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本善却没坐下,继续说道:“这是我家两个不成器的,老大叫张庆山、张庆土,二十好几也没什么本事,以后有啥事儿,尘哥儿你多帮衬着点。”
江尘点头应道:“一定。”
又道:“那张叔你先在这儿吃着喝着,我去别的桌看看。”
张本善挥挥手:“去吧去吧,这桌你不用管,我把他们全陪好。”
江尘转身离开时,心里也不由思索。
张本善这是想帮自家儿子跟自己打好关系?还是有别的所求。
不管如何,他前些日子没去挣那份猎熊的钱,自己交了猎税。
今日又送上五贯大钱的厚礼,出手在村中着实算得上阔绰了。
众人都听到那红事先生唱喏,江尘也不得不承了这份情。
“以后若是有什么事,能帮则帮吧。”
江尘暗暗记下,暂且将此事放到脑后,转而继续去其他桌敬酒。
婚宴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上,只要到了场,不论有没有准备礼钱,都能喝上一杯薄酒。
江有林忙前忙后,也算招呼得面面俱到。
虽然疲累,脸上的笑容却也没停下来过。
只是半日下来,还要不断敬酒,江尘先有些扛不住了。
胡达和顾二河早也喝得面红耳赤,见天色彻底黑了。
连忙走到江尘身边,拉着他道:“尘哥,快入洞房吧,天都黑透了!”
其他人一听,立刻跟着起哄:“对对对!该入洞房了!”
江尘早就想趁机抽身,半推半就走向新房。
沈砚秋在新房内等了半日,也不知道急了没有。
只是刚走了几步,才发现身后跟了一群人,还有几个孩子踮着脚,等着闹洞房。
江尘立刻摆手:“去去去,你们跟着来干啥?”
胡达嬉笑着道:“自然是来闹洞房啊,我们可早有准备!”
江尘可不管这些,春宵一刻值千金,哪能任由他们折腾。
他从怀中掏出几个红封,递给江能文和跟上来几个孩子。
“能文,带他们到一边玩去。”
江能文欢天喜地的带着村中孩童离开。
随后高声喊了一句:“高坚!”
只见席间,站起来一个身高八尺的汉子。
肩宽背厚、腰阔十围。
往那儿一站,犹如一座铁塔。
他之前被江尘安排在离新房最近的一桌吃饭,一直只顾着埋头吃喝,没什么在意。
现在被江尘一喊,猛地站起身,顿时把周围人吓了一跳。
高坚推开人群走到江尘身前:“尘哥。”
江尘问:“吃饱了?”
高坚重重点头:“俺吃饱了,尘哥有啥吩咐,说就是了!”
他感觉,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饱,现在很想干点什么!
江尘本想拍他的肩膀,却发现够不着,索性直接开口:“你帮我守在这新房门口,别让其他人靠近。”
“偷听都不行。”
高坚应了一声:“好”,大步走到新房门口,虎目圆睁,稳稳站定。
江尘回头对众人笑道:“行了,都散了吧,别在这儿耽误我入洞房。”
说罢,推门而入,顺手将门关上。
第319章 被窝儿里三五软语,枕边情话儿与人说
胡达眼巴巴地望着江尘进了房,又看了石像一样站在门边的高坚。
从怀中掏出几个没发出来的红封递过去,笑着道:“高兄弟,通融一下,让我们在外边听听热闹呗?”
“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得闹一闹才喜庆。”
高坚瞥了一眼红封:“再靠近,俺就动手了。”
说着,怒目圆睁,狠狠瞪着胡达。
饶是胡达平日混不吝,被他这么一瞪,也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如今,谁不知道他是尘哥兄弟,谁不上赶着巴结他。
也就这高坚,整天眼里只有着吃吃吃。
骂了句“憨货”,只得拉着众人道:“行了行了,咱们回去喝酒!尘哥这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半点不肯让咱们沾光啊!”
众人也赶紧跟上,跟他回去继续饮酒。
房内,江尘走向床边。
只见沈砚秋顶着红盖头,端坐在床沿。
想来早已听到了门外的动静,此刻两只小手紧紧攥着衣角,指尖都泛了白,明显是紧张极了。
江尘走上前,拿起桌上的秤杆,轻轻挑起了红盖头。
沈砚秋如受惊的兔子抬眸看来。
红烛的光晕落在她脸上,将肌肤照出一层淡淡粉霞。
浅眉朱唇,更衬得眉眼温婉如女仙。
江尘霎时看得呆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沈砚秋只望了一眼就垂下眼睑,睫毛微颤。
脑里想起喜娘跟她说的房中事,脸颊红得想要滴血。
江尘见她这副模样,知道她是紧张了,坐到旁边去:“是不是饿了?”
中午她只在忙乱中吃了几口东西,之后便一直待在新房里,几乎滴水未进。
被江尘这么一问,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江尘也不管其他的繁文缛节,将她拉到桌边:“先吃东西。”
又拉开门,让外面的人送些吃食进来。
两人相对而坐,边吃边聊。
聊初遇,聊相识,聊今日婚宴上的趣事。
沈砚秋的紧张渐渐消散,眼神也放松了许多。
外面饮酒的宾客渐渐散去,喧闹声越来越小,夜也渐渐深了。
喝过交杯酒,江尘的酒意涌了上来。
望着沈砚秋泛红的小脸,只觉得她比任何时候都娇美,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沈砚秋察觉到他的目光,又紧张起来:“你老盯着我看作甚?”
“我在想,我们之后该生个几个孩子才好。”
沈砚秋迈过脸去:“登徒子!”
“登徒子现在已经是你郎君了!娘子,夜深了........”
一声惊叫,渐渐变成婉转呜咽。
窗外又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雨水顺着檐角,滴答答落在墙角生出的嫩叶上,将其压弯。
雨滴一停,那娇嫩的叶子又迅速弹回。
可雨越下越急,雨滴渐渐连成一线。
那片嫩叶终究不堪摧折,彻底弯下腰,
雨丝成线,砸在青砖上,溅起四五点琉璃碎花。
屋内,恰好传来一声轻吟。
高坚不知道里面在做什么,耳朵却不由得烧得慌,下意识往屋檐下躲了躲。
直至夜色渐深。
半缄剩雨残云赦,被窝儿里三五软语,枕边情话儿与人说.......
江尘搂着少女的细腰,静静听着,嘴角微微上扬。
若是世道安宁,他倒也不介意就这么过下去。
可赵鸿朗来访,让他看顾各村,让他心中又添了几分危机感,也看到趁机发展的机会。
身在深村,位卑不敢言志,但凡事总得早做准备。
夜尽天明。
沈砚秋沉沉睡去。
江尘拨开落在身上的长发,轻轻起身。
走出门外,只见一尊黑塔般的身影立在门边。
他刚迈步,高坚就用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直直盯着他,衣衫湿了大半。
江尘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找个地方躲雨。”
“尘哥让我守着门。”高坚站在原地,倒是丝毫没见疲态,声音仍像昨夜里那般粗厚。
江尘连忙摆手,让他小声些:“可以了,赶紧去歇息,今天放假。”
高坚低声应了一声,迈步往外走,却又被江尘喊住。
江尘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喜钱,再把胡达、顾二河叫来。”
他们昨日闹到深夜,应该还没走。
“好。”高坚将银子握在掌心,快步离去。
江尘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也满意的很。
这高坚虽然脑子不算机灵,却胜在听话,武力估计也不差。
成亲之后,老爹该进城。
他就得亲自操练招来的人手了,也正好看看他们到底成色如何。
高坚离了新房,径直走到大院北侧的木棚。
这木棚的位置,本来也是准备盖房的位置。
现在还没建好,就暂时用来安置江尘招揽来的流民。
高坚生性孤僻,连其他流民都不愿跟他同住。
丁家三兄弟来得晚,就和他分到一间屋。
三兄弟昨日也喝了些酒,没什么事便早早回屋睡了。
听到高坚“咚”的一声倒在床上,随即响起震天的鼾声。
三人哪里还能睡得着。
丁安起身瞪了高坚一眼,低骂一声:“这憨货!”
话音刚落,高坚就翻了个身,丁安赶紧闭了嘴,生怕惊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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