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七,是个杀手 第41章

作者:寄托山海

  她的脸上,戴着一张银光闪闪的狐狸面具。

  面具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只露出一抹性感的红唇,和线条精致的下巴。

  那双透过面具眼洞看过来的眼睛,狭长而妩媚,像真正的狐狸,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慵懒。

  “新人,警觉性不错。”

  女人开口了,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磁性,轻轻搔刮着人的耳膜。

  她靠在斑驳的墙壁上,姿态随意,仿佛刚才那电光石火的交手,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游戏。

  林七安没有说话。

  这个女人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刚才那一剑,他用了七分力,足以洞穿钢板。可对方只是轻描淡写地一荡,就将他的攻势完全化解。

  “你是谁?”林七安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女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伸出一根戴着黑色薄皮手套的手,一枚古朴的铜牌,在她指尖灵巧地翻飞,划出一道道残影,最后被她稳稳夹住。

  月光下,铜牌上那两个古拙的篆字,清晰可见。

  “我是‘银狐’。”

  女人将那块铜牌收回袖中,红唇勾起一个慵懒的弧度。

  “你的监考人。”

  林七安握着剑的手,又紧了几分。

  阎罗殿的行事风格,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诡秘而严苛。

  一个预备任务,竟然还派了正式杀手来监考。

  “反应和速度,都超出了寻常预备杀手的范畴。”银狐似乎看穿了林七安的想法,不紧不慢地说道,“刚才那一剑,若是换个八品初期的武者,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她的话像是在夸奖,语气里却没有半分赞赏的意味。

  “有点意思。”

  银狐从墙边站直了身体,缓步向林七安走来。

  她每走一步,林七安都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粘稠了一分。

  那是无形的气机压迫。

  林七安体内的内气,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运转,抵御着那股无孔不入的压力。

  “别紧张,新人。”

  银狐在距离林七安五步远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让她身上的那股淡淡幽香,都能飘进林七安的鼻腔。

  “在任务完成前,我不会对你出手。我只是来告诉你几条规矩。”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副慵懒的调子。

  “阎罗殿的规矩,很简单。”

  银狐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条。确认目标死亡后,你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从这座城里彻底消失。”

  “一个时辰内,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只要你能摆脱所有追兵,不留下任何能指向你身份的线索,就算你通过。”

  林七安的眉毛,不易察觉地挑了一下。

  刺杀王家嫡子,整个白云城都会被搅得天翻地覆。王家的高手,城里的卫兵,会像疯狗一样封锁每一条出路。

  想在一个时辰内,从这种天罗地网中脱身,难度不亚于再杀一个八品后期武者。

  “如果被抓住了呢?”林七安问。

  银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发出了一声轻笑。

  “阎罗殿,没有被抓住的杀手。”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

  “只有死人。”

  “监考人的另一个职责,就是在你即将暴露或者被擒的时候,清理掉你这个‘失败品’,抹去所有和阎罗殿有关的痕迹。”

  “所以,新人……”

  银狐那双狐狸般的眼睛,透过面具,玩味地看着林七安。

  “你最好跑得快一点。”

  “否则,死在你监考人的手里,可不是什么光彩的结局。”

  巷子里,陷入沉寂。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几片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七安能感觉到,银狐的杀意,不是在开玩笑。

  “第二条规矩呢?”林七安问。

  “第二条?”

  银狐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

  “在你成功活下来之后,我会告诉你的。”

  她转身,身形如同鬼魅,就要重新融入黑暗。

  “提醒你一句。”

  银狐的声音,从阴影里飘来。

  “你的计划,我看过了。很精巧,环环相扣。”

  “但是,别太相信你的‘合作者’。”

  “有时候,最想让你死的,恰恰是那个帮你递刀的人。”

  话音落下,她的气息,彻底消失。

  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七安站在原地,握着“墨影”剑,久久没有动弹。

  手心,已经渗出了一层黏腻的汗。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剑收回鞘中。

  银狐的出现,像一块巨石,投入了他原本平静的计划湖面,激起了千层涟漪。

  清理失败品。

  还有那句意有所指的警告。

  林七安的脑海里,浮现出苏轻语那张梨花带雨,却又燃烧着仇恨火焰的脸。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完全相信过她。

  现在看来,这份谨慎,是必要的。

  林七安转身,走出暗巷。

  既然已经上了牌桌,那就没有中途退场的道理。

第51章 庶兄王腾

  王家府邸,一处位置偏僻的院落,书房内灯火通明。

  檀香袅袅,驱散了深夜的寒气。

  一个身穿月白绸衫的年轻男子,正立于一张宽大的书案前,手持狼毫,凝神于面前的画卷。

  男子面容俊秀,气质温润,与传闻中王家嫡子的嚣张跋扈,判若两人。

  他正是王平的庶兄,王腾。

  画卷上,一幅《秋山行旅图》已近完工,笔触老道,意境深远,远非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所能驾驭。

  一道影子,从书架后的阴影里无声走出,躬身立于王腾身后三步处。

  来人是个老仆,身形枯瘦,气息若有若无,像是随时会融入黑暗。

  “少爷,网里有消息了。”老仆的声音,压得极低。

  王腾握着狼毫笔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一滴浓墨,从笔尖坠落。

  墨滴不大,却恰好滴在画卷那留白的山涧云雾之间,迅速晕开,像一块去不掉的丑陋伤疤,毁了整幅画的空灵。

  王腾静静看了那墨点片刻。

  他脸上没有一丝惋惜。

  王腾放下笔,将那幅耗费了数日心血的画卷,缓缓卷起。

  然后,随手投入一旁的铜制火盆中。

  橘红色的火焰舔舐着宣纸,画中山水,连同那点瑕疵,一同化为卷曲的黑灰。

  “说。”王腾走到窗边,声音平淡。

  老仆头垂得更低。

  “阎罗殿发了铜牌预备任务,目标是二少爷。据下面的人说,榜文已被人揭下,是个不知来路的神秘高手。”

  “这几日,府邸周围,有陌生的眼睛在窥探。”

  书房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只有火盆里,那未燃尽的纸灰,发出轻微的毕剥声。

  王腾推开窗,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吹动他额前的发丝。

  他的目光,越过重重院墙,望向远处一栋灯火辉煌,彻夜笙歌的院落。

  那里,是他那位好弟弟王平的住处。

  “我这个好弟弟,这些年得罪的人,怕是比我见过的都多。”王腾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被人悬赏,是早晚的事。”

  老仆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等着。

  王腾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唇角牵动,露出一抹冷意。

  “我自然不会插手。不过,帮那位远道而来的杀手一个小忙,倒也无妨。”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书案的烛火上,跳动的火焰,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

  “老奴在。”

  “西边的丙字库房,存放的都是今年新进的江南绸缎吧?”

  “是的,少爷。一共三百二十匹,都是顶级的苏绣贡品。”福伯回答,不明白自家少爷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王腾的指节,在窗棂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富有节奏的声响。

  “你去安排一下,明晚亥时,让那里‘走水’。”

  福伯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震惊。

  在王家库房放火,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动静闹得大一些,最好能把府里所有的护卫,都引过去。”王腾的声音,依旧平静。

  “特别是……跟在王平身边的那条老狗。”

  福伯瞬间明白了。

  亥时,正是二少爷外出寻欢作乐的固定时间。

  这个时间点,在库房放一把大火,制造外敌入侵的假象,必然会调动府内所有安保力量。

  包括那位负责保护二少爷安全的八品圆满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