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绽放,姹紫嫣红……
来时的路,小径通幽,两旁绿树成荫,微风拂过,枝叶摇曳,沙沙作响。
在书房的后面,也有一方小池,碧波荡漾,此时池塘之中,荷叶田田,荷花娇羞绽放。池边垂柳依依,随风飘舞,宛如佳人轻舞。
而看着这一切的海瑞才知,先帝修建的朝天宫,修建的西苑,与徐阶相比,好像也不过分了。
徐家真的富可敌国。
徐府之中,步步皆景,处处皆华,真乃人间仙境,富贵无双之所……
而这一切,都是来源于权力。
这样的院子,徐家有三座,一座出于京师,一座位于南京,当然,最大的还是在松江。
权力得到的东西,终有一日,也会被权力收回……
得之易,失之亦易…………
徐璠带着海瑞,到了徐阶的书房后,先是上前敲门,恭敬道:“父亲,海瑞大人到了。”
“让他进来吧。”
“是,父亲。”徐璠推开房门,而后转身朝着海瑞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海瑞大步走进了书房。
随后,徐璠将书房关着,自己守在书房之外……
海瑞在书房之中,看到了坐在书案前的徐阶。
徐阶同样看向了海瑞。
“坐,海大人。”
“谢过徐阁老。”
“阁老,亦是过往云烟,直呼其名即可。”徐阶苦笑一声道。
徐阶虽然这样说,但海瑞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称呼。
徐阶与海瑞相对而坐,一场激烈的交锋即将展开。
徐阶故作神态轻松自若,轻抿茶盏说道:“海大人,此次前来,还带着兵丁,所谓何事啊。“
“徐阁老,心中明白。”
“老了,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了。”
“好,既然徐阁老不清楚,那下官便一一道来,给阁老讲清楚,说明白。”海瑞不想跟徐阶在这里,扯个不停。
他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此来,一是徐琨等人触犯大明律而来,二是为数万百姓田地侵占之事……”
徐阶依然保持着镇定,他缓缓开口道:“徐琨的事情,不是在隆庆元年就解决了吗?”
海瑞冷声答道:“苦主还在,状纸还在,怎么了结……”
徐阶接着问询:“那田地侵占之事,与我徐家有何关系……”
海瑞依然冷声回答:“百姓状告徐璠,兼并田地,巧取豪夺……”
“海瑞,你错了,徐璠并没有巧取豪夺,而是,有些活不下去的穷户主动进献田地,为躲避徭役之苦,徐璠无奈,只能接受……”
“若全是穷苦百姓进献,下官今日便不会来。”
徐阶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下官在隆庆元年的时候,便有了足够的人证,可证徐璠,在嘉靖三十八年到隆庆元年,通过放利钱的方式借给百姓,若到期还不上,则用土地来抵债……所得礼钱的百姓,十之八九都还不上……当然这其中,亦有一些隐情……”
“徐璠对穷苦百姓算计颇多,对同样的乡绅,也是如此,他曾用权势逼迫松江的几家大户,将他们手中上好水田,良田,用极低的价格,卖给自己。”
“阁老,这些下官可都是有证据的。”
海瑞说完之后,便冷冷的看着徐阶。
而徐阶在听完海瑞的话后,低头沉思许久。
而后,他抬起头看向了海瑞。
徐阶知道,海瑞这么说,肯定是掌握了证据。
他对于徐璠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但作为聪明人的徐阶也知,若是没有动过什么手脚,徐璠不到十年的时间,怎么可能收聚几十万良田。
哪里来的那么多穷苦百姓。
只不过,是被逼成了穷苦百姓罢了。
“朝中为官,多有身不由己之时,秦时,王翦为秦将,功高而未遭忌,只因自污以保身,汉时,萧何曾广置田宅,自污名以保家族,我此举亦有苦衷,我多年为朝廷操劳,些许田地,不过是晚年安身之资,也是身处朝廷之身,保身之策。”
徐阶将所有的责任都放到了自己的身上,并且还给自己找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自污其名。
海瑞目光炯炯,正色道:“徐阁老,您这些话,下官才是真正的听不懂……”
“昔日孟尝好士,食客三千,然其名不彰于后世,因其未以民为本……”
“您位居高位,当知百姓乃国之根本,占田之举,实损民利……若是如徐阁老所言,您当年只是为了明哲保身,可现在呢,现在您已经告老还乡,是不是应该把百姓们的土地,还给他们了。”
第145章 昏迷的原因
徐阶目光深沉地看着海瑞。
他有些急了。
顿了片刻后,他缓缓说道:“这世间之事错综复杂,非你所见这么简单,莫要觉得读了一些书,便狂妄自大,朝中百官,那个不会说一些圣人之言,以此标榜自己,古往今来,多少仁人志士,虽心怀修身治国之念,却因未识其真义,终无所成。”
“尘世纷扰中磨砺心智,洞察人心之幽微,明辨是非善恶,不为外物所惑,但这些也远远不够,还需深谙权谋之术,洞悉世情百态,方能安邦定国。”
“若仅读书看字,拘于表面,不明其深层之义,不过是纸上谈兵,空有壮志而无实功……”
徐阶一番洋洋洒洒,答非所问,而海瑞对此却丝毫不理会。
过来人,就那么喜欢为人师?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徐阶。
而徐阶注意到了海瑞的眼神。
竟然藏着些许的轻蔑。
他恼羞成怒,再也保持不住镇定了:“海瑞,你当不了治国的贤臣,做不了大学士,进不了内阁……”
“即便你此时与太子殿下渊源颇深,你也进不了,你比不过我的学生,张居正,永远也比不过……”
徐阶已经开始,人身攻击了。
“阁老所言,不是海瑞所求,海瑞也不愿跟任何人做比较……阁老,你此番言语,与侵占百姓,百姓受苦,毫无关系。”
“海瑞,你只不过是高拱的一把剑,用来对付我的,若是我徐家倒了,你对高拱便没了用处……现在的高位,他也会给你收回去,可你若是,不对付我徐家,我可保你仕途平稳顺遂。”
海瑞神色未变,坦然回应:“徐阁老,海瑞行事,只为公道正义……”
“哈哈哈,公道正义,海瑞,你代表公道正义?你做的事情,就是公道正义之事?此时的你,无非是高拱的马前卒罢了……”
“海瑞只为公道正义……”海瑞再一次的重申了自己的观点。
看着海瑞大义凛然的模样,徐阶只觉得自己很是渺小,有一股无力感。
他突然想到了四年前的先帝……
先帝在面对海瑞的时候,是不是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也感觉到了无力感呢……
“我该怎么做,才能符合你想要的公道正义呢?”
“恢复百姓的户籍,退还他们的田地……”
“全部?”
“全部。”
“哈哈哈,海瑞啊,海瑞,你觉得就算我愿意将田地全部退完,徐家便能高枕无忧吗?”
这个时候,海瑞的脸上才出现了一些情绪上的波动。
“阁老此言何意?”
“你追求公道正义,我信你,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追求公道正义,高拱不会放过徐家的,即便我同意退田……”
“我若是退了这一步,便只能不断地往后退了……”
“阁老,是不愿意退田了。”海瑞并不想了解他与高拱的恩恩怨怨。
徐阶慢慢的站起身来:“抓人吧……”
“海瑞,你把徐璠,徐琨,还有我那个不争气地孙子,全部抓走吧……”
徐阶说完之后,便慢慢坐下,重新闭上了眼睛。
在他退休的时候,他曾向当今陛下提出了一个要求,而当今陛下,也应允了,便是在隆庆一朝,不追徐家的任何事情。
事实证明,皇帝的话是圣旨,只能约束别人,却不能约束自己。
可能当高拱举荐海瑞前来应天的时候,当今陛下,早已不记得他对自己这个老臣,做出过的承诺……
陛下的承诺算不得数,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庇佑家族。
他很清楚,海瑞是他对付不了的,可他依然想要尝试一番。
海瑞看着闭上眼睛的徐阶,知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海瑞也不耽搁,直接站起身来,大步离去……
海瑞跟徐阶的交谈不欢而散,走出徐府的大门,便派遣兵丁进入徐府,将徐璠,徐琨等人全部抓了起来。
连夜押送至南京。
而海瑞并没有跟着囚车离去。
他在松江待了数日,去了徐家很多农庄。
在这里,他听了很多百姓的话,也充分了解了一下松江此时的情况……
耕者有其田,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穷苦百姓本就是日子艰难,才有了攀附徐家的想法,那些被算计,只能卖田的人,更为可怜,但,攀附了徐家,日子并没有好转……
反而因为徐家租子高,生活变得更加艰难,没有了土地的百姓,便如同无根的浮萍,任由徐家摆布。
有一些百姓不甘如此,便去告状,告状的人越来越多,也慢慢的引起了朝廷的注意。
海瑞并不愿进入党争之中,但他认为正确的事情,便要去用正确的方式做下去……
………………
皇宫,乾清宫中。
朱载坖躺在龙榻上,他的脸色还是苍白。
此时朱载坖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也没了性命危险,不过,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大多数时间都是要卧床休养。
前几日的一场大病,差点让朱载坖去见自己的父皇……这让,朱载坖有些后怕。
而朱载坖之所以昏迷的原因,整个皇宫之中,知道的人极少。
就连朱翊钧这个皇太子也不知道,自己的父皇为何好端端的便陷入了昏迷,还差点,一命呜呼。
朱载坖昏迷,是因为马上风。
那日,午膳之后,朱载坖心血来潮,去寻了前不久刚送过来的女子。
这个女子不是中土大明的,而是当初的唐三藏去的天竺,那边的女子……
这个天竺女子,是被乌思藏行都司送给陕西行都指挥使司,而后由陕西行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派人送到了京师,进献给了皇帝陛下。
当年的三藏不远万里去取经,而现在,这女子同样也是不远万里,来到京师……
朱载坖初次见到这个女子,便被迷晕了。
他当皇帝这么多年了,什么样子的绝色没有见过,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
可这个叫卡维塔的女子身材高挑而修长,那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却蕴含着柔韧的力量,肚皮舞跳的朱载坖魂牵梦绕,不仅个子高,身材好,最让朱载坖着迷的还是这个卡维塔的肤色,略带黑色,犹如被夜色轻吻过,在阳光的映照下,肌肤好似古铜……
这个强大的反差,让朱载坖流连忘返。
他赏完舞蹈,当夜便宠幸了这个女子……
而后,还是对其恋恋不舍,吃饱了饭,没事干,又去找她。
不过,这次在行动中,他的呼吸变得极为急促,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