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大爷
小小年纪便如此圆滑,也不知是好是坏。
不过杨夫子也并非古板之人,只要学生品行端正,他并不拘束其性格。
此时提醒道:“府台大人为百姓做了如此大事,你们身为学生必要感激一番。只是府台大人必定为此事忙碌,不好打搅,你们就写封信表示一番也就是了。”
陈砚不由感慨,姜还是老的辣。
他还是要与夫子多多学习。
王知府如此动作,怕是东阳府许多人都不好过。
就是不知高家会不会被牵扯进来。
从上次被土匪拦路抢劫,陈砚就猜想那些土匪与高家脱不了干系。
高家能成为平兴县乃至东阳府的庞然大物,必不会真就那般干净。
事后想想,他又不确定了。
毕竟高家如今在风口浪尖上,即便养了匪患,也不该浪费在他一个生员身上吧?
以他和高二公子打交道这几回便可看出,高二公子不是如此鲁莽之辈。
这些大族多会让长子科考入仕,再从其他孩子中挑出能力出众者掌管家族。
高二公子既能掌管高家,必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蠢货,应该干不来这种事。
可他得罪的人中,有能力指使匪徒者,也只有高家……
一个茶盏从半空抛出,狠狠砸在高修远的身上,滚烫的茶水透过胸前的衣裳烫红了胸口的皮肤。
可高修远根本不敢躲,只能无措地低着头承受他爹的怒火。
高坚盛怒未消,转头对站着的高明远道:“上家法!”
高修远惊恐地颤抖起来,脸色苍白如纸。
高明远只看了一眼,转头对高坚行了一礼,这才给身后跟着的心腹使了个眼色,那心腹立刻拿出早已备好的藤条。
高坚接过藤条,对着跪在地上的高修远狠狠抽了一下。
高修远哀嚎着扑到地上。
养尊处优的七公子哪里受过这等罪,抱着头在地上躲避藤条。
在外人面前谦逊和善的高坚,此刻却像是愤怒的狮子,手里的藤条一下接着一下地往高修远身上抽。
无论高修远如何躲,藤条总能精准地抽到他身上。
“竟敢偷盗你二哥的印章干那等蠢事,你是要我高家彻底倒了不成?”
高坚近乎咆哮,手上的力气也越发大起来,高修远哭着求饶:“爹我错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等讨饶并未让高坚消气,反倒是抽得更狠。
高二公子在一旁冷眼旁观。
高修远实在胆大妄为,竟敢趁着他不在,去他书房偷盗他的印章指使盘蛇山的三当家带人去废了陈砚。
直到三当家等人被押送去府衙,高二公子方才知晓。
盛怒之下,他让高修远在他的书房跪了好几天。
这等蠢货再如何罚也没用,他便暗自动用关系想将三当家等人捞出来。
王申并不放人,甚至还瞒过了他的耳目,派兵围剿了整个盘蛇山的土匪,致使高家损失惨重。
自此便不是他能担着的了,就将高修远带到草庐来交给他爹,再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如今他爹不过是抽打高修远,实在是手下留情了。
待高坚气息不稳,高二公子方才上前规劝:“气大伤身,爹万万要保重身子!”
高坚将藤条丢到一旁,怒不可遏对着高二公子道:“你如今管着整个高家,印章是何等重要,怎能让他轻易就偷走?”
高二公子愧疚道:“是儿子看管不力,还请爹责罚!”
此时再说什么都是推脱,倒不如一肩揽下。
面对七儿子,高坚可以动用家法,可这二儿子管家,就不可随意打骂,否则会损了其威望,将来如何能服众。
高坚静默片刻,方才道:“失了盘蛇山,我高家在此地的牙就被拔除了,可谓损失惨重。”
高家虽在此地颇有势力,想要让各个父母官都听命于他们也是办不到的。
此时就有个好主意——养匪。
一旦要敲打当地官员,就可让匪患猖獗,多进几次村子,多抢几次行商,再硬骨头的官员也得屈服。
如今没了匪患,他们想要再如以往那般牢牢掌控平兴县乃至影响东阳府就难了。
此次真是动了高家的根。
正因此,高坚才勃然大怒,恨不得将高修远赶出高家。
“爹,儿子怕此事还没这般简单。”
高二公子神情沉重:“纵使生员被匪徒抢了,抓了那几个土匪就是,为何还要费力剿匪?”
高坚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这王申难不成要为陈砚与他高家作对?
陈砚虽有潜力,如今也不过一个小小的生员,难不成在王申眼里,陈砚竟比高家更值得交好?
又或者,王申是想踩着高家往上爬。
无论哪种,对高家都是大大的不利。
一个小小的生员,竟能将高家逼到如此境地!
高坚眯了双眼:“到底是我们小看了陈砚。”
高二公子道:“儿子从未小看他,能动用的手段也都用过,他却一一化解了。”
此话让高坚眼底闪过一抹狠意,语气也更冷了几分:“平兴县太小,没法长出两棵大树。”
高二公子猛得抬头看向高坚,见他爹面上的寒霜,心里了然。
算算日子,周荣也该到京城了。
腊月初七,府学就放了假。
这个冬天格外冷,便是一向刻苦的陈砚都舍不得从暖被窝里出来。
在连着下了三天雪后,府学放假了。
因知道陈砚被土匪劫过,族里特意派了最能打架的陈老虎赶牛车来接的人。
第78章 饮酒
陈老虎将行李搬上牛车,粗犷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族长吩咐了,往后由我护着你,只要我不死,就不能让咱们秀才公掉一根毫毛。”
陈老虎这话可是相当有说服力。
这陈老虎的爹擅打猎,只要进了村里的后山,总能带些野兔野鸡回来。
若是打得多了,就会留下一些自家吃,因此陈老虎从小就力气大。
到了十岁便跟他爹一同上山,学了一身的打猎本领,十五岁那年竟射杀了一头老虎。
当他扛着老虎下山时,往后大家只记得他叫陈老虎,再不记得他的真名。
后来陈家湾与别的村械斗,陈老虎一人冲进对方的人群里,将对方的村长差点打死,可谓勇猛无比。
这些事是陈砚回家后听陈得寿说的。
族长派的人,陈砚是信得过的。
有这样一位能打的人保护,也就不怕再像上回那般遇上劫匪。
族里能将他的后顾之忧解决,他也就能更专心读书。
府学虽放了假,陈砚却并未放假,依旧是背书写文章。
原本陈砚想向以前那般住到杨夫子家中去,到除夕再回来,可杨夫子一到家就去拜访好友,根本找不到人。
陈砚也就住在了家里。
因着陈砚中了秀才,陈家湾的人腰板都挺得比以往更直。
若是有亲戚家办酒席,陈家湾的人去了都能坐首座,旁人都得高看一眼。
整个陈家湾一片欣欣向荣,就连过年都比以往更热闹。
过完元宵,陈砚被陈老虎送去了府学,又过上了专心读书的日子。
偶尔在府学遇见李景明,对方全然没了以往的傲气,竟还有些颓丧。
陈砚想若是因一次岁试就丧失斗志,科举一途便走不远,因此也并未多费心。
今年的会试在二月举行,到四月,周荣已是荣归故里。
周举人高中二甲第七名,进士出身,王知府亲自招待,再着人送回周家湾。
回乡第二日,知县陶都亲自上门,与新晋进士周荣把酒言欢,附近乡绅的礼更是源源不断地往周举人家中送。
周家可谓风光一时。
陈砚休沐日回来时,看到的便是春风得意的周进士。
当晚,周荣便要陈砚和周既白陪他喝一杯,姜氏阻拦:“酒伤身,他们还小,不可饮酒。”
周荣豪爽一笑:“十岁也不小了,浅酌一杯不碍事。”
多少士子终其一生都无法中进士,他周荣也是努力多年,终于改换门楣,如何能不喜,又如何能不让两孩子与他同喜?
大梁朝男子十五岁成丁,他们二人已经十岁,不算小了,父子共饮有何不可?
杨夫子也笑道:“大丈夫不拘小节。”
姜氏见拦不住,只能亲自给父子三人温酒,以防两孩子用五脏六腑暖冷酒。
周荣端起酒杯,主动和陈砚周既白分别碰了一杯,笑道:“今日为父就教你们何为酒,李太白曾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你们放开大胆喝,醉了为父就将你们抱去床上睡就是!”
周既白双眼放光,又有些迟疑,深吸口气,凑到陈砚耳边悄悄道;“喝完酒,我们就不是男童,是男子了。”
陈砚看他那激动的模样,在内心感慨,连喝杯酒都这般激动,还是稚气未脱,不像他,能从容端起酒杯,再将杯中温酒一饮而尽。
从容,不迫,他自认自己很洒脱。
前世的陈砚在成名前为了养活自己当过一段时间的销售,酒量就是在那时练出来的。
也是因为那段当销售的经历,让他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人,懂了何为人性。
他后来画的漫画,里面的人物就活了,自然也火了。
当时喝的多是高度数的白酒,大梁的水酒在他嘴里跟水差不多。
既然他爹高兴,那他就陪着玩玩。
然后整个酒桌除了他,其余三人全趴下了。
周既白最弱,只喝了一杯,人就坐在椅子上傻笑,再一杯下肚,就趴在了桌子上。
杨夫子稍好点,喝了五杯就倒下了。
至于周荣……
周荣倒是厉害点,喝了足足八杯,双手揉着太阳穴,目光迷离地问陈砚:“你醉了吗?”
坐得板正的陈砚道:“没有,就是肚子太胀了。”
周荣哀嚎一声,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陈砚对着三人嫌弃地摇摇头。
这么低度数的酒竟然都能醉,实在没什么酒量。
陈砚放下酒杯,叹息一声,不尽兴啊。
等陈砚再从府学归家时,周荣已经回京述职了。
因他还未被派官,姜氏并未跟随他而去。
不过如今跟以往不同,周荣中了进士,周族那些惦记他们家产的人都恭恭顺顺,见到周既白和陈砚也都是笑脸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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