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大爷
“怀远先说说我等如何在朝中立足罢。”
徐彰提醒道。
这才是今日的要紧事。
陈砚道:“焦志行这位元辅与徐鸿渐比起来不够强势,导致一旦刘守仁和胡益联手,他就会落于下风。但刘守仁和胡益也并非铁板一块,否则此次开海之权绝落不到我手中。”
用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点了三个点,刘守仁和焦志行之间用一条线连上。
“只要焦志行还在首辅之位上,刘守仁与胡益就会为了利益联合,焦志行无力抵抗,必要再找外援,朝中那些中立的官员就是他拉拢的对象。”
第427章 第四股势力
陈砚抬头看向裴筠,笑道:“你等都低估了自己的实力,裴大人如今已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排在您前面的只有左右都御史,且左都御史是焦门中人,右都御史是刘门中人,双方争斗起来时,裴大人这都察院的第三方势力就对战局至关重要。”
裴筠苦笑:“可他们如今对我颇多打压。”
“一个非自己阵营,又无靠山,却占据如此重要的位子,必然会成为他人的眼中钉。”
陈砚却没有裴筠那般忧心:“一旦他们无法将你挤下去,反过来你就成了他们争相拉拢的对象。”
裴筠沉思起来。
此前的左都御史乃是徐鸿渐的得意门生,后来随着徐鸿渐失势也跟着倒台,旋即换成了焦志行的人,而右都御史则被刘守仁的人占了。
裴筠的日子从左右逢源到如今战战兢兢,除了与陈砚有关外,还有一个就是上级的变动。
“本官又何尝不愿坐稳这左副都御史的位子,可上头没人,如履薄冰。”
裴筠摇头苦笑。
陈砚笑道:“一位三品大员不够分量,两位联手,总该有些分量了吧?”
他转头看向王申:“王大人乃是礼部右侍郎,排在礼部尚书胡益与左侍郎蔡有为之下。蔡有为明面上是刘门中人,若两人联手,焦志行唯有与王大人交好,才不至于对礼部毫无影响力。”
王申沉吟着道:“此次朝考,刘守仁和胡益并非一条心。”
“那就更有利于王大人在礼部立足。”
“你的意思,是让我等倒向焦志行?”王申问道。
“不,我等要组成第四股势力,独立于三人之外的势力。”
陈砚目光亮得惊人,让王申和裴筠见之有一瞬的恍惚。
二人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摆摆手:“两名三品大员可不配当第四股势力。”
京城三品官虽不算多,却也有二十多人。
两名三品官,能掀起什么风浪?
“在未壮大之前,我等可以隐藏起来,缓慢发展。”
陈砚目光在几人脸上一一扫过,笑道:“与焦志行等人比起来,我等还年轻,这些年做些功绩,十年后,两位大人入阁拜相也无不可。”
“入阁拜相”四字一出,两人均是无奈道:“想要入阁,谈何容易?”
多少人排在他们前面呢。
何况他们一没势力,二没名望,也没有足够的政绩支持。
能到如今的官阶,已是意外之喜。
“谁又能料到十年后是何光景?”
陈砚斗志昂扬:“焦志行等人在你们如今的位子上时,就能料到自己必定能入阁吗?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若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行,谁还会将你等当回事?三品已有入阁资格,而与你等竞争的,也不过二十多人。”
王申眼皮直跳:“原来你今日将我等喊来,又是要忽悠我等往上爬。”
陈砚反问:“座师不愿再往上挪一挪吗?”
怎么可能不愿?
谁能抵挡得住权力的诱惑?
王申不作声了。
裴筠也并未再开口。
陈砚道:“十年时间,也足够我等成长起来,到那时你们也不会单打独斗。”
王申看向李景明等人。
一个刑部六品管事,一个翰林院庶吉士,即便升迁极快,十年也升不到能帮助他们的高度。
陈砚莫不是以为人人都像他那般升迁速度吧?
这世间只有一个陈三元。
徐彰和李景明被看得极心虚,不敢与王申等人对视。
裴筠道:“莫要提十年后,就谈此时此刻,两名三品官有何分量能左右局势?我等又如何能站稳脚跟?”
“焦志行乃清流领袖,自持身份,若我等依附于他,能免去一些危机,或能站稳脚跟。”
王申思索着道。
陈砚应道:“焦志行乃是元辅,势头正盛,你们纵使依附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譬如他主动找上门,焦志行那边毫无反应。
“难不成找刘守仁?”
王申皱眉:“此次朝考,他全然否决了你的文章。”
陈砚笑道:“依学生看,此时我等若依附胡阁老,无异于雪中送炭。”
此言一出,众人均是面露诧异。
鲁策更是惊道:“胡益是徐鸿渐的门生,胡门都是徐门的残党,你弹劾徐鸿渐,他们对你恨之入骨,怎会接受我等的投诚?”
“若真要投靠他人,唯有焦志行值得。无论是权势、名声还是品行,焦志行都是最好的。”
李景明终于开口。
徐彰也道:“元辅是我等座师,投入他门下也理所当然。”
三人说完,却发觉陈砚和王申、裴筠都静默不语。
三人正疑惑之际,裴筠大笑:“本官与王大人必会在怀远离京后前去拜访胡阁老。”
王申颔首:“唯有此举可破如今的困局。”
陈砚起身,对二人举杯,笑道:“我这四位兄弟,就托二位大人多多照拂了。”
“既已上了一条船,自是要互帮互助。”
裴筠端起酒杯,缓缓站起身,与陈砚的酒杯隔空对举。
王申起身,同样举起酒杯,笑得颇为无奈:“万万莫要再搏命了,本官一把年纪了,经不起几吓。”
陈砚笑着道:“如今已没了圣上护着,我要惜命了。”
徐彰三人不明所以,迷迷糊糊跟着举杯,将酒一饮而尽。
待聊完正事,周既白才进屋。
酒过三巡,王申与裴筠前后离去。
屋子里只剩下一群好友,鲁策便等不及问陈砚究竟怎么回事。
“你就不怕投靠胡阁老后,胡阁老背地里收拾你?”
陈砚纠正他:“不是投靠,是合作。一旦他有异动,我等随时可终止合作。”
“为何是胡阁老?”
徐彰疑惑问道。
陈砚道:“因胡阁老势力最弱,两名三品大员对他来说能大大增强自身势力。还有就是开海权,焦门、刘门都有人,唯有胡益插不进手,如此下去,胡门会进一步落后于那两人。”
“你是他胡门的死敌,他能咽的下这口气?”
李景明不敢置信问道。
陈砚笑道:“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他能领着胡门在朝考上支持我,就能接受我等的合作。”
当然,他们会难受恶心。
不过这些并不影响双方合作的大局。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胡益背后站的是圣上,跟随圣意办事,只要不是为圣上背锅,终究不会有大错。
宁淮那些个商贾多与胡门众人有关联,若能合作,他可以省许多精力。
如此一想,他还颇喜欢胡益与胡门。
第428章 沿途1
办完该办的事,陈砚便收拾东西准备离京了。
陈砚想将杨夫子接到松奉,一来松奉的气候温暖,对畏冷的杨夫子更好;二来是往后他要在松奉建学院,这山长之职他想留给杨夫子。
想要成大儒,杨夫子需得时常讲学,且要桃李满天下。杨夫子如今在士林中名气极大,若在松奉讲学,必能引得天下士子前往松奉。
有人才,这开海才好办。
杨夫子却以“我需得护着既白参加明年的春闱”为由推辞了。
陈砚也不忍既白一人参加会试与此后的殿试,便对杨夫子道:“夫子待既白考完再来松奉就是,知行叔时常要往返京城与松奉,夫子明年五月随知行叔一同来松奉就是。”
杨夫子斜眼瞪陈砚一会儿,又重重叹息一声:“你就折腾老夫吧!”
他都五十多岁了。
见杨夫子不满,陈砚便说起松奉的海如何辽阔,海浪拍打礁石时气势如何磅礴,海鱼如何多,若泛舟海上垂钓,又是如何惬意。
“夫子为学生与既白辛劳这么些年,如今终于要卸下重担,学生必要接到身边好生侍奉。”
如此这般一劝,杨夫子心动不已,当即答应陈砚待既白考完就动身去松奉。
为免友人相送,腊月十五这日,陈砚悄然离开京城,前往通州码头。
彼时,船上已挂了他的官牌,船上插了三面官旗,分别是“松奉知府”、“资治尹”、“松奉市舶司提举”以及陈老虎的“松奉千户所千户”。
待陈砚与陈老虎等人上了船,官船便一路向南。
陈砚原本想赶回老家过年,因朝考耽误,已然来不及。
腊月二十九这日,船到了宣州,陈砚就让船靠了岸,又给船员们放了假,就带着陈老虎等人上了岸。
与京城比起来,宣州的风要温和些,刘子吟的咳嗽有所好转,也就与几人一同下船凑热闹。
因明日就是除夕,宣州城内四处都是摊贩的叫卖声,还有不少村里人进城办年货的,颇为热闹。
四人本想多转一会儿,可宣州知州迎了过来,将他们请去宣州城内最大的酒楼。
待陈砚等人过去时,整个二楼都是宣州的商贾起身相迎。
想要聚集这么多人,怕是他们的船还未靠岸,宣州这些人就已经在做准备了。
陈砚笑着与众人打过招呼,就被请到上座。
众人又是敬酒,又是拜见,好不热闹。
陈砚一一应着,与这些乡绅商贾可谓宾主尽欢。
如此轻松气氛下,就有商贾问道:“不知这松奉何时开海?”
此言一出,众人的说笑声便是一停,一个个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往坐在上首的陈砚身上飘。
这才是此次饭局的真正目的。
一旦开海,其中蕴含的利益太过巨大,凡是商贾无不想分一杯羹,如今看陈砚就犹如看财神爷。
陈砚虽早已知晓此宴的目的,真听到有人问了,还是不由感叹这些商贾消息之灵通。
腊月十二朝考,十三出结果,他十五就离京,船一路不停至此,这些人竟已得了消息,怕是朝考结果一出来,传递消息之人就离京奔向整个宣州了。
心中如何想,面上依旧从容:“待本官赴任后,先要组建市舶司,还需稳固边防,打造潜龙岛,恐需花费不少时日。”
众人听得心里直打鼓,心中暗怪那人沉不住气,如此早就探口风。
既想办事,先得在吃喝玩乐上将陈大人伺候好了,方才能让大人松口。如今这一问,反倒让大人心生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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