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猴子开始成神 第21章

作者:甲壳蚁

  梁渠拎着油纸包,轻车熟路穿过廊道。

  演武场上人多出不少,约莫有五十多位。

  很多人学完拳会回家自己练,月底再碰面,报名那天见到的三十位并不是全部。

  只是人群中似乎没有正儿八经的武师,都是学徒。

  梁渠以为是武师们或许有事,又或者提前去拜见杨师,并未多想,只是暗中,很多人都有意无意的将目光瞥过来。

  “奇怪,他们怎么都在看我。”

  梁渠不得其解,他是落魄,平时没人搭理,愿意和他交朋友,但也不至于盯着他看吧。

  是自己来晚了?

  他想起上高中时有次起床起晚,正好被来抓早读的班主任逮到,许多要好同学装作看书实则看戏,和如今一模一样。

  梁渠只好装作没看见,独自来到花坛角落,去找李立波和陈杰昌。

  听到有脚步声,两人抬起头,看到梁渠后又不约而同的低下脑袋,只是眼眶上的淤青和肿胀的脸颊怎么都藏不住。

  知道两人喜欢给对方找膈应,梁渠还以为是玩过了火:“什么情况,你们两个打起来了?下手这么狠?”

  二人对视一眼,俱是无声。

  梁渠意识到不对,蹲下来低声问:“到底什么情况?”

  沉默片刻。

  陈杰昌打破寂静。

  发肿的脸颊让他的声音变得含糊:“你离开后,卢廷材带着一帮人找我们两个要钱,说我们身上有味道,影响他们练武,要一人二两银子补偿,我们气不过,和他们打了起来。”

  二两?!

  梁渠一惊。

  这是要钱?

  这是要他的命!

  “那姓鲁的呢?”梁渠对鲁少会没有丝毫敬意,胸中更是腾起怒火,“还有向师兄,你们没找吗?向师兄总该帮忙吧?”

  “那姓鲁的都没拿正眼瞧我们一下。”李立波咬咬牙,“他转身就走!向师兄也不知道在哪,从中午开始一直到现在,武馆就剩我们学徒。”

  梁渠不敢置信,今天怎会如此之巧?

  “本来我先锤晕了一個,加上陈哥,两个对三个,输面也不大,但后来又有三个人过来帮他们,我们就打输了。”

  陈杰昌听到此话冷哼一声,他很不服,自己本可以重伤薛丁义,谁料对方居然还有帮手,最后只在薛丁义脖子上掐出几道血痕。

  “现在他们要我们凑十两银子出来,不然以后每天找我们‘切磋’,嗤~”

  陈杰昌自嘲一笑,他不后悔,只是遗憾,遗憾后面三人来得太快,让他没机会掐死薛丁义。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他叹口气:“我们两个商量过,架是因为我们打的,所以多出来的四两我们补。”

  李立波点点头,他们都有点愧疚,觉得是自己非要上去打架,害得一个人变成三两多,梁渠家情况本来就不好,自然要把多出的缺口补上。

  花坛角落一片寂静。

  没了人声,花坛里的蟋蟀又觉得安全,断断续续鸣叫起来,声音并不清亮,反而显得很老迈。

  如今已是初冬,不到半月就要仲冬,蟋蟀已经叫不动了——它快死了,或许就冻死在某个温度骤减的夜晚。

  演武场上,交流锻炼的众人时常将目光望下那个从不曾关注过的花坛角落。

  有戏谑,有冷漠,有人觉得有趣。

  锦衣华服的赵三公子望完花坛,又望向另一个角落。

  那里的卢廷材等人同样沉默。

  事情闹成这样,他们就能讨到好处吗?

  不可能的。

  赵学元心知肚明,他们会被惩罚,更严厉的惩罚。

  以往这群人能收到保护费,仗的是被欺负的人不敢吭声。

  且都在武馆外动手,仅今天武师都不在,情况不同。

  底层人自卑惯了,生来惧怕高地位的人,被卢廷材的话术一骗,根本不敢找武师求助。

  大部分人吃了亏,都不会想着去报官罢?

  仗着连骗带打套路,几人无往不利,没想到如今却碰到两个硬茬,上来就是一砖。

  就是不知道,同乡的最后一个学徒,骨头是硬是软。

  赵学元很好奇。

  卢廷材等人现在只有懊悔和害怕,可兄弟让人开了瓢,血气上涌,当时哪管得上那么多。

  现在他们破罐子破摔,像是穷途末路的眼红赌徒,比任何时刻都危险。

  区别是被骗的人仍被埋在鼓里。

  大家都在看好戏。

  黄土夯实的演武场被油灯照得一片橙黄,梁渠起身,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板壁上,微微闪动。

  李立波与陈杰昌抬头,面前多出两个油纸包。

  “拿着。”

  “这是.”

  “拿着!”

  花坛里的蟋蟀噤了声。

  李立波与陈杰昌伸手接过,感受着油纸包内的温热,氤氲而出的香气,猜到里面是食物。

  梁渠转身走向演武场中心。

  所有人都投来目光。

  梁渠环视左右。

  他从没来过这,更没享受过万众瞩目的待遇。

  累,

  真累。

  曾经加班加到半夜,累得和狗一样,也没有如今这么累。

  耍无赖的混账可以活,霸占水源的青皮可以活,踢斛的小吏也能活。

  偏偏!

  想好好活下去的人不能活!

  整个社会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网住了所有想要往上爬的人。

  每一个试图穿过去的,都在那窄小的孔眼中挤得面目狰狞,皮肉模糊。

  那些蜘蛛,毒虫,蜈蚣挂在一个又一个的大网节点上,期待着血淋淋的猎物挣扎的精疲力尽,争夺血食。

  梁渠看向另一边的角落。

  所有人都在那,卢廷材,薛丁义,于为龙,项去疾.

  这些……毒虫!

  梁渠的目光忽然变了,变得很静,他伸出手,指向七人。

  “我要和你们打一架!”

  演武场寂静如死。

  “嗤”

  有人笑出了声。

  梁渠面无表情,死死盯住。

  “咳……”

  气氛再度死寂。

  卢廷材等人在目光的逼迫下不得不站起身,人群缓缓分开,让出通道。

  哪怕后悔,面对如此狂妄的挑衅,再坐着也太窝囊。

  “你一个人?”脑袋上包着白纱布的卢廷材让他看上去很滑稽,可在身后六人的衬托下,没人会觉得好笑,“掂量不清自己的”

  “闭嘴你个傻逼!”

  卢廷材愣住,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像被掐住脖子的鸡,青筋暴起,却憋不出更有气势的脏字驳回去。

  真贱呐。

  梁渠感觉自己胸口很闷,那种满腔怒火却无处发泄的感觉就好像闷了一火山在心里。

  他大口呼吸,胸膛起伏,将火山般的怒火克制住,风声为之一静。

  “我一个人就够了!我一个人,打败你们所有人!”

第33章 天高地厚

  平阳镇,浪云酒楼。

  周围尽是喧闹的人声,门口便是南石桥,桥洞下流水哗哗作响。

  附近每个摊子都挂着灯笼,红纱里裹着一团温暖奢华的光。

  一行人陆陆续续走出酒楼,他们都喝得半醉,勾肩搭背,面带喜色。

  “真羡慕胡师兄那么快就成为武师了,我才刚破三关,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浪云楼,胡师弟大气!那醉仙酿真的绝了。”

  被簇拥着的胡奇面色酡红,显得十分高兴:“哈哈,徐师兄喜欢,那我再买两坛给你送过去,顺便给师傅拿几坛。”

  “那我们呢,我们可都听见了,胡师兄总不能只给徐师兄和师傅带,不给我们带吧?”向长松一改往日在学徒面前的温和形象,很是跳脱。

  “啊哈哈,都带都带,行了吧?”

  胡奇大笑,今天是他破四关,成武师的日子,没有师父,师兄们的帮助,他不可能有此成就,自然要大宴一场,以示感谢。

  胡奇身边同样居于核心,一位短小精悍的老者摸了摸白须:“不必如此破费,为师近年来年事已高,喝酒喝得少了。”

  此人正是杨氏武馆真正的主人——杨东雄,也是在场众人的师父。

  真正的师父,非武馆学徒那般的萍水相逢,买卖关系。

  “诶,师父你不必替胡师兄省钱,他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武师,等明日去造了册登上记,那就是吃皇粮的人了!”

  “支持正义的宰师兄!”

  “以师弟的实力,都是早晚的事,我只不过痴长几岁罢了。”胡奇一面谦虚一面打趣,“现在宰我,可别怪我到时候宰回来啊。”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哈哈哈。”

  人群中的杨东雄望了眼高升的月亮,算算时辰,发现已经到了戌时,眼见众人聊兴颇高,大有继续谈下去的势头,出声制止。

  “好了好了,今天本就该是去武馆授课的日子,因为胡奇要破关,又摆酒庆祝才挪到晚上,再让他们等下去就不合适了,你们赶紧回去吧,让胡奇和我一起去趟武馆就成。”

  徐子帅左看右看,摇摇头:“要不我也跟着过去看看吧,反正没什么要紧事。”

  “是啊,顺便一起听听课。”

  杨东雄惊奇:“你们今日怎这般勤奋,转了性了?”

  向长松笑道:“师父,刚才在酒楼中光顾着喝酒高兴了,胡师兄此番破关成功的经验都全然没问呢,等睡过一晚,指不定就没今天这般记得清晰了。”

  徐子帅摇头晃脑:“我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大家好久没聚,难得那么高兴,人也齐,不如过去耍耍。”

  “那不如我们同去武馆,师父指导学徒们,我们也好相互切磋,印证所学。”

  杨东雄自无不可,破关这种事,终究每个人都有所细微差别,能多学习自然是好的,对自己和以后教导弟子都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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