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道士皇帝 第437章

  自己一直都是管自己人,跑到海外去管土人,能管得了吗。

  叶梦熊同意的话音刚落,朱翊钧当即抚掌而笑,龙袍袖口的金线在烛火下晃出一抹亮色。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好!好个叶梦熊!朕就知道你有担待!当年你在山西练兵,硬是把散兵游勇拧成铁军,跟蒙古人硬碰硬的干了几场……”

  “如今这爪哇虽远,可论起经略之才,满朝文武谁能比你更懂‘因地制宜’?”

  说道此处,朱翊钧顿了顿,指尖轻叩着御案,目光灼灼:“你呀,也莫要妄自菲薄。那些土人看似粗野,实则懂规矩——只要你拿出当年治兵的法子,恩威并施,何愁管不下来……”

  “朕把南洋的门户交给你,是信你有这本事替大明拓土开疆,可不是让你去当甩手掌柜的!”

  这番夸奖说得恳切,叶梦雄脸上虽掠过一丝赧然,心底却仍存着几分疑虑。

  他拱手一揖,终究还是把那点不安问了出来:“陛下抬爱,臣愧不敢当。只是……臣斗胆一问,这爪哇远在海外,臣此去……真不是被当作‘发配’了?”

  朱翊钧闻言,佯装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爱卿这话说的!哪有官升一级的‘发配’?你且听着——”

  他屈指计数,语气愈发郑重,“你此去任爪哇总督,品秩四品升为二品,辖地虽偏,却是独当一面的封疆大吏……”

  “待你在那边干满五年,不,六年!只要把赋税、防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朕亲自下旨,调你回京入阁!”

  “入阁?”叶梦雄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愕。

  他清楚“入阁”意味着什么——那是跻身内阁大学士,从一品的高位,是多少官员熬白了头都摸不到的门槛。

  就去爪哇待上几年?就能解锁成就。

  他喉头微动,想开口问“朝中诸公能应允吗”,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等事,陛下既然敢说,必有他的盘算,自己此刻多问,反显怯懦……

  朱翊钧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怎么,嫌少?朕告诉你,这南洋将来是大明的金山银海,你去打根基,便是头功!待你回来时,内阁缺儿必定给你留着。这事就这么定了,朝会的时候,朕自会亲自给诸卿讲述一番。”

  “到时候,定是满朝文武口称天子圣明,而你,也可在朝会后,出发前往,此去路程遥远,准许你带上家眷。”

  龙椅上的帝王笑得胸有成竹,而阶下的叶梦雄望着那明黄的袍角,只觉得心头那点忐忑被这突如其来的“入阁”承诺搅得更乱了。、

  大海上风还没吹到他的脸上,京城的云却已在他眼前翻涌起来。

  “臣……遵旨。”

  到了四月底的朝会上,朱翊钧当着群臣的面,通报了这件事情。

  拟设南洋府总督,将爪洼更名为南洋府,大明派驻官员,士兵。

  诸多不知情谊的文武百官,全部大惊失色。

  一方面是因为此举,朝廷必定付出大量的花费,最起码要再次扩充福建水师吧,让他成为跟宁波水师一样的配置。

  但福建月港诸多港口,可没有宁波赚的多,这就牵扯到了要走中央的财政。

  又是一年几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流啊。

  当然,很多官员不想陛下改什么南洋府,多少还有自己心里的小九九。

  俗话说的好,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在京的百官天天围着天子转,难免有朝一日犯了天子的忌讳,冒犯了皇帝。

  而在唐宋之时,冒犯了天子的官员,都是发配岭南。

  但岭南也算固有疆土啊,说话听的不懂,吃饭也习惯。

  好家伙,要是爪洼成了大明朝的国土,以后文官武将们,冒犯了天子,岂不是连夜都押上船送往海外。

  这谁受得了。

  但当天子话音落后,诸多的官员都开始看向内阁首辅申时行。

  想着让咱们尊敬的阁老,能够出言劝谏一番。

  在众多人的期盼下,阁老终于动了。

  申时行出列,朝着高高在上的天子躬身行了一礼。

  而后只听阁老进言:“陛下圣明。”

  完犊子了。

  大明朝的内阁首辅,大学士,成天子的狗腿子了,不,罪过罪过,应该是龙腿子。

  随着申时行进言。

  六部主官,内阁其他阁臣也纷纷复言赞同。

  朝会上的官员们,都是惊呆了。

  啥时候,咱们朝堂上意见这么统一了,不搞党争了,不竞争上岗了,没有人跳出来劝阻天子,依此刷声望,拉拢人心吗。

  诸多的官员心思各异,可当站他前面的官员跪下的时候,也顾不上多想,赶忙随波逐流跪下身去。

  “陛下圣明。”

  整个皇极殿中。

  只有寥寥数人,站在跪倒一片的官员中,成鹤立鸡群之态势。

  最前面的就是海瑞。

  朱翊钧看了一眼海瑞,以及在他后面的数个闲散职务的老臣,并未多言。

  而海瑞也并未在朝上反驳天子,而是在朝会后,前往乾清宫求见。

  得天子召。

  坐而论道。

  一上来,朱翊钧便将张丁征进献的万国堪圩图展开,给海老师看。

  跟不同的人,要说不同的话。

  若是今日坐在朱翊钧面前的是张居正。

  他会说的务实一些,直白一些。

  掌握了爪洼岛,大明朝在多上千万的人口,也不会爆破粮食危机,那边的的土地粮食,通过日渐强大的海运可源源不断的送到大明朝来……

  可今日坐在朱翊钧面前的是海瑞。

  朱翊钧说的也就比较高端一点……

  他的介入点就是塔顺国,大宋遗民。

  塔顺国遭受了西夷的侵扰,这帮荷兰人是刽子手,王八蛋,一上岸就杀人,一直在欺负塔顺国,以及奴役那块土地上的土著。

  圣人都说了,有教无类。

  他们是大明的藩国,在早些年间,也遣送使者到了京师。

  咱们要保护人家。

  咱们将其改成南洋府,可不是贪图人家的土地,贪图人家的财务,咱们是去帮助人家免于欺负。

  现在咱们大明的士兵赶走了荷兰人,可若是,大明朝不在那里设置总督,改了名号,他们还会回来的。

  再过几年,这些土人蛮夷,也会拜孔子,也是我大明朝的子民,功德无量大善之举啊。

  朱翊钧好一顿喷啊。

  海瑞听的那叫一个云里雾里,当然,一开始进入殿中,赐座看堪舆图的时候,海瑞就已经懵了。

  天下,跟他固有认知的天下,完全不一样。

  后来在经过,朱翊钧的一番高大上,救世主的说辞,即便是有些唱衰南洋府的话,到了嘴边,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海瑞老了。

  朱翊钧也不想让他吹胡子瞪眼,气的不行。

  老人吗,该哄得时候,还是要哄得……

第791章 爪洼总督 10

  天子的话,越来越多。

  本来是海瑞找皇帝聊事呢,现在成了皇帝给海瑞灌输大爱思想了。

  而后,听了许久,许久之后。

  天子说的口干舌燥之后。

  海瑞终于听不下去了,要起身告辞。

  不过,天子的话匣子打开了,不愿让海瑞这么快的离开,还在指着地图说爪洼周边的岛屿的情况。

  那边的土人也挺不容易的,并且,非常懒惰,没有信仰,圣人的教诲,是不是也要给他们掰扯掰扯……

  最终,海瑞终于听不下去了。

  老头子猛地起身。

  把兴致勃勃地天子吓了一跳。

  “陛下,臣忽然想起来,都察院还有个会,要不,臣有时间了,在来求见陛下。”

  朱翊钧闻言之后,笑了笑。

  还以为海瑞是听不下去了。

  没想到是都察院有要务缠身。

  “行,海卿既有要事,便先去忙吧,有时间了,朕还有好多没讲呢,你看这里地吕宋,那里地印度,都没有开讲呢……”

  "是,是陛下。"海瑞躬身行礼,随后离开了乾清宫。

  直到他走出了乾清宫,长舒一口气,抬手抹了把额角的薄汗……第一次见到如此善于分享的陛下啊。

  而乾清宫内,在海瑞离开后,两个小太如释重负地将《万国舆图》卷好,收纳归箱。

  冯保上前:“陛下,真实善谈啊,海都御史这么固执的人,都被陛下说服了。”

  朱翊钧听完冯保的话后,轻笑一声,而后走到御案前,端起凉透的茶盏轻啜一口:"哪那么容易被说服?朕只道是海爱卿瞧着说服不了朕,又不想听朕说那么多,才要离开的。"

  片刻之后,朱翊钧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不过朕说的这些,也确实够他琢磨些时日了。”

  冯保赶忙应和:“陛下圣明,海大人刚正不阿,怕是要将陛下所言反复思量。”

  朱翊钧仰靠在龙椅上,将青瓷茶盏重重搁在镶金龙纹案几上,瓷与木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冯保见状,忙趋步上前欲换茶,却被朱翊钧抬手制止:“不必了。”

  他望着殿内侍奉的太监们,嗓音沉沉道:"都退下,朕要跟大伴聊一会儿,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进来。"

  太监们闻言如惊弓之鸟,躬身倒退着退出殿门。

  殿门缓缓闭合的瞬间,乾清宫内骤然陷入死寂,唯有檐角铜铃在微风里发出细碎的叮咚声。

  冯保垂首立于御案旁,忽见朱翊钧的目光落在海瑞方才坐过的木椅上。

  “大伴啊,”朱翊钧摩挲着龙椅扶手,声音忽的放软:“你好像从未在朕面前坐过。”

  冯保浑身一震,赶忙说道:"奴婢虽得陛下恩宠,被陛下唤一声大伴,但终归只是是陛下跟前的奴才,便是陛下抬举,也断不敢僭越……“

  “坐吧,坐在朕的对面……”

  话音落后,却不见冯保动身。

  他眉峰微蹙:“这是旨意。”

  旨意二字如重锤砸在冯保心头。

  他僵直着着身子,指尖触到冰凉的椅面时,仿佛触到烧红的烙铁。

  臀下只敢虚虚挨着半寸,腰背绷得笔直,比侍立两个时辰还要煎熬。

  “莫要这般拘谨。在宫里面除了朕的家人之外,你是朕最亲近的人……安生的坐着,这里又没有旁人。”

  听着天子温情的话语,冯保只能大大方方的坐下,不过身子放松了,心里面却也是非常紧张。

  朱翊钧望着这个自幼年便相伴的太监:“大伴啊,这登基也那么多年了,你也一直在旁边看着,你且说说,这些年看着朕,觉得朕这个天子做的怎么样……”

  冯保喉间发紧,垂眸斟酌言辞::“陛下登基即亲政,北击鞑靼收复河套,西征吐藩,东南设市舶司通连七海,内修律法轻徭薄赋...如今国库充盈,万民颂德,便是成祖爷当年..……当年也不及陛下啊……”

  话音未落,朱翊钧忽而轻笑打断:“够了,莫要将朕捧上神坛。”

  他忽地敛去笑意,目光灼灼望向冯保:"你可知南洋府真正要给谁?"

  “不是为福建设府通商么?”冯保心头猛地一跳,隐隐感觉有些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