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仙台上何人?灵台方寸关门弟子 第78章

作者:小蟑螂七岁了

  他截教一脉,在那场大劫之中,死的死,散的散,上了封神榜的,入了西方教的,身死道消的,数不胜数。

  这笔笔血债,他若要一桩桩地清算过去,那得算到何年何月?

  这陆凡,算老几?

  便是排队也排不到他啊!

  再退一万步讲,三生镜中所映照的,终究是一千七百年前的旧事。

  那时,这陆凡是得了圣人青眼。

  可千年已过,沧海桑田,如今这捆在斩仙台上的陆凡,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雪地里求仙的少年了。

  这其中的因果,早已被轮回冲刷得淡了。

  这笔账,无论如何,也算不到我佛门的头上!

  便是你通天教主亲至,这道理也说得通!

  想通了这一层,燃灯古佛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轰然落地。

  先前那份失态,竟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念头通达,那垂下的眼帘再度抬起,脸上又恢复了那份悲天悯人的神态,周身佛光,也重又变得圆融光润起来。

  镜中,陆凡伏在雪地里,沉默了许久。

  风雪落在他的肩头,积了薄薄一层,他却浑然不觉。

  斩仙台上的众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也不敢出,只等着他一个答复。

  这还用想么?

  圣人亲自开口收徒,这是何等天大的造化!

  便是三界之内,又有几人能有这般福分?

  终于,陆凡动了。

  他抬起头,那张冻得青紫的脸上,不见喜色,只有一种执拗的平静。

  “多谢仙长厚爱。”

  他对着那团模糊的人影,又是一个头磕了下去。

  “只是弟子自幼听闻的,便是昆仑山玉虚宫的威名。弟子从朝歌一路西行,九死一生,心中所念,口中所想,无不是玉虚宫三个字。”

  “这三个字,是支撑弟子活到今日的念想。弟子不敢有负初心。”

  “弟子身负血海深仇,非上乘仙法不能得报,非阐教正宗不能修持。弟子愚钝,此生只求能拜入元始天尊门下。还望仙长成全,或为弟子指一条明路,弟子感激不尽。”

  他说得恳切,话语里没有半分犹豫。

  毕竟,他一个凡夫俗子,见识有限。

  在他听来的故事里,元始天尊便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神仙,玉虚宫便是这世上最神圣的道场。

  至于通天这个名号,他闻所未闻,只当是山中哪位不出世的散仙,动了惜才之心。

  这话音一落,斩仙台上,一众仙官险些没把自己的舌头咬了。

  这......这是什么话?

  周遭的空气,先是凝滞,随即响起了一片极力压抑着的,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这......这陆凡!当真是个蠢材!他可知自己回绝的是何等人物?那是天大的机缘!”

  “圣人垂青,何等造化,他竟......竟是推了?”

  “糊涂!当真是糊涂透顶!他可知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以为玉虚宫的门是那么好进的?元始天尊的弟子是那么好当的?便是三代弟子,哪个不是福缘深厚,根骨奇佳之辈?他一个凡人,仙途已断,执念深重,便是跪死在此处,也入不得阐教门墙。如今有圣人肯垂青于他,他竟......竟还挑三拣四起来了!”

  不少仙官扼腕顿足,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恨不得自己冲进那镜子里,替陆凡跪下磕头,把这桩天大的师徒缘分应承下来。

  你怎么就能拒绝呢?

  那可是通天教主啊!

第111章 通天的条件

  便是阐教这边的众仙,此刻脸上神情也极为复杂。

  他们轻轻摇头,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到底是个凡夫,眼界所限,不知天高地厚。

  他哪里晓得,他一心想拜的元始天尊,与他此刻推拒的通天教主,本是同根同源的师兄弟,是同一级别的无上存在。

  圣人之尊,并无高下。

  当年封神一役,虽是他阐教胜了,可赢得何其惨烈。

  若论门下弟子的神通手段,截教那边,着实不比他们阐教逊色分毫。

  可其中凶险,唯有亲历者方知。

  那是一场惨胜。

  一个赵公明,便搅得十二金仙束手无策。

  诛仙阵、万仙阵,哪一阵不是尸山血海,折损了无数同门?

  若非最后师尊与师伯亲自下场,胜负之数,尚未可知。

  甚至若非师祖请来师伯与西方二圣相助,单凭他们阐教一脉,能否破得开那四柄杀伐之剑,还在两说。

  截教虽败,却非败在道法神通,而是败在门人良莠不齐,气运驳杂,又遭了内奸背叛。

  可论起那位师叔的本事,他们心中是服气的。

  也正是因为那一场大战,你我两家斗得元气大伤,才叫某些人坐收了渔翁之利,平白捡了天大的便宜。

  思及此处,天庭这边,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一道道饱含着怨念与不平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落在了佛门那一方。

  那目光,说不出的幽怨,说不出的复杂。

  当年截教万仙阵被破,多少截教门人被西方教主度化而去,充实了佛门?

  长耳定光仙、毗芦仙、金光仙......

  这些截教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不都成了西天佛陀菩萨?

  就连他们阐教的文殊、普贤、慈航三位师叔,连同惧留孙师叔,最终也都入了西方,成了佛门的中流砥柱。

  这一场大劫打下来,说到底,谁得了最大的好处,不是明摆着的事么?

  佛门众人正自心惊,忽觉周遭气氛不对。

  净念菩萨等人正襟危坐,察觉到那一道道投来的视线,心中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是做什么?

  好端端地,怎么都拿这般眼光看我们?

  陆凡拒绝通天教主,是陆凡自己不识好歹啊!

  可这干系,无论如何也算不到我佛门的头上。

  这诸位仙长,又是发的哪门子邪火?

  当真是岂有此理!

  ......

  镜中的风雪,并未因陆凡那一番不识抬举的话语而有半分停歇。

  天地被染成一片苍茫。

  斩仙台上,一众仙官面面相觑,那扼腕叹息之声,不绝于耳。

  在他们看来,圣人当面,这凡夫竟敢回绝,还敢提这等要求,当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可那团模糊的人影,立于风雪之中,却久久没有言语。

  他既没有拂袖而去,也没有显露半分不悦。

  就在众人以为那圣人要降下雷霆之怒时,风雪里,却又传出了一阵朗笑。

  “好,好个不敢有负初心。你这小娃娃,虽是凡胎,心性却是难得。难怪,难怪贫道会算到与你这小娃娃身上有一桩大因果。”

  “也罢。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你既一心向着玉虚宫,贫道也不做那夺人所好的恶客。”

  “只是贫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我那二哥的门槛,不是你这般人能够得进的。”

  “你一无跟脚,二无法缘,三来这修行根基已废,便是跪到海枯石烂,也入不得他的法眼。此番心愿,注定是要落空了。此事,你还是及早断了念想为好。”

  陆凡跪伏在地,听闻此言,身子剧烈地一颤。

  那双刚刚燃起一点光亮的眼眸,又迅速地黯淡下去。

  他从朝歌一路行来,所受的千般苦楚,万般折磨,都未曾让他掉过一滴眼泪。

  可此刻,听闻仙人金口玉言,断了他最后的念想,一股巨大的绝望涌上心头,竟让他眼前发黑,几乎又要晕厥过去。

  “仙长......”他颤抖着问,“当真......当真再无半分可能了么?”

  “半分也无。”

  陆凡的身子垮了下去,整个人都瘫软在了雪地里。

  他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那双眼睛里最后的光也熄灭了,只余下一片死寂的灰败。

  那人影看着他这副模样,并未催促,也未离去,只静静地等着。

  直到陆凡那口气缓了过来,才又悠悠开口。

  “你拜入玉虚宫,所求为何?”

  陆凡怔了半晌,才答道:“求......求长生之法,报血海深仇。”

  “长生之法,三界之内,并非只有玉虚宫一家。血海深仇,也非得是阐教的神通才能得报。”那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既不愿拜入我门下,贫道也不好强人所难。不过,看在你这身骨气与你我之间的那点缘分上,贫道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陆凡那死灰般的眸子,猛地动了一下。

  “帮你修补好这一身残破的经脉,再传你一道不输于阐教金仙的法门。如此一来,你便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日后要去寻你那仇家,也多了几分指望。”

  此言一出,陆凡那原本僵直的脊背猛地一震。

  他豁然抬头,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方才可是回绝了这位仙长的收徒之请,这等不识抬举的行径,对方不降罪已是天大的恩德,如何......如何还会愿意传他大法?

  “仙长......此言当真?”

  “贫道还不至于同一个凡人娃娃说笑。”

  陆凡再也按捺不住,重重一个头磕了下去:

  “仙长......弟子......弟子何德何能......”

  “仙长若能助弟子救出父母,陆凡......陆凡愿生生世世为仙长衔环结草,以报大恩!”

  “你且莫急着谢我。”那声音打断了他,“贫道帮你,是有个条件的。”

  “仙长请讲!莫说一个条件,便是千个万个,只要弟子能办到,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无二话!”陆凡急切地叩首。

  “倒也用不着你上刀山下火海。”那人影轻笑一声,“贫道近来遇上了一桩烦心事,一桩关于家务事的麻烦。我那几个兄弟,行事忒不地道,叫我心中好生烦闷,却又一时想不出个万全的破解之法。”

  “你是个局外人,又是个凡人,看事情的角度,或许与我等不同。你若能替贫道想出个好主意,贫道便应下你方才所求之事。”

  陆凡一愣,随即苦笑道:“弟子一介凡夫,见识鄙陋,仙长的烦心事,必是经天纬地的大事,弟子又如何能解?”

  “不妨事。大道至简,旁观者清。”

  “弟子愚钝,但凭仙长吩咐。”

  “好。”那声音很是满意,“贫道便说与你听。”

第112章 封神的故事

  “你便当是听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