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大爷
话音刚落,一刀砍在牛车上,竟生生将牛车的车辕砍断,碎屑飞起将车夫的脸割破,血随着脸颊流到下巴,染红了衣衫。
车夫被吓呆了,整个人动都不敢再动。
那六人并不停歇,而是将陈砚等人的牛车围起来,脸上竟有一丝窃喜。
此路虽是小路,经过的人并不少。
一辆装满了人的牛车经过,车上的人好奇往这边看来,壮硕大汉刀一横,怒声呵斥:“再看将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那辆牛车便飞快离开。
一个瘦得如同竹竿的年轻男子开口道:“老大,这小子不怕咱,要不是我先卸了他两只胳膊,让他尝尝味儿再说?”
瘦竹竿男子看向陈砚的目光里是根本不隐藏的狞笑。
周既白大惊,赶忙推陈砚:“快些给他们吧。”
杨夫子也不敢赌。
他就是在半路被一伙人拦住,将他的手指削了,从此他前途尽毁。
同样的事情决不能在两个学生身上发生。
杨夫子想要求情,却被陈砚拦住。
“夫子,他们就是冲着毁了我来的,多说无益。”
陈砚将手里的银子颠了颠,他的钱袋子里应该还有个五十两。
上次府试的大花销给陈砚留下了阴影,以至于此次他特意将家底子全拿来了,以防自己考到一半没钱了。
果不其然,今日就要派上用场了。
杨夫子急了:“亚圣有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银钱给他们,往后还能挣,切莫执拗。”
以陈砚的才学,将来必要入朝堂的。
大好的前程万万不可在今日毁了。
杨夫子要去拿陈砚手里的银子,却被陈砚躲开,他心急如焚:“莫要胡闹!”
那车夫脸上火辣辣的疼,此时见陈砚抓着钱不撒手,急得怒吼:“你有银子也不给,是要害死我们吗?”
周既白闻言颇为不满,扭头就与车夫辩驳:“阿砚如此做必有他的考量,难不成你比院试案首还聪慧?”
他虽想不到陈砚为何不给钱,可他知道陈砚比他聪明,他只需听陈砚的就是。
瞧见他们好似要吵起来,那几名土匪反倒不着急了,提着大刀看戏,眼底尽弄。
陈砚心里冷笑。
土匪不抢钱,故意站这儿看戏,就不怕出现变故?
怕不是故意让路上的人瞧着,好坐实是土匪抢夺陈砚等人,好隐去幕后的指使。
其实他们不走官道并非是因为院试结束了不能走,而是因为大梁律法中明确写明的是举子进京赴考,若有人胆敢劫掠,便是死罪。
然而小三科是不被律法保护的。
杨夫子当时开口说出此律法时,那些土匪并未有一丝慌乱。
为首之人更是镇定说出院试不是赴考,甚至还镇定如常地来胁迫他们。
可见这土匪对此条律法极精通。
在大梁,懂律法者多是读书人。
从乡试开始,就要考断案,必须熟读大梁律法。
能落草为寇者,多是快活不下去的人。
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读书?
即便真是读书人家道中落,也可靠抄书、替人写诉状,亦或者替人写书信等来谋生,实在不必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
土匪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及时享乐才是他们的常态,最多也就知道哪些人不能抢,谁闲着没事去读律法?
就算愿意读,又有谁会教?
除非他们抓了一位精通律法的读书人,在他们的地盘教他们读书识字。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不过陈砚不信这群人是这种情况。
哪里的土匪不直接动手抢,还在这儿立着当人墙?
更何况,这路上其他人都不抢,独独就守着他们这辆牛车。
要说不是来寻仇的,他都不信。
陈砚目光落在领头的那人身上,开口问道:“我把钱给你,你会让我们全须全尾离开?”
闻言,土匪们仰头大笑。
那土匪头子更是笑得狰狞:“其他人可以,你要留下点物件。”
瞥了眼杨夫子只有手掌的那只手一眼,土匪头子笑道:“就跟你夫子一样留下四根手指。”
杨夫子浑身如坠冰窟。
那车夫倒是松了口气,眼底都是期盼。
周既白慌得凑近陈砚,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办?”
陈砚回给那土匪头子一个笑,缓缓道:“我的手指要握笔,不能留给你。”
第67章 财帛动人心
土匪头子沉了脸色:“那可由不得你。”
扫了眼四周经过的人,已有不少,当即给其他土匪一个眼神,那土匪会意,提了提裤腰带,朝着牛车走过来。
此时又是一伙人走来,那些人穿着无袖短褂,肩膀上扛着扁担麻绳,人人都是皮肤黝黑,身上都是腱子肉,摆明了是做苦力的人。
陈砚粗略数了下,应该有十来个人。
他立刻将两个钱袋子打开,把银子倒在牛车上。
除了一个五十两的大银锭子外,还有两个十两的小银锭子,剩余的就是一些碎银子。
陈砚大喊:“谁能抓住这六名土匪,我这一百两银子全是他的!”
那伙穿着短褂的男子停住了脚步,一双双目光从缝隙里透过来,盯在银子上。
阳光下,那些银锭子散发着耀眼的银光。
尤其是那个胖嘟嘟的银锭子,仿佛能照进人心里。
那十来人呼吸明显一窒,旋即目光火热起来。
察觉到变化,土匪头子额头沁出一层薄汗,握紧手里的刀,那刀在阳光下依旧闪着森森白光:“谁敢动手?”
十来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决绝。
他们是一个村子约着来码头扛包的,一天的工钱是三十文,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不到一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就算十个人分,一人也能分十两,他们近一年的工钱。
十两银子,够给家里起青砖大瓦房了。
那些土匪虽有刀,可他们人更多,手里也有扁担,也不是不能试试。
十来个男子将扁担放了下来,麻绳一圈圈往扁担上缠,双眼却是死死盯着土匪们。
这些土匪可不是好东西,时常摸进村子里抢粮食,每次去就要杀几个人立威。
他们村就有人被土匪杀了。
土匪本就该死。
土匪头子回头看向陈砚,眼底全是怒气。
原本大好的形势,就被这小子给毁了。
竟然要用钱勾得路人来抓他们,实在是一条毒计!
土匪头子神情越发凶狠。
原来只想留下这小子五根手指,如今五根手指已经不够了,至少要留下一条胳膊。
土匪头子抬手,将刀高高扬起,对着陈砚的右手肩膀就劈下来。
那车夫吓得脸上血色尽失,惊呼一声,跳下牛车就跑。
杨夫子大惊之下,飞身将陈砚扑倒死死压在身下,用完好的那只手将周既白的头护着。
陈砚没料到夫子竟会如此行事,后脑勺狠狠磕在牛车上,有一瞬的眩晕。
待回过神,他立刻大喊:“若我们死了,就是高侍郎高坚所杀!”
幼童的声音穿透力极强,从土匪的包围中传出去,半条路上的人都听了个清楚。
土匪头子瞳孔猛缩,心下慌乱,刀就在离杨夫子后背两寸高处停下。
只这一耽搁,后背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他整个人踉跄着往前走了一步,腿撞在牛车上,整个人摔趴在牛车上。
再想爬起来,一根扁担狠狠抽在他的手上,手背发麻,刀从手中滑落。
他再想去捡,后背又被狠狠抽了一扁担,整个人就趴在牛车上起不来了。
刀就被人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土匪头子大惊,想要挣脱,脖子上立刻多了一条血痕。
他只能任由自己被人用麻绳三两下绑了个结实。
再抬头看去,就见剩余的五个人已经退到了一起,正在和拿着扁担的十个男子对峙。
土匪头子气得大吼:“都他娘的等什么,你们手里有刀,还怕他们不成?上啊!”
那些土匪只想骂娘。
最没用的就是老大,轻而易举就让人给抓了,还好意思来骂他们。
刚喊完脸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一个国字脸汉子瓮声瓮气道:“都被绑了还这么能叨叨。”
土匪头子被揍得眼冒金星,就听到他带来的人道:“把我们当家的放了,否则别怪我们的大刀不长眼!”
土匪头子暗骂手下没脑子。
这些人既然敢动手,就不怕他们的大刀!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得不少行人驻足围观,听到他们的话,纷纷指指点点:“这群土匪真猖狂!”
陈砚使劲扭动着身体,终于将头从夫子的肚子下面探出来,又大声道:“大梁律法规定,凡抓获一名土匪山贼,赏银二两,六名土匪就是十二两银子。”
那位围观的人听得都是心头火热。
若是换了平时,他们一两个人肯定是不敢跟土匪对上。
这不是人多么,只要能偷袭成功,二两银子就能到手。
自古财帛动人心,之前还只是看热闹的众人,此时看向那几个土匪犹如在看银子。
杨夫子刚想让陈砚莫要再激怒土匪,就见一名土匪被人绊倒在地。
那土匪还想爬起来,拿刀的手已经被人踩住。
剩下四名土匪大惊失色,赶紧背靠背围成一个圈,挥舞着刀不让人靠近。
不知谁朝着一名土匪的头丢了块石头,将土匪砸得头破血流。
如此奏效的一招,其他人立刻学到,纷纷去捡石头往那几人头上砸。
杨夫子看得目瞪口呆。
六名土匪竟就这般被绑起来了。
不过是十二两银子,竟就让围观众人出手。
再想到一开始的那十名劳力,为了一百两银子竟就连命都不要,果真是鸟为食亡。
再看陈砚,杨夫子不禁有些愕然。
论把控人心,他这个学生远远胜过他。
当时刀就要落下来,陈砚立刻大声将高侍郎拉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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