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天色未暗,江尘开口:“爹,大哥,我出去一趟啊。”
“这马上都黑了,你还去哪。”
江有林、江田正在忙活着,把骡子牵进堂屋。
买的太急了,牲畜的窝棚还没搭出来。
放在院子里,又怕给冻坏了,只能往屋子里牵了。
“我去沈家看看,正好把东西送过去。”
“那该去,快些去。”
江有林一听到是去沈砚秋家,就又催促着江尘赶紧去了。
等江尘提着东西去了沈家,敲门之后,沈砚秋走出来。
今天沈砚秋穿了一身淡白襦裙,长发松松挽成髻,只随意用一根木簪绾着。
几缕碎发垂在颊边,也没抬手捋顺。
见是江尘,也不说话。
板起一张小脸,嘴唇微微撅着,目光也没看江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江尘本来想进去问计,一看到这表情。
立马明白,还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做!
“怎么了,今天这么不开心。”
“没。” 沈砚秋微微侧过脸,哪里像是没有的样子。
江尘伸手扶住她的双肩:“说说,怎么了。”
被按住双肩,沈砚秋难免脸红,只得开口:“你别,爹爹等着呢。”
“那你跟我说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我去揍他。”
沈砚秋沉默不语,鞋尖在地上摩擦。
照理说,沈砚秋不常出门,没什么让她生气的啊?
难道是自己?
江尘轻声开口:“怪我进城不带你?”
“没有!”
沈砚秋立马开口。
那就是了。
江尘不免失笑,开口解释道:“我这两趟去城中都没有车坐,走过去要好远的。”
“我今日买了骡车,等再闲下来,就带你去城中看戏。”
“我跟你说,岳父写的戏本已经排出来了,锦鸳姑娘演的江二郎,可好看了。”
江尘声音轻柔,一点点解释。
沈砚秋终于昂首:“我愿意跟你一起走路,走多远都行。”
“但你不能不带我。”
江尘低头,看见了沈砚秋如幼鹿一般蒙着薄雾水汽的眸子,不由心中一暖。
他也没想到,一向内敛的沈砚秋能说出这种话。
这世界嫁娶早,实际沈砚秋也不过十七八岁而已。
少女情怀总是春。
她现在还是最矫情、最敏感的时期,也是爱的最热烈的时期。
将小小的沈砚秋抱进怀里,凑到耳边说了一句:“好,以后我去哪都带着你。”
“砚秋!” 屋内沈朗的声音有些发颤:“谁敲门!”
沈砚秋如同受惊的小鹿,一下跳出江尘的怀抱,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开口:“是江尘,他带了不少东西来。”
“不生气了?”
“等看到戏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好看再决定!”
那就是不生气了。
江尘顺手将带来的粮肉搬进去。
沈朗扫了一眼:“家中也不缺吃食,拿回去吧。”
说完就别过脸去,没看江尘。
得。
刚哄完小的,老头也不高兴了。
刚刚墨迹那么久,肯定是看见什么了。
江尘只能带笑开口:“这不是那戏本结了酬银吗,想着伯父可能懒得进城,索性将东西买来了。还有几两银子........”
“有这么多?” 沈砚秋适时低声惊呼。
转头去哄有些不开心的老爹:“爹爹,我就说那戏本比我之前看的都好。”
江尘连忙点头:“我去看了,只要二郎传一上演,永年县几乎万人空巷!”
沈朗下撇的嘴角抽了抽,终究忍不住开口笑骂:“你这一张嘴,哪里像个山民。”
“还万人空巷,永年县城一共才多少人!”
见着沈朗表情松动,江尘顺杆往上爬:“差不多,差不多!”
“只不过,戏虽然火了,但我养名的事,却有些麻烦。”
沈朗一听这事,表情顿时严肃起来:“坐下说。”
江尘于是将得罪陈泽的事情原委经过说完。
最后又加上一句:“此事,是我太过冲动,那陈泽心眼极小,娇生惯养,恐怕已经将我记恨上了。”
旁边的沈砚秋也紧跟着开口:“爹爹,那陈泽就是个纨绔,讨厌的紧,从进来之后,就一直盯着我。这事怪不得尘哥。”
“好啊。” 沈朗听完,却先赞了一声。
说完看向江尘:“我还以为,你真是不计名利,万事能忍呢,原来还是有三分火气的。”
“你要是这点脾气都没有,我还不放心将女儿交给你呢。”
江尘虽在沈朗面前说自己冲动,却也没有悔意。
“可终究是多了一个仇敌,县尉要是想对付我,该是简单吧。”
“一个小小县尉,若是之前.......”
“若是之前,伯父一句话就能让他下狱!”
江尘主动捧哏,却让沈朗老脸一红,轻咳两声后开口:“不提之前了。”
继而开口:
“他要是想对付你,只需写个名字,就能让你去挖运河,这辈子都没办法活着回来。”
“爹爹你有办法的吧!”
江尘还没开口,沈砚秋已经紧张的抓住了沈朗的衣袖。
“别急,别急!”沈朗就是看不得女儿这模样:“人家还没急呢,你急什么!”
江尘只能拱手请教:“还请伯父教我。”
第136章 穷则独善其身
既然来请教,他自然要摆出姿态。
何况,上山打猎,搭弓射箭他在行。
这种勾心斗角、应对官面上的威胁,他还真有些手足无措。
沈朗淡淡开口:“其实,徭役之事不难。”
“永年县苦寒路远,依照律法,徭役可以用钱粮抵,你现在名声在外,县尉也不敢强行让你去服役。”
这么一说,江尘才放心下来。
只不过要钱粮,那就简单多了。
“但你举义勇的事,最终肯定会落在他手上,少不了麻烦。”
沈朗继续说道:“而且,他要是真想对付你,也不需要找什么实证,只要说你某一桩案子有嫌疑,不断找你问话,就可以让你什么事都做不了。”
江尘想想,动不动要去县衙走一遭,说定还得进牢狱问话,也顿时觉得一阵头疼。
“那该怎么办?”
沈朗话锋一转:“你可知县衙中几位主官?”
“县尉和县丞?”
沈朗给的书里,江尘倒是看到过相关记载。
“是了。” 沈朗微微颔首,“我大周官制,多求制衡。”
“县尉和县丞,一人主武,一人主文,看似各司其职,实则相互争权,天生不合。”
江尘也明白过来,这是让他借县丞的力,挡住县尉的刁难。
“可我也从没见过县丞啊......”
就算他们两者争权,县丞也未替他说话吧。
沈朗回头对沈砚秋开口:“砚秋,去熬一壶茶来。”
沈砚秋颔首,应声离开堂厅。
等沈砚秋走后,沈朗才开口:“说对策之前,我有一话问你。”
“伯父请说。”
“你不想扬名,也不想为官。难道真心想一辈子当个猎户?”
江尘的态度,沈朗早已看在眼里。
心思沉稳过度,完全不像年轻人。
可谈吐见识,又不像胸无沟壑。
今日直接问出来,却是想看看江尘到底是什么态度。
江尘没料到沈朗会问得这么直白,不由思索起来该怎么回答。
见江尘没有开口,沈朗又继续说:“我有两计,指向不同的路。”
“要是你只求安稳,是一种做法。”
“要是你心中还有别的抱负,那就是另一种做法。”
江尘沉吟许久,终于开口:“我本来就是山野的小民,有一家人要顾,又有了砚秋,现在年景不好,最大的目标,当然是全家过上不愁吃喝的好日子。”
沈朗的眼神不由黯淡,这和上次的答案没什么区别。
看来面前少年,真的是有能力却胸无大志。
志大才疏是错,可有才无志,始终只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又能有什么成就呢。
正要开口,江尘却继续说道。
“可今天我回村,见村中的孩子饿得站都站不稳,又有了别的想法。”
“我现在能力有限,自然先顾着家人。”
“可要是有机会也有能力,也愿意改变一下周围人的现状。”
“就像我在戏楼听得那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想做的应该是这种人。”
沈朗本已黯淡下去的眼神,渐渐重新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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