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道士皇帝 第595章

  而冯保确是老眼含泪,过了许久后,他才恭敬的回复道:“奴婢遵旨。”

  与此同时,在东宫内,朱常澍刚刚接受完百官的朝贺。

  待众人散去后,他特意留下自己的老师,首辅申时行。

  “师傅请坐。”朱常澍示意魏忠贤给自己老师搬凳子。

  说完之后,自己也在主位坐下。

  虽然已经贵为太子,但对这位师傅依然保持敬意。

  魏忠贤脸上笑眯眯的,给申时行搬来了一张椅子,申时行躬身先谢,随后,才坐下身去。

  “殿下今日受册,老臣欣慰之至。”申时行率先开口。

  朱常澍轻轻抚过案上的太子册宝,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安:“师傅,今日我在太庙告祭时,我看着列祖列宗的神位,忽然感到重任在肩。”

  申时行颔首:“殿下能如此想,是社稷之福。不过...”

  他顿了顿,神色变得严肃:“老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常澍闻言,坐直了身子,眼中满是认真:“申师傅请讲,孤洗耳恭听。”

  “殿下,”申时行缓缓道:“在您未被册立为太子之前,您是皇六子,您可以在陛下面前直言进谏,可以说出您心中的看法,哪怕那些看法与陛下相悖,陛下也只会当您是年少有为,是关心国事。可如今,您成了太子,您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了。”

  闻言,朱常澍皱起眉头,眼中满是疑惑:“申师傅的意思是,孤如今连给父皇提意见都不行了?”

  申时行点了点头,语气严肃:“没错。即便您心中觉得陛下的决定是错的,即便您有再好的想法,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直言不讳,更不能对任何人讲您心中的想法。”

  “为何?”朱常澍脱口而出。

  其实在申时行说出这番话时,他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可他还是想听到一个明确的答案,想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因为殿下,您如今也成了君。”

  这一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朱常澍心中激起千层浪。

  他坐在那里,望着申时行,久久没有说话。

  他年轻的脸上有震惊、迷茫,还有一丝渐渐清晰的了然。

  从被册立为太子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那个可以随心所欲的皇六子,他成了储君,成了半个君王,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整个朝堂的神经,都关乎着江山社稷的安稳……

  殿内陷入了沉默……

  朱常澍缓缓端起案子上的茶盏,将杯中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片刻之后,朱常澍开口说道:“孙承宗要被调回京师,担任户部右侍郎,东宫詹事……这个孙承宗,孤除了知道他是海青天公的女婿外,对他了解并不多。”

  这个时候,朱常澍转移了话题。

  也是最为明智的选择,因为有些话不能往深处聊。

  “孙承宗,在福建为官数年,官声一向极好,颇有能力,想来由他总领詹事府、左右春坊、司经局的各项事务,也是陛下深思熟虑过的。”

第1082章 大明朝的皇太子 3

  万历二十二年的初冬,一辆朴素的马车行驶在通往京师的官道上。

  孙承宗坐在车内,望着窗外掠过的北方旷野,心中感慨万千。

  自从海瑞在万历十五年去世后,他便被调到了福州府做知府,万历十九年,他成为了福建布政使司参政,而后,又在万历二十一年,升为按察使。

  离开京城八年,如今奉诏返京,身份已从地方官员跃升为户部右侍郎兼东宫詹事……

  “爹爹,京城还有多远呀?”十一岁的长子趴在车窗边好奇张望。

  “快了,明日就能到了。”孙承宗温和地回答,顺手为次子孙钥掖了掖衣角。

  妻子海氏坐在对面,手中做着针线活。

  她是海瑞的女儿。

  这个时空的海瑞,历史定位已经非常高了。

  而海瑞一门,也早就被当作儒林名门。

  不过,海氏继承了父亲清廉简朴的作风……是孙承宗此时的贤内助。

  当然,成婚这么多年,孙承宗也没有纳妾,更不敢出去寻花问柳,能够让一个男人克制住自己的原始欲望,那光凭爱情,是控制不住的。

  只能有更大的欲望来影响着他。

  是男人,最想要的无非就是权力,名望。

  虽然孙承宗算是一个有格局,有自己政治修养与底线的人,但,对于更高的官位,还是有些憧憬的。

  虽然,孙承宗知道自己有些能力,可……

  天下才俊,本如江鲫逐流,大半聚于君王前,天子阶下诸公,或少年登科,胸藏锦绣,一篇策论便动帝王心,或久历外任,洞悉民生,治一州则百姓安居乐业,抚一方则乱象顿消……

  有掌中枢者,于纷繁政务中抽丝剥茧,定国策如烹小鲜,举重若轻,即便是翰林院中年轻翰林,亦能援经据典,论古今得失,谈天下大势,言辞间皆有丘壑……

  在这么多人才之中,想要露头,很难得。

  换句话来说,要是没有背景,自己即便有些才华,也要熬上个三五十年,哪能像现在这般,顺风顺水。

  甚至,在这么多庞大的朝廷势力面前,成为最炙手可热的东宫詹事。

  而孙承宗这些年,之所以顺风顺水,他也非常明白,这是得了海瑞的政治遗产,不管是在天子面前,还是在同僚面前,都是如此。

  若是,自己不好好待自己的妻子,老老实实的,弄不好某一日,一个海瑞的门生,崇拜者,就会蹦出来,参自己一个私生活混乱,轻怠青天公之女……

  海氏抬头看了眼丈夫,轻声道:“此次返京,不比在外任职。东宫詹事责任重大,你要多加小心。”

  孙承宗点头:“为夫明白。太子新立,朝中各方势力都在关注东宫的一举一动。岳父大人生前常教导我,为官当以社稷为重,当以黎民为重,如今能辅佐储君,更是责任重大啊……”

  车窗外,北方的原野渐渐被农田和村落取代。

  大儿子忽然惊呼一声:“看!城墙!”

  北京城巍峨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在冬日薄雾中若隐若现。

  孙承宗望着这座熟悉的都城,心中涌起复杂情绪……北京城,孙承宗回来了。

  孙承宗到了京师之后,便带着家眷返回了海瑞生前得住处收拾。

  大儿子,跟小儿子在门口玩耍。

  一些过往的百姓,看到海青天公原来住的小院子开着门,还有两个小孩子在门外玩耍,纷纷过来询问。

  当他们得知,这两个孩子是海青天公的外孙后,都是喜笑颜开,不住的点头,甚至有些人,笑着笑着,眼中含泪的说道:“真好……”

  当然,住在自己岳父住的西城区,原本的小院子中,孙承宗也是存了一点点小心机……让那些马上就要忘了自己出身的人明白,自己可是海瑞的女婿。

  次日清晨,孙承宗得召,前往皇宫觐见。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他发现京城比八年前更加繁华,商铺林立,车水马龙,处处彰显着太平盛世的景象……

  在午门外等候宣召时,孙承宗遇见了几个旧识。

  众人见他,都露出惊讶之色,纷纷上前道贺。

  “孙兄此次高升,实至名归啊!”

  “东宫詹事责任重大,孙兄定能胜任。”

  孙承宗谦逊回礼。

  “宣户部右侍郎孙承宗觐见——”内侍的传唤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乾清宫内,朱翊钧正在批阅奏章。

  见孙承宗进来,他放下朱笔,仔细打量着这个八年未见的臣子。

  与自己一般,孙承宗的胡须续的也是很漂亮,不过跟自己的比,还是少了些许的霸气。

  “臣孙承宗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孙承宗进入乾清宫后,便恭敬行礼。

  “平身。”朱翊钧笑着说道。

  “谢陛下。”说着,孙承宗才缓缓起身,

  “八年外任,辛苦你了。”

  “臣不敢言辛苦。在外任职,让臣更知民间疾苦,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朱翊钧满意地点头:“朕看过你在福建的政绩,治理水患、整顿盐政,都做得很好。特别是万历二十年的福建飓风,你处置得当,救民无数。”

  “这个,朕都给你记着呢。”

  “想必,海师傅知道他的女婿有这番作为,在天之灵,亦会欣慰。”

  “此乃臣分内之事。”孙承宗谦逊道。

  朱翊钧站起身,走到孙承宗面前:“朕召你回京,是要你担任东宫詹事,辅佐太子。太子年轻,需要良臣陪伴。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当然,朕也不瞒着你,之所以第一个想到的是你,是因为隆庆年间,海师傅也做过我的东宫詹事……”

  之所以会选择孙承宗,更不是更加合适的张居正之子张嗣修……

  是因为张嗣修太过正派了,没有孙承宗那么多的心眼。

  陪在太子身边,不会耍心眼,那怎么可以呢。

  孙承宗躬身道:“臣必当竭尽全力,辅佐太子殿下。”

  朱翊钧意味深长地说:“东宫之事,不同于朝政……这个东宫詹事,做起来啊,也容易,也,不容易啊……”

  “太子年龄尚轻,很多事情啊,都是一知半解的。”

  “所以,身边的人,是很重要的。”

第1083章 大明朝的皇太子 4

  皇太子年轻气盛,外加,思想还不够成熟,在这个时候,是最容易被影响的。

  而这个时候的影响,是能够直接决定他成为皇帝之后的政治倾向。

  东宫詹事,就是一个可以影响皇太子的职务。

  当然 ,也要及时发现活跃在太子身边的那些死脑筋,老顽固……

  这也是朱翊钧交给孙承宗的一个任务。

  孙承宗立刻明白了皇帝话中的深意。

  这东宫詹事,不仅是太子的属官,更是皇帝放在太子身边的一道屏障和眼睛。

  他沉声道:“陛下信任,臣感激涕零。臣必当谨言慎行,引导太子以正道,隔绝佞幸,不负陛下重托。”

  “嗯,”朱翊钧微微颔首:“这孩子,性子是沉稳的,比他几个哥哥都更显老成,朕心甚慰。但他毕竟年少,心性未定,易受蛊惑。你要留心,该规劝的要规劝,该约束的要约束,不必事事隐忍。你是詹事,东宫属官之首,有这个权责。”

  “明白吗?”

  这话几乎就是明示了。

  “臣,明白。”

  朱翊钧看着孙承宗,语气又缓和下来,带着几分感慨:“海师傅当年教导朕时,常言‘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望你也能以此教导太子,使他明白为君之本,在于社稷,在于万民,而非一己之私欲,身边之谄媚。”

  “臣定将岳父大人之教诲,铭记于心,并以此辅佐太子殿下。”

  “好了,”朱翊钧似乎完成了最重要的交代,神情松弛下来,重新拿起一份奏章,随意地挥了挥手:“该说的,朕都说了。你去东宫吧,太子还等着见他的詹事呢。太子素来沉静,但昨日听闻你将至,也显露出几分期待之色。”

  孙承宗闻言,知道觐见结束,再次躬身行礼,声音沉稳:“臣,告退。”

  退出乾清宫,冬日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孙承宗因殿内暖热和刚才那番沉重对话而有些发胀的头脑清醒了些。

  他刚走下台阶,一名早已等候在旁的太监便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这太监约莫三十多岁年纪,生得白白胖胖,面团团一张脸,眼睛不大,却透着股精乖之气,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笑容。

  他穿着一身品级不低的宦官服饰,显然并非寻常内侍。

  “孙大人,奴婢魏忠贤,奉陛下与太子殿下口谕,在此迎候,引您前往慈庆宫觐见。”

  胖太监声音平和,虽尖细却控制得度,并不令人反感,反而有种训练有素的稳妥。

  魏忠贤!

  孙承宗心中一动。

  此名他有所耳闻,是陛下亲自赐名“忠贤”,如今在东宫伺候,看来颇有权势。

  他面上不动声色,微微颔首:“有劳魏公公了。”

  “孙大人折煞奴婢了,此乃分内之事。”魏忠贤侧身引路,步伐沉稳,与孙承宗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显恭敬,又不失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