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间如约
“血口喷人！！”
沈连山一口血都快喷出来了：
“即便如此，我六扇门的人，也不该由锦衣卫的人来抓！”
他发现这条线上辩论不过，立刻转换矛盾，不管沈景宗是否是凶手，唐陌冲到六扇门去抓人，都是触犯律法的事。
是的，这是大夏的律法之一。
打个比方，六扇门查一个案子，若凶手隶属于锦衣卫，六扇门不能直接抓人，而是要知会锦衣卫，锦衣卫这边自己抓人移交给六扇门，或者授权六扇门主人。
同理，锦衣卫这边查案也是一样。
唐陌正确的做法是锁定凶手之后，上报上去，而后锦衣卫这边知会六扇门，然后才能抓人。
这条律法是为了避免激化两大暴力机构的矛盾。
可唐陌根本不了解这其中程序，直接跑去六扇门抓人。
韩师正目光落在唐陌身上，终于开口了：
“唐陌，此事源于你，你有什么想说的？”
唐陌掏出那封挑衅信：“大人，卑职昨晚抓到了一个正在作案的合欢宗弟子，不过此人不是我们想抓的凶手，在这个合欢宗弟子身上，我们发现了一封凶手写给锦衣卫的挑衅信。”
韩师正伸手一抓便将这封信摄到手上，扫过内容，垂下的左手大拇指和食指下意识的摩擦起来。
杨延之目光瞥见这个小动作，心知韩师正虽然脸上没有半点，实际上依然愠怒了。
他是韩师正的老部下，跟了韩师正十几年，因此比较了解老上司的一些小动作，这位老上司平时喜怒不形于色，但只要手指下意识的摩擦，就代表他此时是生气的。
唐陌继续道：“只要对比一下沈景宗的字迹，就能确定沈景宗是否就是神京城犯案八起，哦，其中就包括大理寺正张大人的外甥女，也在这八个死者之中。”
沈连山闻言脸色大变，他对案情并不了解，现在才知道，死者中居然还包括大理寺正的外甥女。
若死的都是普通人，即便确定沈景宗是凶手，他运作一下，或许还能保住沈景宗的性命。
可死者中要是包括大理寺正的外甥女，事情的严重性就截然不同了。
这个大理寺正才三十出头，前途远大，现在是大理寺三把手，未来很有可能成为二把手，一把手，这种前途远大的官员要是盯着他，他就算不死，也要被扒下一层皮。
“沈连山，你自己看看这封挑衅信吧，唔，写的还不错。”
韩师正随手一甩，柔软的纸张如同刀片一样射向沈连山。
第35章 晋升锦衣卫百户！
“成功的激起本镇抚使心中的火气了。”
此言一出，还没看信的沈连山如堕冰窖，目光落下，开口就是一行字：
锦衣卫诸君钧鉴……
看完之后沈连山脸色灰败，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完了完了。
你他妈挑衅整个锦衣卫，能不挑起人镇抚使心中的火气么？
作为沈景宗他爹，他怎么可能不认得沈景宗的字迹。
这封信一入眼，他就肯定这封信就是沈景宗亲手写的。
“杨延之，传令，找来沈景宗的字迹，和这封信对比一番……”
“不用对比了……”
沈连山抬起头来，声音沙哑：“这封信……就是他写的。”
“你确定？”
韩师正问了一句。
沈连山颓然。
韩师正道：“沈景宗知法犯法，无视律法，作案数十起，罪大恶极，打入诏狱，七日之后斩首示众！”
沈连山双手握拳，缓缓闭眼。
“总旗唐陌，捉拿凶犯，破邪诛恶，扬大夏国法。特晋锦衣卫百户，金吞口赐绣春刀，赏银千两。”
沈连山猛地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牙关紧咬，升官的话什么时候说不好，偏偏要在他面前宣布？
这简直就是韩师正指着他鼻子在明示，你他妈要是敢私下对唐陌打击报复，你就死定了。
然而，他却一个屁都不敢放，只能把满腔怒火咽下去。
“多谢镇抚使大人！！”
唐陌躬身抱拳。
“以后你就是锦衣卫百户了，望你恪尽职守，尽心为朝廷办事，以彰天威。”
“大人教诲，卑职定当谨记于心。”
对于韩师正的话，唐陌基本上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对朝廷忠心？
这个世界大多数人对皇权或多或少都有敬畏之心，而他心中半点敬畏都没有。
“都下去吧。”
等到众人离开，镇煞堂里只有两人，杨延之忍不住感叹：
“想不到，鸡窝里飞出了一个凤凰，犬父生出了一个虎子。”
“本官看不透他。”
“什么！！！”
杨延之瞠目结舌，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大人，您说什么？？您看不透唐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叫什么？”
韩师正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本官看不透的人多了去了，一种是实力比我高的，一种是身怀精妙隐藏之法的人。”
“唐陌肯定是后者。”
“那么问题来了，唐陌他爹只是一个小小的总旗，哪来这么精妙的法门？还有，今日唐陌从六扇门中抓着沈景宗一路跑回北镇抚司，萧变蛟追了一路都没追到，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杨延之沉吟了一下：
“轻功再好，终究要以功力为底子，萧变蛟毫无疑问是三品高手，一个五品武人，就算身怀天下最顶尖的轻功，也不可能跑的过萧变蛟，除非……”
韩师正淡淡道：“除非唐陌是四品乃至三品。”
杨延之喃喃自语：
“唐陌生平毫无秘密。”
“神京城人，一辈子没离开过神京城，二十年来活动轨迹基本上都局限于八仙坊等几个坊中。”
“他小时候颇为顽劣，学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十七岁之前传言不过八品。”
“但十七岁那年他母亲病逝，那之后他几乎换了个人，不再和狐朋狗友鬼混，专心在家练武，后面甚少出门。”
“短短三年，他就从八品修到了四品乃至三品？不对，不止四品，沈景宗是实实在在的四品，根据萧变蛟的说法，一个照面，沈景宗就没了反抗之力。莫非他是一个隐藏的天才？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韩师正慢条斯理道：“就不许他是天才么。”
“若是这样，沈万隆的死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杨延之吐了口气。
“十之八九是唐陌杀的。”
韩师正下了论断。
杨延之心中一惊，下意识抬头去看韩师正，却听他继续说道：
“不过沈万隆自作孽不可活，就他做的那些事情，本就该死。为了一个总旗空缺，接连两次派巨蛟帮帮主和百户何烨去杀唐陌，就这两件事，沈万隆就逃不了一个死罪。”
“御下不严，请大人恕罪！”
杨延之心中狂跳，连忙单膝下跪。
沈万隆之事，他都只是怀疑，没想到韩师正却调查的清清楚楚。
这种对北镇抚司的掌控力，让他忍不住毛骨悚然。
韩师正却没理会他，眼中透着欣赏：“不过唐陌这小子也是够狠辣的，先借刀杀人干掉沈万隆，嫁祸给贼首。随后把巨蛟帮整个断掉，还有，沈万隆那个外甥，在他死了之后没几天就死了。简直是深得本官斩草除根的精髓，称得上是杀伐果断，不过就是事情干的粗糙了一点。”
杨延之小心翼翼问道：“大人，要不要卑职去调查……”
韩师正毫不犹豫否定：“这世上有秘密的人多了去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只要他唐陌能展现出自己的能力，百户算什么，副千户，千户本官都敢给他！”
“大人英明！”
很快，对于唐陌和沈景宗的处置就传开了。
唐陌的麾下薛涛、朱武等人走在北镇抚司中听到了许多同僚在讨论：
“听说了吗？唐陌一个总旗冲到六扇门去抓了一个银牌捕头，还是六扇门玉章捕头沈连山的儿子，你知道结果是什么么？”
“各打五十大板？”
“屁！沈连山儿子七天之后斩首示众，唐陌升官，从总旗升百户！”
“这唐陌我听说过，隶属于杨延之杨千户，刚刚填补他爹的总旗空缺，我之前还以为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没想到竟是个有种的，刚硬刚沈连山，反正我是不敢的。”
“是啊，我也目睹了，换做别人升官这么迅速我肯定不服，但换做他，我没有嫉妒，只有敬佩。”
朱武感叹道：“大人效率也太高了，昨晚一个人去秋月楼找线索，没想到几个时辰后就把凶手抓回来了，还是孤身一人冲到六扇门去抓人。”
唐陌孤身入虎穴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北镇抚司，合欢宗淫贼犯案八起的案子传入太子耳中，太子命锦衣卫限期破案，因此这件案子本就有不小的关注度。
这种有不小关注度的案子，谁要是能抓到凶手，就是大功一件。
有些人甚至在打赌，赌曹成功抓到凶手还是范言武抓到凶手，谁要是能抓到凶手，谁就能填补那个副千户空缺。
谁能想到，出风头的却是曹成功麾下的一个总旗。
第36章 恨意滔天
连宣布他升官的话都是出自镇抚使之口，这意味着他一个刚升百户的锦衣卫，已经正式进入了镇抚使的眼中。
这得让多少百户、副千户羡慕啊。
薛涛啧啧道：“谁让那凶手太过嚣张，那封信可不仅仅是嘲讽我们，是在嘲讽整个锦衣卫，嚣张到这个程度，他不死，谁死？”
“只能说人太嚣张，自有天收，碰到了他唐总旗算他倒霉。”
“欸？还叫唐总旗？该叫百户了！”
朱武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羡慕，才加入锦衣卫不到一个月，就已经晋升百户了，而在唐陌填补总旗空缺之前，他已经加入锦衣卫快十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小旗，为了总旗绞尽脑汁，两者的差距，何等之大。
“别想了，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还大，有些人，注定只能是我们仰望的。”
小旗鑫胜拍拍他肩膀小声道。
两人是五个小旗中关系最好的，平时也会说些交心的话。
“知道，我在就没有较劲的心思。”
朱武长叹一声：“就说沈景宗，就算给我证据，我也不敢去抓啊，不仅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能力。”
唐陌年龄，资历都比他小，但实力却比他强得多，功劳也是实打实的。
这样注定前途无量的人他哪里还有较劲的心思，只有抱大腿的心思。
换上锦衣卫百户制服，唐陌看着镜子里的字迹，自言自语：“百户的制服的确要比总旗制服好看一点。”
同属锦衣卫制服，百户袍色深半度，金线多耗三钱，银扣改狻猊兽首，总旗仅普通银扣，就连腰牌鎏金也厚半分。
走出房间，手下们已经在等候了。
“恭喜大人荣升百户！！”
唐陌点点头：“今晚西湖酒楼我请客，都来啊。”
此西湖非彼西湖，是神京城的一个湖，而西湖酒楼则是西湖旁一个很著名的酒楼。
又和赵文龙等人聊了一下，分开前，赵文龙嘱咐了他一句：“唐陌，以后你要小心一点，镇抚使大人发话，沈景宗肯定是死定了，你也和沈连山接了死仇，以他的作风来看，一定会报复回来，以后要多加留心。”
唐陌笑了笑：“赵叔放心，我会多加留心的。”
虽然沈连山被韩师正指着鼻子警告了一番，但唐陌不会天真的认为沈连山就真的会老老实实的不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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