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藩?本王直接靖难 第159章

作者:一盒铁观音

  粮囤内侧早被掏空,玄影司安插在靖军中的三名奸细正候在里面,为首的是后勤营的粮官,手中捧着一方黑漆木盒,盒盖缝隙里透出鎏金光泽。

  “东西拿到了?”衔月压低声音,指尖仍在微微发颤。

  粮官立刻打开木盒,一枚巴掌大的虎符静静躺在红绒衬布上,符身铸着猛虎纹,中间刻着“靖军主帅”四字,断裂处的齿痕严丝合缝。

  这是调遣百万靖军的惟一信物,本该由陈田根和阮茶生掌管,却被他们用伪造的文书、买通的守卫,在三夜内步步设局盗出。

  “按大人的吩咐,已避开所有明哨暗卫,没人发现异常。”粮官将木盒递过去,眼神里藏着紧张与期待,“接下来,就看郡主的了。”

  衔月接过木盒,盒身的冰凉透过指尖传来,她深吸一口气,将木盒揣进怀中,快步往李珩姈的中军大帐赶去。

  此时的中军大帐内,烛火通明。

  李珩姈已换上一身更显威严的亮银铠甲,腰间悬着兄长赐下的佩剑,却仍忍不住攥紧了衣角。

  直到衔月捧着木盒进来,她的目光才骤然亮了。

  当那枚虎符被放在案上,鎏金纹路在烛火下闪着冷光,她终于压下了最后一丝不安,抬手将虎符握在掌心。

  “传我命令,召集军中所有指挥使,到大帐议事!”李珩姈的声音虽还有些发紧,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力度。

  半个时辰后,上百名将领齐聚中军大帐。

  他们大多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老兵,铠甲上还沾着未洗净的血污,脸上带着长期对峙的疲惫与焦躁。

  当李珩姈手持虎符,站在帐中主位时,帐内瞬间安静下来,几道疑惑的目光立刻投了过来。

  “郡主,按军中规矩,虎符应由陈总督和阮总督亲掌,您今日召集我等,是有靖王殿下的新令吗?”左翼军统领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探询。

  他跟着大军征战多年,从未见过虎符离过主帅之手,更别说由一位只掌万人的指挥使执掌。

  而且在场的只有万军指挥使,更高级的将军一个都不在,实在是有些古怪。

  李珩姈握着虎符的手紧了紧,余光瞥见衔月在身后轻轻点头,便抬高了声音:

  “诸位将军,兄长已失联一年,京中战局僵持不下,百姓苦不堪言,将士们也早已思乡心切!今日我持虎符在此,便是要传下命令:明日拂晓,百万靖军全体开拔,直取大胤京城,一举结束这场战争!”

  这话一出,帐内立刻起了骚动。

  “郡主,靖王殿下此前下令围而不攻,定有深意,咱们擅自出兵,是否不妥?”一名副将皱着眉,语气里满是顾虑,“而且不经总督府指令,没有得到郡王和王妃的手谕,这样擅自下令调兵,可是重罪!”

  “不妥?重罪?”李珩姈猛地拍了下案几,虎符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咱们围了京城一年,粮草耗了多少?弟兄们的家书堆了多少?再等下去,不等朝廷反攻,咱们自己就要先断粮了!如今我持虎符在此,便是主帅之令——谁敢不从,便是违逆军法!”

  她话音刚落,衔月早已安排好的几名奸细将领立刻站了出来:“末将愿听郡主号令!早该攻城了,再耗下去,弟兄们的锐气都要磨没了!”

  “对!攻进京城,就能早点回家!末将也愿从命!”

  帐内的气氛瞬间变了。

  那些本就憋着一股气的将领,看着身边人响应,又想起家中妻儿的书信、沿途百姓的诉苦,心中的顾虑渐渐被焦躁与期待压了下去。

  是啊,他们打了这么多年仗,不就是为了早点结束战乱吗?

  如今虎符在此,郡主又是靖王亲妹,就算日后靖王回来,想必也会体谅他们的心思。

  噼啪!

  中军大帐内,烛火作响,将李珩姈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她手持一枚沾了朱砂的狼毫笔,重重拍在铺着黄绸的案几上,案上还摊着一张写满字迹的帛书。

  那是她连夜让衔月拟好的“同心状”,末尾留着大片空白,等着众将按下手印。

  “诸位都是军中指挥使,掌着万人生死,该知道‘同谋’二字的分量。”李珩姈的目光扫过帐内数十名将领,声音冷得像帐外的寒霜,“今日在这同心状上按下手印,咱们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生死与共。但谁要是敢私藏二心,往外传递半个字的消息、坏了咱们攻破京都的大计——”

  她顿了顿,手按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中淬着狠厉:“那便是背信弃义、遭万民唾弃的罪人!到时候,我李珩姈就算粉身碎骨,也定要提着他的头颅,祭咱们靖军的战旗!”

  这话像一块冰,砸在众将心头。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虽有犹豫,却没人敢真的反驳。

  李珩姈手里握着虎符,又是靖王亲妹,真要动起怒来,没人能担得住。

  几名将领率先上前,指尖蘸了朱砂,在帛书上按下深色的手印;有了人带头,剩下的人也不再迟疑,纷纷俯身按印,鲜红的手印在黄绸上排成一片,像极了战场上凝固的血渍。

  其实他们心里倒没多少惧意。

  不少人暗忖: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这事是郡主牵头,虎符也是她拿出来的,就算日后靖王殿下追责,首要怪罪的也是李珩姈,他们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更何况,他们本就对“围而不攻”的命令不满。

  粮草耗得快,士兵思乡切,早该攻城了。

  如今有郡主出头下令,既合了他们的心意,又不用自己担起“违令”的风险,何乐而不为?

  见最后一名将领按下手印,李珩姈紧绷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笑意,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狂喜。

  她抬手将同心状卷起,交给身后的衔月收好,声音陡然拔高,满是振奋:“好!既然诸位将军都愿从命,那就即刻回营!传我将令,让弟兄们备好干粮、检查军械,明日拂晓,三声炮响之后,大军准时开拔——目标,大胤京都!”

  “遵令!”

  数十名将领齐声应和,声音洪亮得震得帐帘微微晃动,连烛火都跟着颤了颤。

  等将领们离开,李珩姈躺下休息,衔月对着摊开的军营布防图,指尖在标注着“陈”“阮”的区域反复划过,眼底藏着几分忌惮。

  陈田根与阮茶生是靖军中资历最深的总督,手里握着六十万最精锐的重甲步兵与骑兵,对李珩霄言听计从,若让他们知晓郡主私调虎符、要率军攻城,定然会出面阻拦。

  “传郡主密令!”衔月抬头,声音压得极低,“此次开拔,只调动我直属的三万亲卫、后勤营附属的二十万辅兵,以及那几位愿从命的指挥使麾下兵马——陈、阮二位总督手下的六十万精锐,一粒粮草、一兵一卒都不许动,连他们营中的巡哨路线,都按平日规矩来,半点不许露异常。”

  手下亲卫立刻应下,转身去安排暗线传递消息。

  只要陈、阮二人的精锐按兵不动,两人便难以及时察觉异动;等他们反应过来,大军早已走远,再想阻拦也来不及了。

  次日拂晓,三声炮响后,在衔月的辅佐下,李珩姈掌控的百万大军如潮水般悄悄开拔。

  他们绕开陈、阮二部的营地,选择了一条偏僻的林间小道行军,连马蹄都裹上了麻布,车轮也垫了干草,尽量压低动静。

  队伍行进时,只有甲胄摩擦的轻响与士兵们急促的呼吸声,连旗帜都暂时收了起来,只在队伍前方留了几名斥候探路。

  此时陈田根的大营里,他正与手下将领核查粮草账目,忽听营外传来一阵极淡的马蹄声,便随口问了句:“外头怎么回事?今日巡哨的时间还没到吧?”

  手下斥候连忙回话:“回总督,方才见一队兵马往东边去了,看旗号像是……像是郡主直属的亲卫?”

  陈田根皱了皱眉,没太在意。

  李珩姈平日爱调遣亲卫巡查,倒也不算异常。

  可没过半个时辰,又有斥候来报,说看到大量辅兵与攻城器械往东边移动,队伍绵延数里,像是要开拔。

  “不对劲。”陈田根猛地起身,心头涌上一股不安,“快,去阮总督那边问问,他那边有没有动静!”

  与此同时,阮茶生也收到了手下的禀报,正带着人往陈田根的大营赶。

  两人碰面时,脸色都沉了下来。

  他们手里握着靖军大半精锐,若真有大规模调动,绝不会不通知他们。

  “不好,定是郡主那边出了问题!”阮茶生急声道,“快,派信使去中军大帐问情况,再派人去东边探查,看大军到底去了哪里!”

  信使快马加鞭,一路狂奔,可等他们赶到中军大帐时,帐内早已空无一人,只有案上残留的烛泪,证明昨夜有人在此议事。

  而另一队探查的斥候,在跑出百余里后,终于看到了靖军的背影,那支队伍正朝着京都方向疾驰,黑色的“靖”字旗已经重新展开,在风里猎猎作响。

  “坏了!郡主是要去攻京都!”斥候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掉头回报。

  可等信使带着消息赶回陈、阮二人面前时,早已迟了。

第253章 群龙无首

  京都城外的晨雾尚未散尽,沉沉的黑云低悬在城头,将整片天空压得喘不过气。

  百万靖军如潮水般铺开,密密麻麻的阵列从护城河外一直延伸到数里之外,黑色的“靖”字旗在风里猎猎作响,连空气里都飘着甲胄碰撞的冷硬声响。

  朝阳刚跃出地平线,金色的光洒在士兵们的铠甲上,映出一片刺目的寒光,却照不进这围城的压抑。

  四座城门被靖军团团堵死,连一只飞鸟都难寻缝隙掠过。

  高台之上,李珩姈一身亮银铠甲格外醒目,甲片缝隙里还沾着未干的晨露,顺着甲缘滴落在脚下的木板上。

  她勒住马缰,身姿挺拔如松,右手紧攥着那枚鎏金虎符,虎符上的纹路被指尖摩挲得发亮。

  她低头扫过台下整齐的军阵,眼底翻涌着志得意满的光芒,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急促。

  只要她开口,这场谋画已久的攻城战便会拉开序幕,而攻破京都、名留青史的盖世奇功,转眼就能握在手中。

  “传我将令!”李珩姈猛地抬手,声音裹着晨风往三军阵中传去,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半个时辰后,炮队率先轰击西、北二门城墙,务必撕开缺口!步兵随后携云梯冲锋,骑兵在外围警戒,绝不能放一个守军突围!今日日落之前,我要——”

  “郡主,且慢。”

  一道清冷如冰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像一把淬了寒的匕首,生生截断了李珩姈的话。

  李珩姈浑身一僵,猛地勒转马头回头。

  只见衔月站在高台台阶下,一身玄色劲装勾勒出利落的身形,与往日里温顺恭敬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身后跟着数十名士兵,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柄弯刀,刀身泛着暗紫色的光——那是淬过剧毒的痕迹。

  这些人脚步极轻,不知何时已悄悄围了高台,冷硬的目光死死锁在李珩姈身上,连高台两侧的亲卫都被他们无声控制,连一声示警都发不出。

  “衔月?你要做什么?”李珩姈心头骤然一紧,手心瞬间冒了汗,下意识伸手握住腰间佩剑的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些人是谁的部众?你敢调兵拦我?”

  衔月缓缓走上高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意里满是嘲讽:“做什么?自然是把你这个谋逆叛贼抓起来,献给大胤陛下!”她说着猛地抬手,声音陡然转厉,“拿下!”

  话音未落,两名士兵已如猎豹般冲上前来,一左一右扣住李珩姈的手臂。

  他们的力气极大,指骨几乎要嵌进李珩姈的皮肉里,硬生生将她从马背上拽了下来,按在旁边的旗杆上。

  粗麻绳如毒蛇般缠上她的手脚,眨眼间便捆得紧实,连挣扎的余地都不留。

  “陛下?你……你是朝廷的奸细!!!”李珩姈像是被惊雷劈中,瞳孔骤然收缩,不敢置信地瞪着衔月。

  往日里,她待衔月不薄,几乎言听计从,好东西也从不吝啬的分给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她最信任的人竟藏着这样的身份!

  “要不然呢?”衔月往地上啐了一口,眼神里的不屑毫不掩饰,“你真以为,凭你那点赏赐、几句虚情假意的‘器重’,就能收买我?我不过是在逗你个蠢货玩罢了?”

  “衔月!你这个叛徒!我瞎了眼才会信任你!”李珩姈终于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在被利用,悔恨与愤怒像烈火般烧遍全身。

  她拼命扭动身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可手臂被按得纹丝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衔月冷漠的脸。

  情急之下,她猛地抬头,朝着台下的靖军歇斯底里地大喊:“将士们!我是李珩姈!快上来救我!杀了这群反贼!杀了这个叛徒!”

  可台下的靖军早已乱了。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惊呼声从靖军阵前炸开,像投入沸油的冷水,瞬间搅乱了原本肃杀的氛围。

  高台上李珩姈被擒的画面,被前排数万士兵看得一清二楚,消息如野火般顺着阵列往后方蔓延,不过片刻,“主将被抓”四个字便传遍了百万靖军。

  将领们纷纷勒紧马缰,胯下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他们转头看向高台,又彼此对视,脸上满是惊疑与慌乱。

  靖军本就是李珩姈私调而来,如今掌兵之人被擒,谁也没有资格接过指挥权。

  士兵们更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握着云梯的手松了劲,炮队士兵忘了装填火药,前排的步兵你推我搡,眼神里全是茫然:

  没有主将号令,是继续攻城?还是救郡主?亦或是原地待命?

  百万大军像被抽走了主心骨,原本整齐的阵列开始松动,黑色的人潮里泛起细碎的骚动,连“靖”字旗都跟着晃了晃,没了先前的威势。

  几个离高台较近的指挥使反应过来,正要拨转马头,召集亲卫冲上去解救李珩姈,京都城的方向却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声响——

  “轰隆!轰隆!轰隆!”

  东、西、南、北四座城门,竟齐齐向内洞开!

  厚重的城门撞在城墙上,发出的巨响震得地面都在颤,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最先冲出的是秦军。

  他们身着赤红铠甲,如同一团烈火从东门涌来,长枪斜指前方,阵列排得密不透风,步伐整齐划一,朝着靖军左翼猛冲而去。

  枪尖刺破空气的锐响,与士兵们的呐喊声混在一起,瞬间压过了靖军的骚动。

  西门紧随其后,燕军骑兵的马蹄声如惊雷般炸响。

  骑士们身披玄黑铠甲,挥舞着雪亮的弯刀,马蹄踏得尘土飞扬,形成一道黑色洪流,直扑靖军右翼。

  跑在最前的骑兵已冲进靖军阵列,弯刀落下,便有靖军士兵惨叫着倒地。

  紧接着,北门与南门涌出御林军。

  他们手持坚盾与短刀,身形灵活如猎豹,专挑靖军阵列的缝隙穿插。盾牌撞开慌乱的靖军士兵,短刀顺势刺向要害,很快便在靖军阵中撕开一个个缺口。

  三支军队配合得严丝合缝,像三把锋利的尖刀,同时扎进靖军的软肋。

  “是秦军和燕军!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这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