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甲壳蚁
“哼,猴子现在喜欢吃炒菜,都是跟你学来的臭毛病,害得老夫山上乌烟瘴气!寿芝盖上都沾有油渍!”
水流散开,不用吹风,顷刻间全部干燥。
梁渠伸手拿起一个西瓜,接过木勺擓肉,开门见山:“老将军,时虫来了怎么不同我说一声?当年是我给它的地图来寻你,有道是吃水不忘挖井人,老龟你这做的,不厚道啊。”
元将军眼睛眯成狭缝。
“什么时虫?你又寻到什么好宝贝?”
“差不多得了,老将军想瞒多久?”梁渠撇嘴,“一看便知,寿山上除开猴子另有其兽,你这样的龟,没有好处会教外人待山上?
要不是猴子能给你清理园子,松土、浇水,种寿宝,早一个不剩,留下来的肯定对你有大好处。
除开我帮忙引路的时虫和铁木山,普天之下能有几个?或许有,你龟缩彭泽,能碰得上?”
晋升臻象以来,梁渠收拢赤气三缕,便是有三个年头,今年七月再收一份,便算四年,真不太清楚时虫什么时候到的。
“不能动”每月来固定【青木大阵】,从来没提及,足见老乌龟藏的极好,生怕自己知晓,也正是前两日“不能动”来巩固过,他方才能不借助老蛤蟆手段,寻到老龟。
元将军沉默。
梁渠咧嘴:“这么能藏,是怕我给出去,再带回去不成?”
老乌龟哼哼:“那谁说得准,真不带回去,你也要多收两成租子。”
它能觉察出时虫和“不能动”态度上的差异,“不能动”尝试策反失败,“时虫”都不用策反,万万要攥紧在爪心。
“你看错人了。”梁渠面色不变。
甭说。
他真想过时虫来了多收分红。
种植园的大头全老乌龟拿,其次是提供种子和上下游销售,以自身实力和信誉保证安全的海商,梁渠和“不能动”到手的真不算多,各自一半,一年到手仅十多万。
“老夫活有数千春秋,看没看错,不用你来教。”
梁渠暗骂老东西,灵光一闪:“这么宝贝时虫,说明它确实于你有大用,但去年和前年分红大致相当,全是三十万上下,没有明显差距,老将军也确实瞒报种植园产量了吧?”
龟大怒。
其后便是一些梁渠听不懂的话。
诸如“没见过时虫,知识盲区”,“一只虫子,以为来松土的呢”,“想多要,你去跟海坊主和鲛人王谈吧”,“种植园土地使用濒临极限,不能多种宝植打破寿宝循环,它和猴子都在用力的活着”。
吱!
山洞,时虫悲鸣,瘫软黄金融铸的王座之上。
世无生而知之者。
昔日从望月楼出来,没见识没学习,听不懂人话,看不懂手势,只会乒乒乓乓。
离开梁渠,历经挫折坎坷,到处乱晃,终是形成一点自己的逻辑体系,明白少许言语内容。
听得人龟交谈。
悲乎!
彭泽霸主亦要屈服梁渠淫威之下!
梁氏炒菜,吃不上矣。
“行了,今天我来不是跟将军瞎扯淡的。”梁渠解开腰间乾坤袋,伸手进去摸索,抓出价值八十八万的延寿宝材。
血光微闪。
一枚人头大,酷似蚕茧的宝材现于梁渠掌中,随江风晃动。
元将军霎时眯眼:“寿虫血茧?”
“呦呵,老将军有见识啊,识货!这枚血茧一斤八两二钱,足称!”
“呵,活数千载,天下无老夫不认识之寿宝!”
“牛皮。”梁渠竖起大拇指。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乌龟盯紧寿虫血茧,龟目下移,“说罢,什么事求我,你且说来听听。”
寿虫血茧,听上去好似蚕茧之流,形状也似,实际同冬虫夏草一般,属于菌类,条件适宜,能种能养,放在寿山上亦属上等宝物,种入山洞里。
“一件大事,老将军要同意,今日寿虫血茧分毫不取,拱手送上作礼,你私扣我的那部分种植园分红,今后一样可以不要,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元将军听闻不仅没高兴,反而心头一跳。
小抠搜突然大方,有鬼!
事情绝对不简单。
“你……叛国了?”
“……什么玩意?”梁渠没好气,“今年年初升的兴义侯,梁宅改梁府,好着呢!大抵明年,想请老将军一块对付蛟龙。”
元将军静默:“你在想什么?”
“我自有我的主意。”
“怎么对付?教它吃亏?夺它地盘?取它宝药?”
“若是可以,一步到位,取它性命!”
“大白天的做梦想屁吃!”元将军鼻孔喷气,“回去洗洗,抱着你家龙女睡吧。”
梁渠正经神色:“老将军不问问我们多少妖兽?”
“有多少都是想屁吃!等等。”元将军话锋一转,“老夫大力支持你,今明两年分红全给你,分文不取,不过你回头得立份遗嘱,劝诫龙人族迁到彭泽来。
放心,老夫会悉心照料龙女的,可惜了你家那位女娃,你一死,她多半不会独活,哎,明珠蒙尘……”
“……”
“吱哇吱哇!”
猴王江水里涮一涮,擦去缝隙泥土,献上切好的甜香瓜。
梁渠接过一囊,早有预料,咔嚓咔嚓两口一片甜瓜:“算上老将军,足有五位,五打二,一点不行?”
“五位?”元将军惊诧。
“嗯。”梁渠直接把尚未表态的西龟算上。
拉投资就是这样,先要给客户信心,跟一说二要来,跟二说一要来,届时一二方能齐至,事就成了。
“你小子门路够广的,能拉五位妖王,境界如何?”
“多个朋友多条河,两位新晋,两个老牌,一个中牌。”
“唔,早几年,不能说行,只能说有点希望,现在,不能说一点没有,只能说根本不存在。”
现在?
梁渠想到老蛤蟆曾经说过的话。
以前老蛤蟆尚能对蛟龙有几分预测,如今一片模糊。
最近几年,蛟龙确实发生了某个关键节点上的变化。
“不宰蛟龙,单单夺它真龙遗泽呢?抢了就跑!”
元将军冷笑:“胆挺肥。”
“行不行?”
“不行。”
“老将军害怕蛟龙?亦或害怕蛟龙急眼报复?”梁渠眯眼。
“少跟老夫用激将法,你跟我一头龙龟比养气功夫?”
梁渠不恼:“只需要拖延片刻,教我有机会潜入龙宫即可,成与不成再说,反正蛟龙多半不能离开龙宫太久,大家一块抗压。”
“你那两位老牌是谁?”
“老将军你和老将军同族。”
“你把我算作老牌?”
“不是吗?”
元将军稍作琢磨:“岁数上算你们太爷,实力上不知道。”
“不知道?”梁渠诧异,“老将军什么实力,自己不知道?”
“老夫什么实力自然知晓,可我上哪知晓旁人实力?我之修行同旁人大有不同,未曾同旁人切实交手,如何衡量?”
合理。
老乌龟的修行便是龟缩战略,自给自足。
一头猛虎下山,从未见过其它走兽,自不知晓自身位置,可能一巴掌把别人拍死,也可能一巴掌被别人拍死。
难得说那么多话,元将军解释:“江淮四妖王,蛟龙实力本就非凡,铁头鱼会支持它,自然是因为蛟龙赢面最大,不是其它。
蛟龙有铁头鱼王支持,亦不再需要更多支持者,铁头鱼王能独享从龙之功。
二者联合,便是几年前,二王联手,抗衡五六位中牌妖王不在话下,否则早有其它海妖王西行,争夺龙君果位。”
清风拂面。
梁渠摩挲下巴,思考道:“昔日三位大顺武圣压迫蛟龙,其中又有一位新晋,一位中牌,一位老牌……”
“要了多少?”
“不算少。”梁渠回忆一下收获,将昔日朝廷所得一一诉说。
“哈哈哈,愚蠢!”元将军轻蔑大笑,“一来大顺势大,出动三位,背后又站三位,惹急后面还有三位,任谁皆要暂避锋芒。
二来,示敌以弱尔,花十几份你说的造化大药,展示自己的气急败坏,换来朝廷轻视,降低日后走水难度,一举步入妖皇境,世上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么?
你要能说动朝廷动手,再添一把火,那这活我乐意接,寿宝不赚白不赚。”
梁渠叹气。
他从未小觑蛟龙,蛟口夺食,哪有那么简单。
只不过,元将军亦小觑了他。
徐徐图之。
没有七寸不烂之舌,他不指望一次性说动,那么简单答应,反而担心元将军是不是有自己的心思。
“蛟龙最近几年有何变化?”
元将军弹动龟爪,随意道:“老夫此前算过一卦,模糊不清,估计触摸到一丝真龙灵性,得淮江庇护,有不死之能。”
一句话信息太多。
“老将军会算卦?什么是不死之能?”
“多新鲜,龟类龟背对应天干地支,自精通算卦,更不太受影响,你以为我如何修行的《二十四节气》,至于不死之能,自然是淮江不灭,真龙不陨,蛟龙或正往不死上靠拢。”
梁渠立马想到六月初的祭祀。
【深受江淮眷顾,水中体力消耗小幅下降,神通消耗小幅下降,水中受创微幅下降,水中恢复中幅提升。】
二十点眷顾如此,三十点、四十点甚至更多呢,水中受创大幅下降?
借助淮江,进入伪“不死不灭”,不足为奇。
“那龙君没死?”
“死没死老夫怎知。”
“龙君消失百年,时间不算太久,淮江未有任何断流记载。”
“世上焉有无钥之锁,淮江不灭,真龙不陨的说辞,是针对龙君层次以下的存在而言,同层次武仙、妖皇出手,谁又知道?”
猴王再递瓜果。
元将军莫名觉得眼熟,认真瞥一眼,大不忿:“家里净养你们些倒霉玩意,西瓜、香瓜招待便算,宝植都拿出来!呼!”
一口龟气吹出,猴群滚地葫芦乱跑,吱哇乱叫间将挖出来的宝植匆匆埋回土里。
梁渠摸摸躲到身后的猴王脑袋,有点疑惑:“老将军,你们一点不急么?”
“急?急什么?”
“蛟龙并非明主,日后成就龙君,一统江湖,岂不寄龙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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