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盘算的是,到底要把这事捅上去,还是借此换取陈炳的让步。
陈炳立刻点头应允。
破阵弩的事能就此翻篇自然最好。
但他也清楚,赵鸿朗肯定要用这事拿捏自己,心中也只能把陈泽再狠狠骂了一遍。
紧闭的陈家大门再次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略显破败的宅院。
但出乎意料的是,除却那些破碎的窗户,院内并未像想象中那般杂乱,反倒很整洁。
粗略看去,竟然看不出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洗劫。
唯有堂屋正中,摆着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旁边还留着不少金银细软。
“嗯?” 赵鸿朗面露疑惑,“这里是谁收拾的?”
他可从没见过,遭劫之后还能收拾得如此干净的宅院,甚至还留下了金银细软。
这类东西,应该是第一时间被取走的才对。
跟在后面的顾二河立刻答道:“是我们一起收拾的。”
得知赵鸿朗是长河村人后,他说话也没那么紧张了。
旁边的陈炳扫视一圈,只觉怪异。
冷笑开口:“你们闯进别人家中,杀人越货。临走时又收拾得干干净净,难道以为这样就能逃脱刑罚吗?”
顾二河连忙解释道:“当时陈玉坤以弩箭威胁后,我们确实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到了陈家先打了陈丰田父子一顿,然后就去抢粮食、银子.....”
“可即将离开时,尘哥拦住了我们,说我们这么做跟山匪也没什么区别,连陈丰田都不如。”
“所以我们最后只取走了这两年被骗过去的田契,外加一点粟米,其余的东西都留下了,还把宅院收拾了一遍。”
身后跟着进来的几个村民立刻附和:“对啊,我们只拿了自己该拿的。”
“这两个人死有余辜,要治也是治他们的罪,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眼看双方又要起争执。
赵鸿朗对陈炳摆摆手:“陈大人,稍安勿躁。”
又转而问向顾二河:“是江尘劝你们留下财物的?你们为何愿意听他的?”
“是啊!” 没等顾二河开口,就有村民抢先说道,“江二郎是猎狼的好汉,为人也仁义,比陈丰田强多了,我们当然愿意听他的。”
陈炳却声音一冷:“那闯进私宅,杀人越货是不是也是江尘暗中指使你们做的?”
江尘在三山村的声望如此之高,反倒让他心中多了几分警觉。
也信了陈泽的猜测,心中盘算着还是得把江尘抓进监牢才安心。
那村民立刻摇头:“江二郎是我们冲进去后才进来的,之前都好像都不知道这事情。”
赵鸿朗摸了摸颌下的短须:“这么说来,江尘劝人从善,倒无愧于‘义勇’之名。”
“陈大人,你别被那小子骗了!” 一旁的陈泽忍不住插话,“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他布置的!什么义勇,我看是阴狠毒辣才对!”
几个跟着顾二河进来的村民,立刻用不善的目光看向陈泽。
赵鸿朗扭头看向陈泽,向陈炳问道:“这是?”
“是我家侄儿陈泽,” 陈炳解释道,“他曾经和江尘有过交集,对其为人相对了解一些。”
“只是有交集吗?” 赵鸿朗心道,应该是有仇才对吧。
陈泽还想再说,却已被陈炳一把拉到了一旁。
陈炳凑近赵鸿朗,低声道:“赵大人,此事的确有些蹊跷,村中的确只有江尘和陈丰田父子有深仇。”
赵鸿朗略微沉吟后开口:“这样吧,让其他人先出去,一个个问询,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陈炳点头:“也好。”
这么多人,全都为江尘说话,他也没办法问出疑点。
赵鸿朗看向顾二河:“其他人先出去,我有话要问你。”
身后的村民,此刻全都看向顾二河。
梁永锋手立刻按住腰刀:“县尉查案,你等还不出去!”
顾二河略微犹豫,才回头看向跟进来的村民:“你们先出去吧。”
等屋内只剩下顾二河一个三山村百姓,几个衙役立刻站在正堂两侧,赵鸿朗、陈炳坐在上首。
就在陈丰田的尸首旁,摆出了一个简易公堂。
梁永锋看向顾二河:“大人断案,还不跪下听判。”
顾二河眼露挣扎,膝盖微弯。
赵鸿朗却开口:“这里也不是真的公堂,就不用跪了。”
顾二河表情稍松,对着赵鸿朗躬身:“多谢大人。”
“可你要是有一句说谎,就别怪本官无情了。”
第211章 安抚,见见江尘再说
突然的叱喝,将顾二河吓得一颤。
赵鸿朗才满意开口发问:“先将事情经过说一遍,不要有一处遗漏。”
顾二河这才战战兢兢的将经过说了一遍,除却最后胡达杀陈玉坤,他掐死陈丰田之外,确实没有隐瞒什么。
“你觉得江尘此人如何?”
“尘哥仗义,有本事,村里我最佩服他......”
说完后,赵鸿朗不置可否。
陈炳又问了数个问题,顾二河一一作答。
赵鸿朗和陈炳目光对视一眼:“你先出去,梁捕头,再叫个人进来。”
“是。”
如此,几乎问了十数人。
赵鸿朗才揉了揉太阳穴:“陈大人,差不多了吧。”
陈炳皱着眉头,也不想再问了。
几乎所有人都说,江尘是在事情结束后才出现的。
也有人说,看到疑似江尘的人挤在人群中。
但不论如何,江尘都不是这件事的发起者。
而且这些百姓,对于江尘的评价都是‘仁义’‘大方’‘有本事’之类的。
而对于陈丰田的评价,则是一边倒的恶评、吝啬、算计,用各种法子坑害村中百姓的田地。
至于陈玉坤,那更是早该发配边疆的恶霸,从小到大干的坏事全被抖落出来了。
这倒没什么意外,陈丰田陈玉坤已死,还死在他们手中。
要说他们父子是好人,那不成自己错了吗。
赵鸿朗开口说道:“看来,这陈丰田为富不仁,又几次用法子坑骗村中百姓的田地。”
“陈玉坤为何狠辣,动辄欺压村民,村中百姓对他们父子一直是敢怒不敢言。”
“毒水的流言只是个由头而已,他们父子有今天的下场也算咎由自取而已。”
陈炳却开口:“说陈丰田借出的粮种是毒水泡过的人是张常青,此人和江尘走得很近。”
“说不定,这事就是江尘指使的。”
赵鸿朗看过去:“陈大人还是觉得,江尘才是此事首恶?”
“是。”陈炳极为坚定:“先将其下狱讯问,用刑之后,恐怕就能得个结果出来。”
“陈大人。”赵鸿朗打断他的话:“今日若是抓人,你可想过后果。”
陈炳顿时语塞。
如今三山村的百姓,已是惊弓之鸟。
若是今天抓走几个人,说不得明日就有人出逃。
若是有人领头,说不得再次聚集,化作流民冲击其他的村子。
“那赵大人觉得应该如何处理?”陈炳开口。
“自然是以安抚为主。” 赵鸿朗的答案并未出乎陈炳的意料,“年前的流民作乱尚未平定,永年县万万不能再出乱子了。”
“这件事,最好也不要传出三山村。”
村民聚众冲击富户,若是传出去,对他们的政绩也不好。
“具体如何处置?” 陈炳再次发问。
两人同级,但他此刻的语气,却隐隐有被压一头的架势。
可陈炳也无可奈何。
赵鸿朗今天有备而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更何况还因陈泽牵连出的把柄被赵鸿朗抓住,他就算想硬气也硬气不起来了。
“给陈丰田父子罪名定下,给百姓一个交代就是了。”
赵鸿朗说完,又看向陈炳,“陈家还有那些家眷?”
梁永锋立刻开口:“陈丰田妻子早丧,未曾续弦;陈玉坤在城中养了个情妇,还生了个儿子;陈玉堂尚未娶亲,如今跑了。”
“陈玉堂逃窜在外,立刻发布海捕文书,抓回来受审;他那情妇发为官妓,儿子贬为奴籍。”
“陈大人,这么处置,如何?”
“三山村百姓从此只会感恩戴德,你我也能积攒一波声名。”
“如此甚好。” 陈炳点头应允。
眼下这情况,确实也只能以安抚为主,尽量将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至于对陈玉坤家眷的处置,他们是否无辜.......
陈炳和赵鸿朗都不怎么在意,每天枉死的人很多,多一两个不多,少一两个不少。
“那江尘该怎么处置,就这么放过?” 陈炳话锋一转,还是落到了江尘身上。
赵鸿朗却笑了:“陈大人,你可见过江尘?”
“这…… 没有。” 陈炳有些语塞,若是见过,当初也不会把顾二河认成江尘了。
“那见见再说吧。” 赵鸿朗道,“你说这事是他指使,可确实没有证据啊。”
“外边传的江二郎可是斩白狼、为义兄报仇、护村民周全的英雄 ,就此拿了也是麻烦。”
说实话,赵鸿朗对这个未曾见过的江二郎也有几分好感。
倒不是戏文中说的勇武义气,各地为了举义勇,举孝廉,真真假假的事迹不知有多少。
作为科举出身的官吏,赵鸿朗向来对此嗤之以鼻。
但三山村这事,确实帮他在永年县初次站稳脚跟。
要真是江尘指使的,他反倒该谢谢他才对。
陈炳略作犹豫后点头:“好,那就见见。”
说实话,陈炳也好奇江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忽然,陈炳又想起一事。
“赵大人可能不知,这三山村中,还有士族隐居,不如也一起去见见?”
一听到 “士族”,赵鸿朗眼中满是疑惑:“有这事?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陈炳笑了笑:“是真是假还不确定呢,此前江尘犯了案,我让捕头去抓他,竟被一个自称士族的人拦了下来。”
“士族子弟向来眼高于顶,帮一个猎户说话,我总觉得有几分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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