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道士皇帝 第627章

  实际上,他们在把所有官员召集过来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方案。

  这次把各府县的一把手都叫过来,说白了,就是来通知干活呢。

  “赵大人,诸位同僚。下官以为,当务之急,需三管齐下!”

  “其一,清丈核查,厘清底数。 立即组织得力人手,会同户部清吏司,依据早年原始档案与现今田册,对全省所有登记在册之学田,进行逐一实地清丈、核对!”

  “重点核查田亩位置、等次、肥瘠是否与原始登记相符,绘制详图,建立新册。需在二月春耕前完成大半,以免贻误农时,亦便于后续置换。”

  “其二,追索原田,严惩不贷。 对于查实确被置换、侵占之原学田,无论现于何人名下,一律限期追索,发还学田!抗命不遵者,由按察使司按‘侵占官田’律严办!”

  “对于涉案之官员、胥吏,无论现任、离任,皆按律定罪,绝不姑息……涉案情节严重者,抄没家产,充作学田弥补之资……”

  “其三,官田置换,填补亏空。辗转售卖确实无法追回之原学田,则由布政使司统筹,从现有官田、抄没田产中,挑选位置、肥力相当者,进行置换补足。务必确保学田总额不减……”

  王之垣的方案,可谓雷厉风行,提了出来后,根本就不给众多官员讨论的时间。

  赵彦直接站起身来,进行最后补充:“王大人所言甚是。此外,后续管理亦需加强。所有学田,需明确标识,独立造册,其租税收入,专款专用,严禁挪作他用。”

  “每年由布政使司、按察使司联合巡查,若有再犯,严惩不贷!”

  “诸位,此事关乎我等身家性命,关乎河南官场体面,更关乎朝廷蒙学大计!”

  “望诸位摒弃侥幸,通力协作,将功补过!”

  “若有谁在此关键时刻推诿扯皮、阳奉阴违,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这一套下来,实际上所有的官员都蒙圈了。

  啥时候,咱们办事效率都那么高了,还有,最可疑的事情是,一向和和气气的布政使大人,今日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

第1142章 京师大学堂 10

  腊月二十八,太子的奏报抵达紫禁城。

  乾清宫内,朱翊钧阅罢书信,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轻轻将信纸放在案上,对侍立一旁的陈矩道:“太子不回来了,要留在河南盯着学田的事。”

  陈矩小心翼翼地问:“皇爷,那……坤宁宫那边?”

  “如实告知皇后便是。”朱翊钧淡淡道:“身为储君,理当以国事为重。”

  消息传到坤宁宫,皇后自然是失落万分,但得知这是儿子自己的决定,且皇帝也表示了支持,她也只能将思念压在心底,吩咐宫人将早已为太子备下的年礼仔细收好……

  万历二十四年的春节,北京城依旧在一片繁华喧嚣中如期而至。

  得益于朱翊钧多年推行新政,国库充盈,海内晏然,市面上物阜民丰。

  从腊月二十三祭灶开始,直至除夕夜,整个京城都沉浸在节日的海洋里。

  各色灯市、庙会人山人海,爆竹声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硫磺的味道。

  勋贵官宦之家,车马盈门,相互馈岁……

  寻常百姓也换上新衣,走亲访友,畅饮椒柏酒,品尝胶牙饧……

  而在除夕这日,天子在华盖殿中赐宴款待文武百官。

  很多官员看到太子不在华盖殿中,一下子都联想到了这几日,刚刚传出来的流言。

  太子殿下去了河南。

  起初,很多官员都不相信,这大冬天的,没事跑那里去作甚。

  可这个时候,看到赐宴这种正式场合,太子都不在,当下,也都相信了之前的“流言”。

  大过年的都不回来,看来,河南的事情是真大……

  当然,信息不对等,出现在各个阶级中。

  位高权重的知道,太子到了河南,就是为了学田案,可很多官员,并不知道河南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边的官员都要倒霉了。

  宴会上,丝竹管弦,歌舞升平,朱翊钧对河南之事只字未提,仿佛那场远在千里的风波从未发生。

  这份沉稳与莫测,反而让一些知晓内情、提心吊胆的官员更加惴惴不安,这个年过得是既热闹又心虚……

  转眼到了正月初六,年味尚未完全散去,朝廷各衙门开印视事。

  依制,初八日举行新年第一次大朝会。

  这一日,天气晴好,但寒意未消。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于黎明前便齐聚宫门外。

  经过年节的放松,不少人脸上还带着些许慵懒,相互寒暄着新年吉庆之语,气氛看似轻松融洽。

  辰时正,钟鼓齐鸣,宫门洞开。

  百官按品级鱼贯而入……

  朱翊钧高踞御座之上,身着衮冕,面容平静,接受着臣工的朝拜。

  最初的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几位阁臣、部院大臣依次出班,奏报了一些新年祥瑞、地方善政等不痛不痒的事情,一切似乎都与往年无异……

  然而,就在许多官员内心开始松懈,以为今日便会如此平稳度过之时,御座上的朱翊钧,轻轻抬了抬手。

  侍立一旁的陈矩立刻上前一步,尖细悠长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陛下有旨,众卿静听……”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御座之上。

  “今日朝会,朕,想起一个人,想起一桩事。”

  “此人,名唤温纯。”

  “北直隶真定府人士,嘉靖三十一年进士。初授知县,颇有政声,累迁至都给事中、南京吏部主事,侍郎,万历十五年,调任河南左布政使。”

  “据考功司,考成实录记录,温纯在河南任上,考评多为‘称职’乃至‘优等’。”

  “其在任期间,正值朝廷大力推行官吏蒙学,广设学田。河南上报,共整备学田数额,位居北方诸省前列。”

  “其时,朕心甚慰,以为得一能吏。”

  “然,就是这位‘能吏’,这位履历光鲜、考评优异的温爱卿,在其任内,伙同按察使邹学柱等人,欺上瞒下,胆大包天!”

  “竟敢指使下属,将各地富户捐献、寺庙划拨、乃至官府清丈出的用以维系蒙学的上万顷良田,通过篡改图册、偷换地契等龌龊手段,大量置换为低洼易涝、贫瘠不堪的田地。”

  “轰——!”

  尽管早有预感,但当皇帝亲口将这骇人听闻的舞弊案公之于众时,整个皇极殿还是如同炸开了一般!

  群臣哗然,交头接耳之声四起,人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朱翊钧没有制止殿中的骚动,只是冷冷地看着。

  待声浪稍平,他才继续开口,声音陡然提高,带着雷霆之怒:“他们以此等手段,中饱私囊,填补亏空,罔顾朝廷兴学大计,视万千寒门学子之前程如无物!”

  “更可恨者,事后竟能凭借此等‘政绩’,或升迁,或调任,安然脱身!”

  “直至其死后,才逐渐败露!”

  “有多少朝廷德政,被此等蠹虫啃噬得千疮百孔……”

  “温纯虽死,其罪难容!邹学柱等人,虽已离任,岂能逍遥法外……”

  朱翊钧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视全场:“传朕旨意!”

  “追夺温纯一切官职、诰命,查抄其家产,充入学田弥补之用………”

  “其子弟族人,有无参与,着有司严查,不得姑息……”

  “着令福建布政使司,即刻锁拿邹学柱,押解进京,交三法司会审……”

  “河南现任布政使赵彦、按察使王之垣等,虽有失察之咎,然能幡然醒悟,主动请罪,配合查案,整改有力,着令其戴罪立功,限期完成学田清退置换事宜,若再有不力,两罪并罚……”

  “此案所涉其他官员、胥吏,无论现任、离任,皆按律严惩,绝不宽贷!”

  “通令各省,引以为戒,严查学田及类似官产,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再有敢侵蚀国本、祸乱朝纲者,温纯、邹学柱便是前车之鉴!”

  朱翊钧说完之后,略微停顿。

  而文武百官稍稍愣神片刻后,便在申时行的带领下,齐道:“陛下圣明……”

  “既然说到了学田上了,那朕,还要再多说一句……朕准备在京师筹办京师大学堂……”

  百官听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陛下对现在的国子监不满意……想在办一个?

第1143章 京师大学堂 11

  朱翊钧那关于“京师大学堂”的话音刚落,原本因温纯案而肃杀沉寂的皇极殿,仿佛又被投入了一颗新的石子,激荡起层层涟漪。

  只是这次的涟漪,充满了惊愕、茫然与难以抑制的窃窃私语……

  “京师大学堂?”

  “此乃何意?与国子监、太学有何不同?”

  “陛下何时有此构想?之前从未听闻啊……”

  百官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

  就连一向沉稳、仿佛万事皆在掌握之中的首辅申时行,眉毛也微微蹙起,显然对此事毫不知情。

  在诸多官员低声细语之时,申时行出列,朝着龙椅上的朱翊钧拱了拱身:“陛下,此‘京师大学堂’,臣等素未听闻,不知其规制如何?”

  “与国子监相较,是侧重经史子集之教化,还是另有专攻?”

  “国子监自隋唐立制,传至我朝已历千年,为朝堂输送无数栋梁,若新设学堂,其职能与国子监是互补,还是替代?”

  “臣等愚钝,望陛下详示,也好斟酌后续章程。”

  实际上,要是今日换了大明朝之前任何一个天子提出,百官都不会这么惊恐。

  只因……当今天子主政这么多年来。

  办的很多事情,都是对国家有利的。

  最为重要的是。

  他们的天子,道德标准极其高,人呢,也打小聪明,想要做的事情,几乎都能做成,而且,做的事情众多官员,最开始的时候,心里面都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只是迫于压力,才不得不为。

  可干着……

  干着……

  突然发现,妈的,陛下真是英明啊。

  这么多年,都是如此。

  在万历二十四年,第一次大朝会,这个政治意义非凡的今天,提出了京师大学堂。

  可见,天子已经筹划很长时间了……甚至,都已经开始偷偷摸摸的干了。

  “申爱卿问得好……”

  “这京师大学堂,确与国子监不同。”

  “朕与英格兰女王伊丽莎白,近两年来多有书信往来,我朝驻伦敦大使陈平,在伦敦多有奔走,共同促成了一件事情。”

  “朕与英格兰女王商定,两国共设学堂,英格兰境内设伦敦大学堂,我朝设京师大学堂,互为呼应。”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起了一阵细碎的骚动。“英格兰”三字虽已因通好使节的往来不再陌生,可“共设学堂”却是闻所未闻。

  礼部王家屏又忍不住了。

  这句话明明是回复申阁老的。

  申时行听完之后,还在想着。

  他就上前一步:“陛下,两国相隔万里,风土人情迥异,共设学堂一事,臣实难揣度其用意。”

  “不知这学堂,究竟要教些什么……”

  “又要培养什么样的人才?”

  “这学堂的用处,便是‘互通有无’……”

  “其宗旨,非仅研习我中华传统之经史子集、文章典制,更当博采众长,格物致知!”

  “譬如,设‘格物科’,探究万物之理,水火之力,金石之性……”

  “设‘算术科’,精研演算之道,天文历法,测量营造……”

  “设‘舆地科’,绘制天下舆图,熟知山川险隘,四方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