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七,是个杀手 第35章

作者:寄托山海

  只是握着剑鞘,在黑暗的房间中央,摆出了一个起手式。

  然后,刺出。

  房间里,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剑气,划破沉寂的空气。

  第二天,清晨。

  林七安换了一身普通的青色短衫,斗笠也换成了一顶更常见的款式。

  他像一个最寻常的赶路人,走在白云城繁华的街道上。

  林七安没有直接去城南的烟雨楼。

  而是先去了一趟城中最大的布庄,买了几匹最上等的丝绸。

  然后,又去了一家金银铺子,买了一支做工精致的凤头金钗。

  做完这一切,林七安才提着东西,不紧不慢地,朝着城南的方向走去。

  烟雨楼,坐落在白云城最繁华的秦淮河畔。

  三层高的画舫式建筑,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门口挂着两排大红的灯笼,即便是白天,也透着一股纸醉金迷的气息。

  门口,几个穿着暴露,身段妖娆的女子,正拿着手绢,对着来往的行人巧笑嫣然。

  “哟,这位公子,看着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我们烟雨楼吧?”

  一个眼尖的女子,看到了提着礼物的林七安,立刻扭着腰肢迎了上来。

  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

  “进来玩玩嘛,我们这儿新来的苏大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保准让公子流连忘返。”

  林七安停下脚步。

  他抬起头,斗笠的阴影下,露出一张因为常年奔波而显得有些黝黑粗糙的脸。

  他的眼神,落在那个女子身上,平静无波。

  “我找苏轻语姑娘。”

  林七安的声音沙哑。

  “想见我们苏大家?”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林七安一番,从他那普通的衣着,到手里提着的布匹和金钗,眼里的热情,淡了几分。

  “我们苏大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女子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你懂得的意味。

  “想见她,得先过我们妈妈这一关。”

  林七安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劳烦通报一声。”

  那女子看到银票的瞬间,眼睛都直了。

  脸上的一些轻视,瞬间变成了谄媚的笑容。

  “哎哟,原来是位豪客,您瞧我这眼力见。”

  她一把抢过银票,塞进自己的胸口,动作麻利。

  “公子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通报!”

  女子扭着腰,一溜烟地跑进了楼里。

  林七安站在门口,看着烟雨楼里那来来往往的华服公子,富商巨贾,神色没有半分变化。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刺杀,已经开始了。

  而他现在扮演的角色,是一个来自外地的富商,慕名而来,想要一睹苏轻语的芳容。

  这个角色,要足够有钱,足够痴迷,但又不能太过张扬,引来王平的注意。

  这是一个需要精确拿捏的尺度。

  很快,一个穿着华贵,体态丰腴的中年妇人,在刚才那个女子的陪同下,从楼里走了出来。

  那妇人便是烟雨楼的鸨母,人称“红姐”。

第44章 锻兵楼

  红姐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在林七安身上转了几个来回。

  眼前这个男人,穿着普通,但手里提着的东西却价值不菲。

  他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全脸,可那份从容的气度,却不是寻常行商能有的。

  “公子想见我们轻语,倒也不是不行。”

  红姐脸上的笑容变得热络,声音也甜了好几分。

  “只是我们轻语最近身子有些不适,不见外客。公子若是有心,不如先留下名帖,改日我再为您安排?”

  林七安没有说话。

  他将手里的丝绸和那个装着金钗的锦盒,递了过去。

  “这些,劳烦红姐转交给苏姑娘,聊表心意。”

  他顿了顿,又从怀里摸出一百两的银票。

  “三日后,我想在楼里订个雅间,听苏姑娘弹上一曲。不知可否?”

  红姐看着那张银票,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先是五十两的见面礼,现在又是一百两的订金,只为听一首曲子。

  这出手,阔绰。

  而且这人只说听曲,不提别的,进退有度,不像那些毛手毛脚的粗鲁武夫。

  “哎哟,公子真是个雅人!”

  红姐麻利地收下银票和礼物,亲热地拉着林七安的胳膊。

  “这有何不可?三日后,我把最好的‘观澜阁’给您留着,保证谁也打扰不了您。”

  林七安抽回手臂,微微点头。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转身便汇入了街上的人流。

  红姐看着林七安离去的背影,掂了掂手里的银票,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又是一条愿意为苏轻语一掷千金的大鱼。

  至于王家那位小公子……

  红姐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生意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两边都不得罪,才是长久之道。

  走出烟雨楼,林七安没有回客栈。

  他拐进了旁边一条小巷,七拐八绕,很快便将身后可能存在的窥探,甩得干干净净。

  这个时间,给得很巧妙。

  既能吊足一个“痴情豪客”的胃口,也给了王平一个反应的时间。

  若是王平知道了这件事,以他的性格,必然会在这三天里,对自己这个“情敌”展开调查。

  不过,一个外地富商,反而最不会引起怀疑。

  林七安现在要做的,是解决另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那一击不破,自己就会陷入死地。

  他需要一件工具。

  一件能在他发动致命一击之前,先一步破掉那件宝兵的工具。

  或者,至少能干扰它的运转。

  林七安在白云城最混乱的西城,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打听。

  从酒馆的醉汉,到街角的混混,再到那些消息灵通的乞丐。

  他终于得到了一个名字。

  一个只剩一条手臂,脾气古怪,却曾是白云城最好的锻造师。

  据说,二十年前,白云城上一代的第一高手,那柄名震南云州的‘裂山刀’,就出自此人之手。

  白云城西,铁砧巷。

  巷子又窄又深,终年不见阳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煤灰和金属锈蚀的味道。

  林七安走到巷子尽头,一扇破旧的木门虚掩着。

  门上没有招牌,只有门框上,用刀刻着两个已经模糊不清的字。

  沉重而富有节奏的捶打声,从门内传出。

  林七安推开门。

  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铺子里的光线很暗,到处都堆满了生锈的铁块,半成品的兵器,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工具。

  唯一的亮光,来自屋子中央那个熊熊燃烧的火炉。

  炉火前,一个赤着上身的魁梧老者,正挥动着一柄巨大的铁锤,一次又一次地,砸在铁砧上一块烧得通红的铁胚上。

  老者的左边袖管空荡荡的,用一根布条随意地系在腰间。

  他仅剩的右臂,肌肉虬结,如同老树盘根,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和烫痕。

  每一次挥锤,那条手臂上的青筋都坟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林七安没有出声打扰。

  他走到墙角,静静地站着,看着老者锻打。

  老者将那块已经初具剑形的铁胚,浸入旁边的水槽。

  大片的白色蒸汽,伴随着刺耳的声响,轰然升腾。

  老者将打好的剑胚随手丢在一旁,拿起挂在墙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他自始至终,没有看林七安一眼。

  老者拿起一个水瓢,从缸里舀起一瓢凉水,仰头灌下,声音沙哑,如同两块生铁在摩擦。

  “想请前辈,打造一件东西。”

  林七安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着草图的纸,递了过去。

  老者没有接。

  “什么东西?”

  “一个机括。”

  林七安言简意赅。

  “藏于袖中,以弹簧为力,可无声射出一根三寸长的钢针。”

  老者灌水的动作,停住了。

  他转过头,浑浊的独眼里,射出一道利芒,在林七安身上扫过。

  两个字,干脆利落。

  老者放下水瓢,拿起另一块铁料,用铁钳夹着,重新放入炉火之中。

  他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林七安并不意外。

  “晚辈出一百两。”

  老者没有理会,只是拉动着风箱,让炉火烧得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