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零点有雨
他知道，这当然不是湖水真的沸腾了。
事实上，此刻的湖水温度仍旧较低。但骤然出现大量水泡，却必然意味着湖底有某些剧烈的变化发生了。
渔民有些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快速划着自己的小船离开。
在他看不到的湖泊底部，那座超算同样进入到了全功率运转状态，并在运转的同时，将自身热量毫无保留的排放到了周边湖水之中。
一辆满载煤炭的列车呼啸着冲入到了一座火力发电厂之中。守候在这里的工人们兴高采烈，立刻操作着机械开始了卸货动作。
自从新能源大规模铺开后，这家火力发电厂就已经很久没有全功率运转过了。
新来的工人甚至已经不了解自己所在的这家电厂究竟具备多么巨大的威能。
现在，就让这些新兵蛋子好好开开眼吧。
……
全球范围之内，总计897座超算同时全功率运转着。
而以一座超算综合功率10兆瓦计算，此刻，这些超算的总功率便在大约1万兆瓦左右。
这便意味着每过去一个小时，便会有约一千万度电被这些超算吞噬，一天便是2.4亿度。
这个用电量已经堪比一整座大城市。
在这庞大到几乎不可思议的电量供应之下，一枚又一枚的计算芯片之中，无穷无尽的零和一在快速变换，最终又经由复杂算法的处置，演变成了一段段文字，一个个判断逻辑，或者一个个评分。
……
第116章 不好不坏
时间悄然流逝着。
控制大厅中，江阳看到一艘又一艘飞船从浩瀚深空中降落到了距离那处通道入口十几公里之外，一名又一名航天员穿着航天服出舱，又看着一箱又一箱的物资和补给降落到己方身旁。
航天员们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物资和设备收拢工作，顾不得休息，便换上了机械式航天服，拖着一辆又一辆沉重的板车，徒步向那处通道入口行去。
当他们进入到异常区域之后，通讯切断。
江阳知道从此刻开始，己方便无法再主动联系他们了。
能获取他们信息的方式只剩下了一种，通过月球卫星的光学镜头直接目视观察。
13名航天员的身影在夕阳之下拉出了长长的影子。此刻他们不仅需要拖动那沉重的板车，还需要不时转动一下航天服上的把手，为航天服内部的温控液体流动提供一些动力。
这是很耗费体力的一项活动。但江阳知道，对于航天员们来说，这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障碍。
看了看时间，江阳便看到此刻已经是循环第十天的凌晨两点。
距离末日最终到来还剩下22个小时的时间。
压下心中那抹沉重，江阳将注意力再度放到了月球卫星拍摄到的画面之上。
航天员们在月尘之中艰难跋涉，耗费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才来到通道入口处。
一辆缩小版的，比地球上常见的老头乐还要小的“中巴车”快速组装出来，放置到了通道入口处。
它身后同样拖着如同尾巴一般的散热器，工作机制与正式版的“中巴车”一致。
月球卫星清晰拍摄到有一名航天员进入到了它里面，然后其余的航天员们取出超导材料，细细将其全体覆盖，除了身后的散热器之外，连轮子都没有放过。
之后，在内部航天员无法看到任何外部情况的前提下，它开始了前进。
江阳知道，这是航天员们在按照计划进行测试。
首先测试的是，己方推测之中的超导材料是否真的能抵御充斥此处的疑似负物质场。
如果测试结果是无法抵御，那么此次救世计划便失去了成立的根基，这一世的结局便注定了灭亡，己方也不用再挣扎了，直接等死即可。
江阳则会携带着这些情报前往下一世，继续寻找其余可能存在的办法。
如果测试结果是可以抵御，那么人们将转而收集超导材料对负物质场的抵御情况，为后续正式行动做准备。
卫星镜头之下，那辆缩小版的中巴车消失不见，留在通道之外的航天员们则不等结果出现，便开始了第二项工作。
正式版的中巴车被拆卸成了几百个模块，要将它们组装起来，尤其是在此刻穿着机械式航天服且无法沟通交流的情况下组装起来，显然是一件极为复杂困难，且必定耗时长久的工作。
等结果出现再组装的话就来不及了。
控制大厅中，人们一边看着镜头之中的航天员们忙碌，一边默默等待那辆缩小版中巴车的测试结果出现。
按照原定计划，它将会在到达通道4100米深处时停止，然后返回。
机械计数器会向航天员显示航程，同样有机械结构能改变航天员的出力方向，让车轮反转，最终退出通道。
而按照它的行进速度，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总计8200米航程，这名航天员将在5个小时内返回。
时间一点一滴的溜走。
此刻已经是深夜，但江阳丝毫没有感觉到困倦。
如同江阳一样，此刻守候在控制大厅之中的人们，无论是七八十岁的老者，还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全部精神紧绷，看不到一点疲惫。
便在这种情况下，时针悄然指向了上午十点。
距离末日到来还剩下14个小时，距离预定之中的缩小版中巴车回归，还剩下20分钟。
但它并未让江阳等到最后一刻。
卫星镜头之下，它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洞口。
守候已久的航天员们立刻起身围了过去。打开舱门，之前那位航天员毫发无损的走了出来。
江阳一颗心瞬间提起，隐隐涌现出一抹期待。
中巴车的结构可以分为两部分，一是有超导材料覆盖的车身，二是没有超导材料覆盖的散热器。
散热器的温度太高，就算盖上超导材料也会失超。
那么，此刻便有三种可能性。
一，车身和散热器全部受到了腐蚀。
这样的话，便可以证明超导材料并不具备抵御那种疑似负物质场影响力的能力，此次救世计划失败。
二，车身和散热器全部未受到腐蚀。
这样的话，便意味着这辆缩小版中巴车并未行驶到负物质场影响范围内，此次测试失败。
唯有第三种可能性，车身未受腐蚀，散热器受到了腐蚀，才能真正证明这辆中巴车确实行驶到了负物质场影响范围内，却实实在在的抵挡住了它的影响，救世计划才有继续执行下去的必要。
当然，从理论上来说还有第四种可能性，也即车身受到腐蚀散热器却未受到腐蚀，不过这就不在讨论范围内了。
那么……
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
控制大厅中，在此等候结果的数百名官员、科学家、工程师等，全部安静，连呼吸声似乎都刻意放轻。
卫星镜头拍摄到航天员们围着这辆缩小版中巴车良久，最终开始在之前携带的可折叠式大画板上书写。
“车身和散热器都有遭遇腐蚀迹象。”
看到这一行字，江阳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航天员们并未结束书写。
第二行字很快出现。
“但车身程度较轻，散热器较重。”
江阳瞳孔瞬间眯起。
超导材料也会受到负物质场影响，不过相比起普通材料更轻？
这个结果不算最好，也不算最坏。
只是这样的话，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大画板上，第三行字出现。
“我方决定继续按原计划执行任务。”
正式版中巴车仍旧在组装之中，最终在下午七点左右完成了组装和测试。
那枚氢弹已经被搬运到了车辆之中。除一名航天员之外，剩余12名航天员也进入到了车辆内部。
车子缓缓前进，从镜头之中消失。
江阳知道，己方已经无法再知晓他们的任何信息了。
第117章 数据
此刻距离末日最终到来还剩下约5个小时的时间。
按中巴车的前进速度计算，这个时间是完全足够的，且还有相当多的余量。
但最终他们能否到达那处浮空城并引爆氢弹，谁也无法确定。
现在，江阳也只能和人们一同开始等待结果出现。
控制大厅中一片默然。
片刻，顾常山从大厅之外匆匆走来。
他径直来到了孙长河身边，沉声道：“报告，超算破译已经有结果。”
江阳精神一振，立刻起身。
竟然真的完成了破译？原本自己还以为人们无法在末日节点完成的。那样的话，自己就只能先记住这一世的破译经验，再记住那一张图像，准备带往下一世了。
如今破译完成，自然不必再考虑那些东西。
这一刻，无数道目光汇聚到了顾常山手中所带着那份文件上。
孙长河并未直接拿过文件，而是示意了一下。顾常山立刻将这份文件放到了投影仪之下，下一刻，控制大厅一面大屏幕上便显示出了这份文件的全文。
江阳心脏控制不住的狂跳着。
几十次轮回，一次又一次文明灭绝，此刻，己方终于，终于能知晓末日真相了么？
但有些出乎江阳预料的是，他所看到的第一行文字，竟然是“种植日志”四个字。
嗯？
他目光上移，便看到了破译专家们的注释。
“经综合评估，此次破译文件的准确率约在75%左右。且其中有一些文字无法确定具体含义。”
75%的准确率……
江阳视线下移，开始仔细阅读这份文件。
“时间XXX年（经研究，这疑似一种以银心黑洞为基准的计时方法，以此为基础推算的话，约为30万年前），XXX6号船巡航中发现一块适合耕种的肥沃土地（其含义疑似为适合进行某种遵循播种、成长、收获机制的活动，综合研判，决定翻译为‘土地’一词）。
种植基地于XXX（30万年前）建成，播种开始。
XXX6号船完成播种任务，完成自动种植系统搭建，离开此处，继续搜寻下一处适宜土地。
XXX（约22万年前），自动种植与检测系统察觉到威胁（害虫？害兽？似乎指某种能威胁作物生长的存在）逼近，自动处置。
XXX（约15万年前），作物生长受到威胁，自动处置。
XXX（约1万年前），作物生长不及预期，自动干预。
XXX（约3500年前），作物生长呈现爆发趋势，长势良好，预估在XXX（约3500年）内可以收获。
XXX（约1500年前），接到主舰队通讯，急需物资补充。经作物长势研判，决定在XXX（约公元2036年）时收割。
XXX（公元2036年），决定开启收割。
收割方式为中微子，转运方式为‘超子’（指某种未知的特殊粒子或者波，此处翻译为超子）传递。”
……
将这一段文字内容尽收眼中，江阳身体微微有些僵硬。
种植日志？作物？
末日的真相，竟然是几十万年前某个外星文明在地球上种下了一些作物，然后在此刻开启了收割？
是哪种作物？！
踏马的，你们收割便收割，为什么会灭绝掉人类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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