡异的是,飞溅的火星一触到这些液体,便“腾”地燃起熊熊烈焰!

  哪怕碎木带着火星坠入水中,那黑色液体也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反而在江面上烧得更旺,火苗舔舐着水面,映得半边天都泛出妖异的红光。

  “轰隆!轰隆!”

  火势如附骨之疽般疯狂蔓延,引燃了更多串联在一起的小船。

  随着新一轮爆炸接连响起,更多的黑色液体从破裂的船身中涌出,顺着水流铺展,很快便在岸边的江面上织成一张巨大的黑色火网,将整片水域完全覆盖。

  更可怕的是,那些尚未燃尽的火药颗粒混在黑色液体里,竟随着火势与水流,像一条贪婪的火蛇,朝着朝廷船队的方向疯狂扑来!

  “是火油!快!快!往后退!”先锋将领脸色骤变,额上青筋暴起,方才的镇定荡然无存,只剩下惊惶的嘶吼。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靖军的毒计。

  那些铁链锁着的不是防御,而是浸满火油的引火索,他们轰开的不是道路,而是点燃了整条江的烈焰!

  江面上的火光已如燎原之势,灼热的气浪隔着数十丈都能感受到,那片燃烧的黑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整支船队瞬间陷入了被火海吞噬的危机之中。

  主舰上的七位侯爷也在此时霍然起身。

第175章 火海雷狱

  轰隆!轰隆!

  江面上的爆炸声与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交织成一片炼狱般的轰鸣,火舌借着风势与水流疯狂蔓延,黑色的火油在水面上燃烧成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海,灼热的气浪几乎要将空气点燃。

  “狡滑的人类!”

  主舰上的七位侯爷见状,脸色铁青,再顾不得维持镇定,齐齐催动体内的力量。

  刹那间,七种截然不同却同样恐怖的气息冲天而起。

  有的侯爷周身卷起狂暴的罡风,试图吹散火焰;有的双手结印,引动雷霆,一道道紫色电蛇撕裂空气,狠狠劈向火海;更有甚者双臂暴涨,肌肉贲张,竟要以蛮力掀起巨浪,扑灭这场烈焰。

  七股力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足以撼动山河的威势,朝着汹涌的火海悍然压去。

  然而,眼前的火海却诡异得超乎想象。罡风吹过,火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因空气流动而燃烧得更加旺盛;雷霆劈落,击中水面的火油,只引发更剧烈的爆燃,飞溅的火星反而让火势蔓延得更快。

  “冻!”

  身着青袍的安北侯怒喝一声,双手向前一推,磅礴的寒冰之力瞬间涌出,所过之处空气都凝结出白霜,前方的江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成冰。

  可那黑色的火焰却仿佛无视低温,即便在冰层之上,依旧熊熊燃烧,冰层在高温炙烤下迅速融化,黑色火油顺着水流继续扩散,火焰紧随其后,丝毫不见减弱。

  七人脸色愈发难看,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仿佛打在了棉花上,无论如何施为,都无法彻底断绝火源。

  这些燃烧的火油就像附骨之疽,只要还有一滴残留,遇到火星便会复燃,除非将所有黑色火焰连同火油一同湮灭,否则任何力量都只是徒劳。

  眼睁睁看着火海不断逼近,七侯的力量在持续消耗中渐渐减弱,而那片黑色的火焰却如跗骨之蛆,已经舔舐到了最前方的战船。

  木质的船身遇火即燃,士兵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有的战船被火焰直接吞噬,瞬间化作燃烧的骨架,有的则在爆炸中四分五裂,碎片裹挟着火焰坠入江中,又引燃了更多的火油。

  混乱中,不断有战船被火海包围,甲板上的士兵要么被活活烧死,要么在爆炸中粉身碎骨,要么为了躲避火焰而慌乱跳入水中,却忘了水面早已是燃烧的火油,刚入水便被烈焰吞噬。

  江面上漂浮着燃烧的船体碎片、士兵的尸体与散落的兵器,一片惨状。

  七人看到这一幕干脆停下了动作,万一消耗太多力量,被靖王抓到机会可就麻烦了,只有任由这些士兵被烧死。

  他们并不知道,李珩霄不在军中。

  当火焰终于稍稍平息时,朝廷水军的船队已是一片狼藉。

  近半战船被烧毁或炸沉,江面上浮尸累累,保守估计,至少有好几万人葬身火海。

  幸存的士兵们望着眼前的惨状,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绝望,方才的锐气荡然无存,整支军队的士气如同被重锤砸过的破鼓,瞬间跌落到了谷底,再无半分先前的嚣张气焰。

  “侯爷,现在怎么办?”

  先锋将领脸上还沾着烟灰,声音因惊骇未平而微微发颤。

  他望着江面上漂浮的断船残肢,以及那片依旧在燃烧的黑色火油,握着剑柄的手沁出了冷汗。

  方才的火海几乎吞噬了半个船队,再往前,恐怕连主舰都要陷入绝境。

  主舰高楼之上,平西侯七人立在硝烟中,玄色袍角被火烤得微卷,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动容,仿佛方才死去的数万人不过是蝼蚁。

  为首的镇北侯冷冷扫了一眼江面,声音没有半分波澜:“继续前进!”

  其余六人纷纷颔首,语气同样淡漠如冰。

  这支船队里,十之七八都是先前收服的降兵,如今用这些人的性命去填火海,用他们的尸身与残破的船板铺出一条通路,既能撕开靖军的防线,又能省下自家朝廷精锐的战力,这笔买卖,划算得很。

  实际上在几人心里,就算是朝廷精锐的死活,他们也毫不在意,只是碍于命令,这才出手相助,否则七人早就单枪匹马杀去王府了。

  领兵将领闻言,心脏猛地一沉。

  他何尝不明白几人的心思,只是那江面上的火焰尚未完全熄灭,往前一步便是炼狱。可他看着七位侯爷冷硬的侧脸,到了嘴边的劝阻硬生生咽了回去。

  在七人恐怖的实力面前,他的意见轻如鸿毛。

  “是……”将领艰难地应了一声,转身朝着甲板下嘶吼,“传令下去!所有能动的战船,随我继续靠岸!后退者,斩!”

  命令传下,幸存的士兵们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恐惧与抗拒。

  有的士兵望着近在咫尺的火海,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有的则死死抓着船舷,眼神里满是绝望。

  可在亲兵的刀斧威逼下,他们只能咬着牙,拼命摇动残存的船桨,或是扯起被火烧得残破的帆。

  一艘艘伤痕累累的战船,如同濒死的巨兽,在将领的呵斥与士兵的哭喊声中,继续朝着那片燃烧的江岸,缓缓驶去。

  江面上的黑色火油依旧在燃烧,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们全部吞噬。

  ……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峡谷中炸开,仿佛天地都在摇晃。

  紧接着,一声沉闷如远古巨兽的咆哮从阵眼处传出,与雷声交织在一起,激荡起漫天烟尘。

  峡谷两侧的山壁早已被轰得千疮百孔,碎石与断裂的古木在能量冲击下漫天飞舞。

  李珩霄与凌云老祖等人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阶段,两种截然不同的大阵在峡谷中激烈碰撞。

  都天神煞大阵与紫电云雷大阵如同两尊狰狞的魔神,不断释放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手持紫色雷剑的六十四名筑基,早就将神魂融入肉身,只是此刻身体的状态肉眼可见地糟糕。

  原本应该饱满的身躯变得枯槁如柴,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露出嶙峋的轮廓;脸上布满了与年龄不符的皱纹,嘴唇干裂发紫,眼中更是黯淡无光,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显然,维持大阵运转需要消耗他们海量的精气,这场战斗若持续下去,他们的肉身必然彻底报废,战后怕是只能寻法更换躯壳了。可

  即便如此,他们依旧咬牙结印,将残存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汇入手中法剑。

  轰隆隆!

  峡谷中央,李珩霄被紫电云雷大阵的雷光死死锁在原地。

  十二杆都天神煞旗的旗面猎猎作响,十二道巨大的祖巫虚影将他护卫在中央。

  有的青面獠牙,手持巨斧;有的蛇身人面,目射金光,每一尊都散发着撼天动地的凶煞之气,面对着天空中不断劈落的紫色雷霆。

  轰轰!

  雷霆粗壮如蟒,携着撕裂苍穹的威势砸下。

  李珩霄却毫无惧色,双手快速结印,引动十二祖巫虚影同时出手,或挥斧劈碎雷柱,或吐息吹散电光,身上的气息始终澎湃如潮,竟看不出丝毫力竭之象。

  “这都已经第五天了,他为什么还能支撑!!!”

第176章 大势已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凌云老祖疯魔般嘶吼着,此刻的他与五天前判若两人。

  曾经还算丰盈的发丝已变得花白枯槁,像一蓬杂乱的枯草贴在头皮上;原本饱满的皮肤干瘪得如同脱水的老树皮,紧紧裹着嶙峋的骨骼,连青筋都清晰地凸起;那具曾经还算强健的肉身,衰败程度竟比阵中那六十四名苦苦支撑阵法的筑基魂修还要严重,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散架,分明已走到油尽灯枯的边缘。

  可即便如此,他们这数十人拼尽全力,竟还是耗不过李珩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