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大爷
一个个箱子上了牛车,车夫便让几人围坐成一圈。
见车夫牵着牛往前走却不上车,胡德运便问了一句,那车夫不好意思道:“东西多了车子重得很,咱家这头是老牛了,太重了拉不动。”
说完摸摸老黄牛的头,眼底颇为不舍。
陈砚便道:“我们不急,您慢些也不妨事。”
车夫这才放心,牵着牛往东阳府的方向而去。
待牛车离开,劳力转身要再去干活,发觉衣服里鼓鼓的很是硌人,他伸手一摸,竟是一小块碎银子。
当即想到陈砚说到:“天冷,早些收工回去陪陪老人孩子。”
劳力转头看去,早已看不见牛车。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资治尹兼松奉知府陈砚陈三元归乡了,速去通报!”
劳力再看向远处,就见几人陆续从旁边的屋子出来,瞧见他刚刚搬货的船后,神色慌张地整理帽子,翻身上马就狂奔而去。
劳力再看向手心躺着的碎银子,终于反应过来,刚刚雇他搬货的就是陈三元!
震惊,狂喜。
将银子往衣服里一塞,就冲到其他劳力跟前,兴奋道:“陈三元知道吧?咱跟陈三元说上话了!”
其他劳力压根不信,还笑道:“我每日回家经过那书肆,都能与陈三元说话。”
那劳力亢奋道:“陈三元归乡了,我刚刚搬货的那艘船就是三元公的!你们瞧瞧那官旗!”
众劳力哪里看得懂什么官旗,任凭那劳力如何说都不信。
那劳力满心欢喜无人相信,当即也不等活儿了,转头往家跑,他给家人说去……
正月的镇江虽比京城好些,依旧冷得厉害,路上都是拿着东西走亲访友的人,很是热闹,牛车被挤着走得极慢,陈砚便与那车夫聊起家常。
车夫起先还很局促,过了会儿发觉陈砚此人极和善,渐渐就放开话匣子,将自己家里孩子调皮捣蛋的趣事都说了。
正聊得起劲,前方突然响起锣鼓声,还有衙役们的高喝:“肃静!回避!”
车夫便知是官员出行了,心里嘀咕大过年的怎的这些个大官也不歇着,就拽着牛车往旁边躲。
因牛车太重,老黄牛转弯时很慢,眼看那仪仗越来越近,他急了,扬起鞭子就往老黄牛身上抽:“快走,莫要挡了官老爷的道!”
老黄牛果然比之前快了些,很快走到路边,可后面的牛车还没摆过来,正挡着道呢。
路两边的人又多,牛不好往前。
车夫便越发着急起来,又怕撞着人,不敢往老黄牛身上使鞭子,只得抓着牛鼻子往前拽。
见其又急又慌,牛车上的陈砚道:“老哥不必惊慌。”
说着就下了牛车,站到路中间
陈老虎等人见陈砚下了牛车,也纷纷跟着下去,站在其身后。
那仪仗越来越近,行人早已将路让出来,却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领着四人还站在路中间,就有人大声提醒道:“挡道要挨板子的!”
陈砚却充耳不闻。
有人着急,就有人幸灾乐祸:“真是读书读傻了。”
就在一片吵吵嚷嚷中,举“回避”牌的衙役已到了陈砚面前,当即就是一声怒喝:“府台大人出行,何人胆敢挡道?”
胡德运朗声道:“这位乃是三品资治尹兼松奉知府。”
此话一出,众衙役当即脸色大变,赶忙跑到中间的官轿旁边低声嘀咕了几句,轿子里的人赶忙道:“落轿!”
落轿、压轿,轿帘子被拉开,一个甲字脸的官员从轿子里出来,快步走上前,仪仗衙役们纷纷让开道,那官员大步走到仪仗前方,不动声色地打量陈砚。
见陈砚一身粗布长衫,作书生打扮,浑身却透着一股书生不曾有的沉着大气,当即便笑着问道:“这位可是三元公?”
陈砚笑着拱手,道:“正是。”
四周百姓连连抽冷气。
这位竟就是他们镇江的三元公!是下凡的文曲星!
那官员“哎呀”一声,笑道:“本官乃是镇江府知府黄葵,听闻三元公要归乡,早早便派人在码头等候,奈何他们光顾着烤火,竟未瞧见三元公的官船靠岸,本官有失远迎,还望三元公恕罪。”
论官职,二人皆是知府,陈砚又兼任三品资治尹,比黄葵的官阶要高,黄葵要行下官礼,可黄葵资格比陈砚老,加之陈砚如今虽身负要职,终究还是地方官,何况开海如何还未可知,黄葵便不愿在陈砚面前低头,便始终称呼陈砚三元公,如此一来,也就避开了官职官阶。
不过这该有的重视是必不可少的,毕竟这位三元公还年轻,将来再入中枢也未尝不可,黄知府是万万不肯怠慢的。
第431章 回镇江2
陈砚自是明白他的心理,笑着道:“本官前往松奉赴任,经过镇江便想回来看看,劳烦黄大人亲自接待,倒是本官的不是了。”
黄葵见陈砚如此给台阶,当即笑道:“三元公难得归乡,本官作为父母官必要好生招待,接风宴已为三元公设好,三元公请!”
如此盛情,陈砚必不能推拒,与黄葵客套两句后,掏了银子给车夫,这才跟着黄葵上了后面的官轿,
陈老虎虽是千户,却因其是武将,素来不被文官重视,黄知府虽也招待了一番,却不如对陈砚热情。
不过能如此已让陈老虎颇为满足。
待陈老虎与胡德运等人纷纷上了轿子,衙役们就将牛车上的行李都搬上马车。
见仪仗队越走越远,车夫握紧手里的足足有一两的银子还无法回神。
“娘咧,我这是拉了什么大人物哟……”
此时的百姓们仿佛才反应过来,三五成群的激动地说起三元公是何等气度云云……
一顿接风宴从下午一直吃到晚上,陈砚把镇江府上下的官员都见了个遍。
原本想着尽快回平兴县,此时也不得不在镇江府住一晚。
上回归乡,他是因得罪首辅徐鸿渐被外派到松奉,这些官员唯恐避之不及,陈砚归乡时很是安静。
此次归乡,陈砚所受待遇与上次大不相同。
不过出面的多是四品及以下的官员,布政使等官阶在陈砚之上的均未露面。
即便如此,陈砚也颇花了些工夫应付同僚。
翌日要离开镇江府时,黄知府应是要让衙役护送,陈砚推辞不掉,只得受着了。
此后一直到东阳府,陈砚就再不用自己走路,沿途官员均会设宴款待,如此一耽搁,到东阳府时已是正月十一。
东阳知府孙舟更是早早便迎上来,接风宴上,东阳府凡是与陈砚相识的官员尽数被请来,为的就是帮孙舟与陈砚攀攀关系。
当初王申任东阳知府时,陈砚几次前往府衙,与一些官员虽没太深交情,倒也混了个脸熟,宴席上再见他们,聊起往昔倒也颇为欢喜。
接风宴后,还有孙舟与几个心腹单独为陈砚设的私宴。
这第二场孙舟将自己养了多年的舞姬请了出来,那领舞的女子一张鹅蛋脸,俏脸微红,殷唇粉嫩,舞动起来身子轻柔,腰身更是盈盈一握。
娇俏回眸,浅浅一笑梨涡便让在场几位官员醉醺醺。
陈砚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心中便想,怎的人人对付他都用美人计,难不成他长了一张好色的脸?
一舞毕,孙舟便让那名为菡萏的领舞女子坐在陈砚身旁。
其余官员见状,纷纷对陈砚投去羡慕的目光。
孙舟也不亏待其他人,一人分了一名舞姬。
菡萏瞧见陈砚竟如此年轻,且丰神俊逸,俏脸微红,竟露出小女儿的娇羞,让得其他官员看得双眼都直了。
孙舟瞧见了也很是不舍。
这菡萏是他花重金培养,要送给京中贵人的,只是陈三元上次归乡,他忌惮徐鸿渐的势力怠慢了,谁能料到不足三年,陈三元竟身兼数职,品阶还在他之上,此时若不下血本拉近关系,谁又能知再过几年,陈三元会到何等高度。
为了补救,此次他将自己的底牌都拿了出来。
“菡萏善舞,更善茶艺,不若为三元公泡一杯香茗?”
孙舟笑着道。
菡萏应了声是,起身,手指捻起放茶叶的白瓷盖子,在白瓷的映照下,那只手仿若玉雕,让人恨不能握在手中把玩。
孙舟只瞥了一眼,就将目光落在陈砚身上,见他眼中虽有欣赏,却无一丝杂念,孙舟很是失望。
“大人请品茶。”
菡萏声音轻灵,再配以袅袅茶香,仿佛要勾走三元公的魂。
陈砚接过茶盏,道了一声谢,接过茶盏品了一口,笑道:“菡萏姑娘泡的茶实非凡品。”
得了如此夸赞,菡萏俏脸微红,不由得低下头,露出白皙优美的天鹅颈,就连陈砚都要感叹一句此女子实在美艳过人。
见陈砚终于意动,孙舟大喜,当即就让菡萏领陈砚回房。
待陈砚告辞离去,几位作陪的官员纷纷恭贺孙舟。
孙舟笑着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心道纵使陈三元再喜怒不形于色,终究挡不住美人。
客人既已退场,这个私宴也该散了,孙舟与几名心腹还未出门,就见那菡萏匆匆而来。
待她到近前一问,才知陈三元只说了一句:“最难消受美人恩。”
孙舟重重叹息一声,愈发悔恨。
翌日一早,陈砚与孙舟告辞时,笑道:“孙大人乃东阳的父母官,往后还得劳烦孙大人多多照拂。”
孙舟瞬间明白陈砚这是在向他示好,悔恨一扫而空,反被欣喜取代,连声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待送陈砚上轿子,孙舟转头便对下属道:“年后将平兴县的县令请过来。”
下属赶忙应是。
从东阳府出来时,已是半上午,中午还未赶回平兴县,陈砚等人便以馒头裹腹。
胡德运坐到陈砚身旁,用肩膀碰了下陈砚,调笑着问道:“那般美人,你怎的舍得不下手?”
换成他,必定要享受一番。
陈砚斜眼看他:“沉溺儿女情长,还有多少精力办开海之事?”
胡德运目瞪口呆:“你你你……你要当和尚不成?”
纵使那些个道德标杆,也要娶妻纳妾,哪里有跟陈砚这般清心寡欲的。
莫不是……陈三元有龙阳之癖?
思及此,胡德运看陈砚的眼神变了,肥胖的身子更是往石头另一边挪了挪,颇为警惕。
陈砚仰头望天,深深呼出口浊气,道:“既以身报国,国还未兴,如何敢懈怠。”
胡德运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又挪了回来,拍拍陈砚的肩膀道:“此话在朝堂上喊喊便也罢了,切莫真将自己骗了。”
陈砚瞥了他一眼,拂开他的手,将冷硬的馒头往嘴里一塞,便大步跨进官轿里。
其他人见状,赶忙将吃的塞进嘴里,急急忙忙列队,队伍浩浩荡荡出发。
平兴县城外。
寒风中,秦县令领着县丞等人在城外翘首以盼。
远远的,就瞧见一衙役朝着这边狂奔而来,口中吐出的白气都被其丢在了身后。
“三元公归乡了!”
第432章 归乡1
秦县令赶忙整理官袍官帽,等那衙役跪到自己面前,他便问道:“三元公到何处了?”
“回禀大人,三元公距城门还有三里。”
三里地,快到了。
秦县令喜道:“再去探,时时回禀!”
衙役应了是,起身便再要跑,却被着急的秦县令喊住:“骑马!莫要耽搁事!”
衙役慌慌张张骑上旁边的枣红色大马,又沿着官道一路向远方而去。
秦县令转头嘱咐站在其身后的佐贰官们道:“此次三元公衣锦还乡,诸位万万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话到此处,他双眼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神情肃然:“谁若掉链子,莫要怪本官不讲情面!”
佐贰官们一凛,齐声恭敬道:“是!”
接官亭内,众人严阵以待,翘首以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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