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大爷
宁王一掌狠狠拍在桌子上,怒喝:“胆敢做出此等叛逆之事,将他们军法处置,全部砍了!”
“王爷万万不可!”
谢先生闻言急忙起身,朝着宁王深深一拜。
面对谢先生,宁王的火气收敛了许多:“为何?”
谢先生站直身子,沉着道:“此番乃是那陈砚的攻心之策,莫说这五百人,便是再来五千人,怕是也要败于他之毒计。这骨肉亲情自古就难断,此次他们只是护住那破船,若王爷兴师动众将他们杀了,下次再遇到如此境况,他们怕是要跳反了,到那时,大船大炮在手,怕是冯千户等人有去无回。”
宁王眸光微闪。
他倒是不在意冯勇等人的死活,可千户所将士大批量身死,要么他的私兵暴露,要么就是朝廷出动军队来剿倭寇。
一旦海船出动,他的私兵仍旧藏不住。
“谢先生言之有理,只是若不严惩他们,恐难以服众。”
五百人抗命不严惩,岂不是怂恿更多人抗命?
谢先生脸色凝重道:“可严惩,却不可伤性命。陈砚此番是动摇军心,动王爷的根基,如若将这些人杀了,极有可能引起哗变,到时方才是中了陈砚的当。”
宁王倒抽口凉气:“此计竟如此歹毒!”
“若非有种种好处,陈砚又如何会行此等险计?”
稍有不慎,那陈砚便领着一群百姓葬身鱼腹了。
如今看来,此子实乃亡命赌徒。
宁王一拍桌子,恼怒道:“此子奸诈至极,拿了本王的银钱,转头就背刺本王,实在该杀!”
“王爷万万不可在此时杀他。”
谢先生再次阻拦。
宁王拧眉,语气已有不满:“此子已对本王出手,本王竟还要容他不成?”
此子如此行事,就该用尽一切办法弄死他,方才可解他心头之恨!
第255章 入府衙
玩了一辈子鹰,临了被鹰啄了眼。
宁王是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那谢先生知宁王已动了杀心,可他依旧镇定道:“王爷若杀了陈砚,又恰恰合了他的心意。那陈砚多次用绝笔信相要挟,此次定然也会如此。”
看了眼宁王,见其神色稍缓,谢先生继续道:“如今那陈砚与锦衣卫虽已知宁淮之事,终究无证据,可一旦陈砚身死,他的绝笔信被锦衣卫送往京城,这就成了铁证。”
活人与死人的话是截然不同的。
天子必然已知晓此地的情况,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只能按兵不动。
一旦陈砚身死,他的绝笔信送到京城,天子必定以此大做文章,彻查此地。
到了那时,便是宰辅大人也无法阻拦,此地遮羞布被揭开,他们唯有举兵。
匆忙之下如何能有把握成事?
一旦失败,他们都要给陈砚陪葬。
宁王沉吟片刻,终究不甘地握拳狠狠捶桌子:“难道此事就这般揭过去?”
谢先生露出一抹笑意:“王爷不必忧心,松奉还有一人可对付那陈砚。”
“哦?”宁王坐直身子,询问道:“松奉竟还有此等神人?究竟是谁?”
谢先生食指与中指并拢,在半空朝着地上一点,眼中闪过一抹狠毒:“府台胡德运。”
宁王缓缓往后靠,面露沉思之色:“胡德运虽是府台,可管同知,只是那陈砚还有团练大使一职,便是胡德运也有心无力吧?”
“那陈砚能一次次脱险,靠的乃是民心,若让他失民心,他就成了那瓮中之鳖,岂不是任由王爷拿捏?至于那团练大使……”
谢先生笑着摇摇头:“失了民心,他能去何处募兵?”
需知这宁淮最强壮的男丁尽数归于宁王麾下,剩余的大多去当了海寇,那海寇头目伍正青当着他的土皇帝,可不会与陈砚为伍。至于宁淮剩余的男丁……那都是延续血脉给老人送终的,如何会甘愿与陈砚去拼命?
虽有兵权,却无兵,终是枉然。
陈砚既来掘宁王的根,那他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来掘了他陈砚的根。
宁王稍一思索,便大加赞赏:“有先生在此,本王何愁大事不成?”
待将陈砚困住,一旦久了,必被天子所弃,到了那时才是真正生不如死。
既已定下对付陈砚的策略,那些兵卒的处罚便简单了,一人五十军棍,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回到南山的第三天,府衙来人了。
得知府台大人相邀,陈砚换上官服,便要与其一同前往。
陈老虎不放心,抱着虎蹲炮跟在陈砚身侧。
那衙役恨不能躲得远远的,就怕这位不小心点了火。
陆中更是领着十名锦衣卫打起十二分精神,紧紧相随,就怕陈砚在进府城的路上就被伏击杀了。
若不是陈砚阻拦,民兵加剩下十名锦衣卫都要跟着一同前往。
陈砚一身官服坐上马车后,本想闭目养神,可脑子根本不愿歇着。
自那晚过后,宁王那边一直没动静,今日突然由胡德运找他过去,必定是想好对付他的后招了。
那晚松奉城的歌声想必让他们夜不能寐,此次出手必不简单。
陈砚吐出口浊气。
他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再难的关也要迈过去,静待陈知行与薛正归来。
算算时日,岛上应该有变化了。
马车一路到衙门口,陈老虎本想抱着虎蹲炮进入府衙,却被冒冷汗的衙役给拦住。
陈老虎双眼一瞪,便让那衙役吓得脸色发白。
衙役不敢与陈老虎多话,转身去求陈砚:“同知大人,这大炮不能进衙门啊!”
陈砚也不为难他,便对陈老虎道:“你在外守着,有异常你再闯进去不迟。”
抱着大炮闯府衙,罪名可就大了。
陈老虎不放心道:“若有异常,你便大声呼喊,我一炮轰过去就是了。”
衙役缩了脖子,往远处挪了挪。
陈砚笑着应下,带了陆中等人踏进许久未入的府衙。
府衙中那些官吏衙役们瞧见陈砚前来,一个个躲得远远的。
陈砚倒也轻松,一路畅通无阻地见到了胡德运。
陈砚刚要行下官礼,胡德运便避开:“用不着行这些虚礼,本官找你来是有要紧之事。”
陈砚顺坡下驴,站直了身子,等着胡德运开口。
“陈同知已有数月未曾踏入府衙了吧?”
胡德运故作高深地端起茶杯,可惜那茶盖与茶杯一直磕磕碰碰,响声不断。
他只得将茶杯放下。
陈砚瞥了眼泼到胡德运虎口的茶水,应道:“回府台大人,下官一直在赈灾,如今又兼任团练大使一职,募兵练兵极为繁忙,未曾时时来府衙看望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他虽没来府衙,却一直忙着处理手头的工作,并非擅离职守,即便胡德运想要将罪名安在他头上,他也不认。
胡德运额头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脸色变得有些红。
陈砚颇为好心问道:“大人可是热着了?”
“已是四月底,实在闷热得厉害。”
胡德运笑了笑,便将手肘放在椅子扶手上,扯了个刻意的笑容:“陈同知尽职尽责,本官都是看在眼里的。去年那些灾民还吃了上顿没下顿,如今已然安顿下来,有瓦遮风挡雨,有饭食填空腹,还开荒种了地,陈同知赈灾卓有成效。”
陈砚拱手:“仰赖府台大人信任,灾民已暂时安顿下来,只是这荒地还未开采完,山上河水未引入村中,村民多有不便,还需花费时日方可彻底安顿好灾民。”
这胡德运突然夸他灾民安顿得好,必有诈。
莫不是想将他调走?
胡德运听得极无语。
赈济灾民,给他们立身之地,再加饿不死也就罢了,竟还弄什么引水入村?
莫不是还想让他们吃喝不愁,躺着享福才叫赈完灾?
如此一想,胡德运心稍定。
他又扯了笑脸,道:“陈同知谦虚了,南山灾民日子已过得很好,不必再费心。”
旋即忧心忡忡起来:“雨季快到了,往年入了夏,又要有不少人受灾。到时赈灾又要银粮,真不知到何处去寻。”
陈砚笑道:“府台大人竟是为此事忧心,此事极好办,大人找乡绅商贾纳捐,灾情可解。”
胡德运被噎住。
第256章 掉离
陈砚秉持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跟柱子一般站在屋内不动。
反正是胡德运找他来的,他不急。
事实证明,能爬上知府之位的人各个不能小觑。
胡德运很快就调整好状态,又扯了个和善的笑道:“又快到收盐税的时候了,陈同知可知这盐税乃是重中之重,整个大梁都等着盼着,可近些年这盐税实在难收,哎!”
陈砚听着就觉不对劲,这收盐税之事归都转运盐使司管,与松奉府并无干系,也轮不着胡德运在此为难。
最重要的,是胡德运一开口就上升到整个大梁,必定有个大坑在等着他。
陈砚垂眸听着,一言不吭。
胡德运说了好一会儿,发觉得陈砚不搭腔,一咬牙就要将事一股脑说了。
比起陈砚,终究还是宁王不可得罪。
这般一想,他底气又足了些,提起一股劲便道:“陈同知啊……”
话还未说完,门外传来一声禀告。
胡德运听出声音里的急切,便让人进来。
蔡通判远远绕过陈砚,凑到胡德运耳边小声道:“府台,陈同知的护卫抱着虎蹲炮站在衙门外!”
胡德运屁股一滑,整个人险些摔下去。
好在他抓住了椅子扶手,加之蔡通判的搀扶,才堪堪坐回去。
他用左手按住抖个不停的右手,神情慌张地看向蔡通判:“此言属实?”
蔡通判压着声音急躁道:“下官怎敢欺骗府台?”
胡德运只觉浑身都软得厉害,抬头小心地看了眼站着的陈砚,脊梁骨都在发酸。
这尊大佛莫不是还想轰了府衙?
随即一想又觉不可能,陈砚再疯也不会行如此胆大之事。
陈砚此举是在向他示威,府衙或许不会有事,他这位府台大人可就不一定了。
此刻的胡德运在心里把冯勇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明知陈砚有了兵权,竟还给他火器。
岂不是助纣为虐!
如此骂了一通,终于缓和了些,对蔡通判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胡德运与陈砚时,胡德运便端坐在椅子上,板起脸对陈砚道:“为了能收到足够盐税,朝廷下令要尽全力查获私盐。如今府衙众人分管不同庶务,唯有陈同知空闲,这查私盐一事,就要劳烦陈同知了。”
陈砚恍然,原来是将私盐的事交给他。
自那晚后,他就做好了应对宁王报复的准备。
几日下来,宁王并未有何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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