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蟑螂七岁了
那中年和尚深深看了书生一眼,终究没有强闯,只是留下了一句“施主好自为之”,便带着众僧侣离去。
书生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才发觉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他回到屋内,看着那条已经恢复了些许灵动,正用一双黑豆般的眼睛望着他的白蛇,脸上露出苦笑。
“我也不知救你,是对是错。但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日子一天天过去。
书生依旧教书,抄经,悉心照料白蛇。
他将自己本就不多的口粮分给它,夜里怕它受寒,便将草木灰烬拢得更近一些。
白蛇的伤,在书生的照料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
它身上的妖气,也从那缕风中残烛,渐渐变得凝实起来。
它开始通晓人性,会用尾巴轻扫书生的手腕,催促他休息;会在书生疲惫时,将头枕在他的膝上,安静地陪伴。
一人一蛇,在这间简陋的书斋中,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生。
第39章 人妖相恋
直到一个月圆之夜。
书生读书倦了,伏在案上小憩。
朦胧中,他感觉有一双温柔的手,正在为他披上一件外衣。
他猛地惊醒,抬头一看,眼前哪里还有什么白蛇。
一位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正俏生生地立于桌前,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
她眉眼如画,肌肤胜雪,一双眼眸清澈如水,正含着几分羞怯与感激,望着他。
“公子。”女子轻启朱唇,声音柔美动听。
书生惊得从椅子上站起,连连后退,指着她,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
“公子莫怕,小女子我便是你救下的那条白蛇。”女子盈盈一拜,“小女子白瑶,在此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斩仙台上,瞬间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这......这莫不是......”
“许仙与白娘子的故事?”
不少仙官交头接耳,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看热闹的人群中一位仪态端庄的女仙。
正是昔日的白素贞。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白素贞微微一怔,随即仔细看向镜中画面。
她凝视片刻,轻轻摇头:“镜中之人,并非我夫君许仙。那蛇妖,也并非是我。”
她的话语,斩钉截铁,打消了众人的猜测。
当年之事,三界皆知。
她从雷峰塔下脱困后,便一直跟随骊山老母与观音大士潜心修行,早已斩断凡尘因果。
既然不是白蛇传,那这又是哪一出?
众仙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净念菩萨的脸色,则变得有些阴沉。
他本以为抓住了把柄,没想到只是个开始。
他冷哼一声,心道:妖就是妖,人妖殊途,私情更是天道不容!我看你能演出什么花样来!
镜中的故事,仍在温情地铺陈。
书生从最初的惊恐,到慢慢接受了白瑶的存在。
白瑶感念他的恩情,便留了下来,为他洗衣做饭,操持家务。
清贫的书斋,因为一个女子的到来,多了许多烟火气,也多了许多欢声笑语。
书生教白瑶读书写字,白瑶便为他缝补浆洗。
他为她讲解圣贤道理,她便为他讲述山野奇闻。
日久生情,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他们相爱了。
没有媒妁之言,没有三书六礼,只是在一个落满夕阳的黄昏,书生握住了白瑶的手,而白瑶没有挣脱。
不久,白瑶有了身孕。
书生喜不自胜,对她更是呵护备至。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一个男婴降生。
就在男婴出生的那一刻,三生镜的画面猛地一颤,镜中所有的景物都变得模糊,只有那刚刚降生的婴儿,其身上的一点真灵,散发出无比清晰的光芒。
那光芒的形态、色泽、气息,与斩仙台上跪着的陆凡,别无二致。
这书生,是陆凡前世之父。
这蛇妖,是陆凡前世之母。
而镜中这个刚刚降生的婴儿,便是陆凡的某一世轮回!
净念菩萨的脸上,瞬间涌现出狂热的喜悦。
他等的机会,来了!
他伸手指着三生镜,状若癫狂:“诸位请看!此獠之根性,已昭然若揭!”
“人妖相恋,本就违背天伦!其诞下之子,更是天地不容的孽障!他生来便带有妖气,根子里就是污秽的!此等根性,今生犯下滔天杀业,岂是偶然?乃是必然!”
“罪证确凿!毋庸再议!请陛下下旨,请司法天神行刑,将其彻底诛灭,以正天纲!”
然而,净念菩萨预想中众仙附和的场面,并未出现。
天庭的仙官们,你看我,我看你,神情都有些古怪。
“这个......”太白金星捋着胡须,小心翼翼地开口,“菩萨此言,或有不妥。这孩子刚刚降生,尚是一张白纸,是善是恶,还未可知。单凭其出身,便定其死罪,是否......过于武断?”
“不错,”托塔天王李靖也瓮声瓮气地说道,“出身如何,非是婴儿自己所能选择。我等修道之人,看的是其后天之行,而非先天之根。若只因父母之过,便要株连其子,天庭的法度,何时变得如此不讲道理了?”
一位雷部神将更是直言不讳:“菩萨此言差矣!佛门广大,普度众生。我听说,佛门之中,亦有不少大能的坐骑,本身便是精怪妖物出身。它们能潜心修行,侍奉佛祖,可见出身并非原罪。怎么到了此人身上,就成了必死的理由?”
净念菩萨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观音菩萨的金毛犼,普贤菩萨的白象,文殊菩萨的青狮,哪一个不是大妖出身?
自己用出身来定罪,岂不是把佛门自己的脸都给打了?
孙悟空见状,咧开嘴,露出一个无声的嘲笑。
他扛着金箍棒,心里头舒坦了不少。
净念菩萨强撑着一口气,冷声道:“好!既然诸位觉得出身不是问题,那便继续看下去!贫僧倒要看看,一个妖物养大的孩子,能教出什么好东西来!”
三生镜的画面,继续流淌。
白瑶和书生,给孩子取名“陆凡”。
他们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书生教他读书识字,教他仁义礼智。
白瑶则用她最朴素的方式,教他善良。
乡里谁家有困难,她便让书生送去钱粮;路上有石头碍事,她便在夜里悄悄用法术挪开。
她是妖,却比许多人都更懂得慈悲。
在他们的教导下,小陆凡一天天长大。
他聪明,善良,活泼,孝顺。
他会把学堂里发的糕点,小心翼翼地藏在怀里,带回家给爹娘吃。
他会帮着母亲,照顾院子里的花草。
他会趴在父亲的背上,听父亲给他讲那些圣贤的故事。
镜中的岁月,温馨而恬静。
斩仙台上的神佛们,看着这一幕幕,许多人都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幸福家庭,镜中的那个孩子,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善良少年。
任谁也无法将他和“孽障”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净念菩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时间飞逝,陆凡即将行冠礼,正式成人。
一家人对未来充满了期盼。
书生准备好了为儿子加冠的衣帽,白瑶则准备了一场丰盛的宴席。
然而,就在冠礼的前一天。
灾难,降临了。
第40章 你妈也被压在山下了?
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阴沉。
村子上空,黑云压顶,狂风大作。
一队身披黄色僧袍的僧人,手持禅杖,脚踏黑云,从天而降,为首的,正是当年那个威严的中年和尚。
只是此刻的他,神情更加冷酷,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杀机。
“妖孽!十年了!今日,看你还往哪里逃!”
和尚声如雷震,手中的禅杖指向了正在院中为陆凡整理衣冠的白瑶。
白瑶脸色瞬间煞白,她下意识地将陆凡护在身后。
书生冲了出来,张开双臂,挡在妻儿面前,对着天空大喊:“大师!我妻子虽是妖,却从未害过一人!她乐善好施,与我一同教化乡邻,何罪之有?求大师开恩啊!”
“哼!人妖殊途,便是天理!妖孽与凡人结合,更是罪加一等!”和尚冷酷地宣判,“此妖乱了纲常,当诛!你这凡人,被妖物蒙蔽,执迷不悟,亦当受罚!”
他说着,手中禅杖一挥,一道金光便朝着书生打去。
白瑶见状,惊呼一声,猛地推开书生,自己迎了上去。
金光打在白瑶身上,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身形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
陆凡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冲了过去。
“瑶儿!”书生也连滚带爬地扑到妻子身边。
“天理昭昭,妖孽伏法!”中年和尚面无表情,高举禅杖,口中念念有词。
天空中的黑云开始旋转,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一座山峰虚影,从漩涡中缓缓压下。
那山峰散发出无可抗拒的镇压之力,整个村庄的地面都在颤抖。
“不要......”白瑶虚弱地伸出手,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眼中满是泪水和不舍。
“相公......照顾好......陆凡......”
“陆凡......听爹的话......好好......活下去......”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了抱着她的丈夫和儿子。
随即,她现出了白蛇真身,冲天而起,迎向那座山峰。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
但她要为自己的家人,争取最后一点生机。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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