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闻风太白
[“这几天在北平过得还好吗?”]
[“我过得很好的,江阳带我去了很多地方,就是……就是……我看见很多人过得不好。”]
后面半句话没说出来,周野的消息变成啜泣声,语音消息发送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想起那些人,却有种想哭的感觉。
和妈妈聊了几句。
告诉妈妈,自己这几天看见的。
也告诉妈妈,江阳想签自己,自己不愿意签,想等自己更了解这个世界的疾苦了,能理解别人的苦难了,再签。
妈妈发消息过来:[“黄垒都说你有天赋,野野,你别看不起你自己,你读大学了,你一个月的生活费妈妈可以给你一万,你没必要非要去心疼那些一个月生活费一千的人是怎么生活的,你演戏可以演家庭生活条件好的姑娘呀,这不就是你吗。”]
周野手指打抖的发消息:[“可我想演真实的人,不是偶像剧里喝咖啡的假人。”]
妈妈消息发过来:[“其他演员都不这样,你为什么非要较这个真呢。”]
周野打字:[“因为我不想敷衍我的梦想。”]
妈妈回复:[“可是妈妈心疼你啊,当妈的谁愿意孩子吃这个苦。”]
周野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打:[“妈,其实我不是在吃苦,我是在长大,就像你以前总说,人要先学会看见,才能学会心疼。”]
接着发了一张照片。
是她昨天凌晨,在便利店偷偷拍的。
冻疮手的姐姐在帮妹妹系鞋带,两人都在笑。
她打字:[“妈妈你看,这个姐姐手都裂了,可她还是愿意蹲下来帮她妹妹,如果我连她们是怎么生活的都不懂,我演的幸福也是假的。”]
妈妈消息发过来:[“妈妈明白了,妈妈只是接受不了,你忽然就长大了。”]
周野打字:[“没钱用了,给我转点钱。”]
妈妈回复:[“这就对了,妈妈还是更喜欢这样的你。”]
收到转账一万元的提示。
周野秒收款。
然后给江阳发消息:[“在忙吗?江阳。”]
等了一会儿。
江阳没回复。
她给江阳转了五千过去。
江阳秒收款,发消息过来:[“为啥忽然给我转钱?”]
周野打字:[“不知道为啥给你转钱,那你为啥要收,还给我!”]
第329章 庄达妃
江阳回复:[“收钱是对金钱的尊重。”]
周野打字:[“谢谢你这几天让我学会了很多,我不白学,这是学费,还有就是,我的签约合同,你要留着,如果给别人钱了,这五千块钱你要退还给我。”]
收到江阳的消息:[“太客气了,你就算不给钱,这合同也给你留一辈子,一会儿就拉你进我公司内部群。”]
[“不好吧,我都还没签约。”]周野打字。
[“没事,进群发几个红包就好了。”]
[“好的。”]
和江阳聊完。
周野望着地铁车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自己还是那个自己。
总感觉,有哪里不一样了。
四天前,江阳的老汉儿说开的卡罗拉是破车,自己听不懂,因为一出生坐的就是奔驰,下意识以为卡罗拉和奔驰是同档次的车。
以为优衣库里的衣服,和她穿的轻奢品牌价格是一个价。
认为城中村只是特色民宿聚集地。
不知道有的家庭生活要计算水电费。
不知道有人买衣服要先看吊牌。
不知道有人会因为一顿人均两百的聚餐纠结半个月。
使劲揉了揉眼睛,把佩戴了十七年年的滤镜摘下,用不同的视角看这个世界。
那些从前看不见的褶皱,全都硌得眼睛疼。
她手指抠着手机壳边缘,把额头抵在冰冷的车窗上。
在车窗反射的模糊画面里,看见了昨天便利店的姐姐手上的冻疮。
看见了在公厕门口憋到发抖的大叔反复计算公厕的一元钱值不值得花。
一幅幅画面,如同手术刀一样划开自己的认知薄膜。
忽然意识到,这样的画面,在自己老家,应该是随处可见的。
自己居然要江阳带着才能看见这些。
垃圾站的那个拾荒老人,包蛋糕的手帕那么干净,可自己当时,居然第一反应是嫌脏。
地铁到站的提示音响起。
周野望着站台上行色匆匆的人群,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现在我看见了,这算不算,是一种新的开始。”
点开过年时,自己发的那条朋友圈。
视线定格在那行字上。
‘我叫周野,野马的野。’
她重新发一条仅自己可见的私密朋友圈。
配图是依托江阳的关系,北电三试结束后,黄垒在北电外边,给自己写的评语。
上面写着:“表演的生命力,源于对真实的敬畏。”
照片边缘露出她自己紧攥的拳头。
配文是:
[我叫周野,野是野火燎原的野,烧掉曾经的自己。]
来到青华附中门口,由于没校牌,被保安拦着,报了名字后,保安拿出对讲机确认,侧身让开,语气变得客气:
“进去吧,报告厅在综合楼三楼,别乱跑啊。”
来到后门口。
周野悄悄推门进去。
赵妗麦正在台上说话。
庄达妃听见报告厅后门打开了。
她没回头看,握着笔,在双膝上放着的日记本写着什么。
每次心里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会记录下来,给以后的自己看。
刚写下今天的日期。
停顿一下。
翻阅起之前的内容。
上面写着:
[2011年,1月3日,雪。
加拿大的雪好厚,像棉花糖一样。
今天和爸爸视频了,爸爸问我:“达妃,你那边的钢琴老师怎么样?”
其实到加拿大当交换生这段时间,我没去过几次琴房。
每天放学,我都偷偷跑去戏剧社看排练。
我想告诉爸爸,比起音乐,我可能更喜欢表演。
但是这句话,在我喉咙里滚好几下,还是没说出口,我告诉爸爸,这边的钢琴老师挺好的,下周有小测验,我会好好练琴的。]
随意往后翻。
[2012年,4月25日,阴。
“《老人愿》首映,爸妈都来了。”
放映结束,导演夸我有天赋,妈妈笑着摸摸我的头。
回家的车上,爸爸说:
“演得不错,但这条路太苦,不如专心学音乐。”
我没说话,只是低头玩裙角。
他们是对的,我知道。
可为什么心里像堵了一团湿棉花?
晚上,妈妈给我热了杯牛奶,轻声说:
“早点睡,明天还有小提琴课。”
她的温柔让我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看见2013年的一篇。
[2013年,10月15日,晴。
“今天拍完广告,妈妈带我去吃了最喜欢的冰淇淋。”
她坐在我对面,笑着问:“累不累?”
我摇摇头,但其实我的脸笑僵了,手指因为连续弹琴还有点抖。
可看着她期待的眼神,那句不想拍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累,挺开心的。”
我撒了谎,但妈妈的笑容是真的。]
继续往后翻阅。
是去年元旦写的。
[2015年,1月1日,晴
“新年,全家一起写愿望清单。”
妈妈写:“希望达妃考上伯克利。”
爸爸写:“希望达妃钢琴比赛拿奖。”
我捏着笔,最后写下:
“希望每天都能让爸妈开心。”
他们笑了,说我懂事。
可回到房间,我盯着自己偷偷写的另一张纸条:我想考北电。]
想了想,庄达妃提笔在最新的一页纸上写:
[前几天是北电艺考三试的日子。
我站在校门口,拍了张照片,想发给爸妈看。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最后还是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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