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道士皇帝 第54章

  刚刚当上皇帝的时候,朱载坖还是比较听自己刚去世没有半个月父皇的话,对自己有些约束。

  当然,服丧期呢,不约束也不行。

  可后来,他慢慢的反应了过来。

  他已经成为皇帝了。

  当年那个,在深夜为了母亲去世哭醒的软弱少年郎,已经成为了至高无上的存在。

  以往,过度的压抑,在此时获得自由之后,便彻底自由了。

  对于他来说,那个让他恐惧的父亲,真的走了,现在正在永陵长眠了。

  好像这个世上没有人在能够管住自己了。

  然后,他就试探性的封了一个妃嫔,在国丧期间封了一个妃嫔,就是他近些时日最喜欢的静静。

  封了第一个之后,没有人敢多说什么,也就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下面的人都办好了。

  而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三天封了十六个,有十二个是他在裕王府之中曾经宠幸过的,有四个是在宫里面碰到的美人。

  即便他封了十七个嫔妃,也没有人将这件事情当回事,除了自己的皇后陈氏,李贵妃两个妇道人家在自己面前唧唧歪歪了几句……

  朱载坖越来越明白一个人生真谛。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自从封了众多嫔妃后,朱载坖便整日沉浸在声色犬马之中,精力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上朝的时候,无精打采。

  下面的官员争吵不断,想要皇帝陛下给做个决断的时候,朱载坖也是一言不发,甚至有一次官员们因为琐事打了起来,照理说皇帝陛下应该很是生气,不过,他站起身就走,根本就不愿多管……

  为此,很多官员上奏书,想让陛下对国事多关心一些……但这些上奏书的官员,包括内阁首辅徐阶,甚至是他的老师高拱的奏疏。

  一视同仁,从来不看……

  继位登基一个多月,除了处理先帝的丧事之外,皇帝陛下再无召见一个大臣,也没有处理一件国事,全部托付与内阁……

  他的自由已经不受到一点约束了……

  而先帝在时的太孙,此时的太子朱翊钧,却是实打实的难过了一个多月……

  他见到自己父亲的次数也越发减少,一个多月的时间,也只见到了四五次,平日里面都是住在母亲李彩凤的宫殿中。

  不仅他见到父皇的次数少,李贵妃见到父亲的次数也少,这让朱翊钧不禁苦笑,自己的弟弟还能不能再隆庆二年出生啊。

  好像,自己的父皇是有意识地躲着自己,这让朱翊钧心里面有了些许的疑惑,难道是因为皇爷爷在时,自己跟他关系太好,让父皇吃醋,以前不敢发作,现在当上皇帝,没了顾虑,故意冷淡自己。

  当然,这一点朱翊钧想错了。

  在朱载坖的内心,对朱翊钧非常看重,也十分疼爱,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朱翊钧陪在他老爹身边的时间太长,一及距离的见到朱翊钧,从其眉眼,相貌,他便想起父皇,一想起父皇,那种久违的恐惧感便再次出现……

  就这样,朱载坖就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自己的儿子,实在想念的时候,便远远的看上一眼……

  朱翊钧也是有着自己傲气的,父皇不愿见他,他自已也减少了前去找寻的次数……

  不过,这日朱翊钧刚刚吃午膳,陈洪便前来传召,皇帝陛下要见他。

  这倒是让朱翊钧有些惊讶,而后便跟着陈洪一起前往乾清宫。

  朱翊钧在前面走着。

  陈洪,以及一干人等在后面跟随。

  朱翊钧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脚步:“陈洪。”

  “奴婢在,太子殿下,您有何吩咐。”陈洪立即应道,他弯着腰想要抵过个子不高的太子殿下,可他的腰都弯成了虾米,也比太子高一些。

  “是谁在乾清宫。”

  “殿下,是高拱在?”

  “那父皇又为何唤我。”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应该是因为海瑞海大人吧。”陈洪对朱翊钧可是知无不尽,要不是在皇极殿之中,朱翊钧说的那番话,他想当上隆庆朝的第一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定是很有难度。

  此时的黄锦已经求了圣旨,前往永陵守陵寝了。

  朱翊钧点了点头,他也明白了过来。

  海瑞现在是东宫詹事府左詹事,但朱翊钧并未住进东宫,平日里面,与海瑞相见也是很少,可以说此时的海瑞是闲职。

  高拱徐阶的争斗,不会因为先帝的驾崩而结束,反而自己的父皇手腕魄力皆不如先帝,而导致高拱徐阶的争斗,越发严重,直到失控……

  而此时,自己的父皇每日醉生梦死,临朝却不治国,在外人看来,是颇有些昏庸,但在朱翊钧看来,就是不愿意掺和进两人的争斗中……自己的父皇还是有着非凡智慧的。

  到了乾清宫中后,朱翊钧便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有些惊讶。他的脸色比以往还要沧桑,眉宇之间写满了疲惫。

  看到朱翊钧进来,朱载坖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太子,来,到父王,到父皇这来。”

  朱翊钧点头,而后快步走到了御案旁边,到了旁边的时候,才转头去看了一眼高拱,只是一眼,并未停留。

  他到了朱载坖的身旁,朱载坖很是热情的想要抱起来朱翊钧,将其抱到自己的身旁,可双手用力,抱了两下,也没有抱起来。

  “我儿是一天天长大了,父皇都抱不动了。”朱载坖一脸慈爱的说着,不过,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看向了一边。

  如此奇怪的举动,让朱翊钧也是摸不着头脑,难道自己越长越丑,父皇不愿看自己。

  不过,朱载坖抱不动朱翊钧,而朱翊钧便自己上了龙椅,坐在了朱载坖的身边,他坐乾清宫的这张龙椅,可比自己的父皇早了一个多月呢。

  而父皇登基这一个多月,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可以说,在这张椅子上的时间,他绝对没有朱翊钧长。

  所以,朱翊钧轻车熟路。

  坐下之后,朱翊钧便开口问道:“父皇,你找孩儿来,有什么事情吗?”

  “啊,有事,那个高爱卿,你与太子说吧。”朱载坖看着高拱笑着说道。

  “是,陛下,太子殿下,有事征求您的意见。”

  朱翊钧转头看向高拱;“什么事啊。”

  “是太子东宫左詹事海瑞外调之事,臣在来时,便询问过海瑞,可愿加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应天十府,海瑞同意,但此事尚需太子殿下首肯。”

  朱翊钧闻言,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便点了点头:“既然海老师想去应天府,那便去吧。”

  “谢殿下……”高拱松了一口气,因为海瑞为东宫詹事府左詹事,是得了先帝遗诏,而太子殿下又较为聪慧,若是他不同意,这件事情可就难办了。

  朱翊钧清楚,高拱有些迫不及待想用这把被朱厚熜认证过的大明朝第一利剑,刺向徐阶了……

第106章 京察

  朱载坖有些奇怪,自己同意了,太子也同意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啊,自己的老师,为什么还不走。

  “还有什么事情吗,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高爱卿,你可以走了。”朱载坖直接开口询问道。

  “陛下,臣还真有其他的事情。”

  “那有其他的事情,你就说嘛?”朱载坖开口说道,语气颇有些急躁。

  高拱看了一眼在朱载坖身后的孟冲,陈洪两个人。

  朱载坖授意,开口言道:“孟冲,陈洪,你们两个人先回避一下。”

  “是,陛下。”

  陈洪,孟冲闻言,恭敬应是,而后退出了乾清宫。

  等到两个人离开后,高拱又看了一眼朱翊钧,不过也就一眼,立马移开了目光,心里面苦笑一声,暗道:“自己怎么想的,还想着是太子回避,一个四岁的孩童,能听懂什么?即便能听懂,若陛下没有这个想法,自己身为臣子,也不能逾越啊。”

  在新帝登基之后,高拱也在克制自己,满朝文武都知自己跟陛下的关系,他与朱载坖一样,也保持了许久的谦和,收了一点急躁的性子。

  不过,与自己的学生一样,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保持谦和,克制急躁,不过过了一个月后,他也慢慢的回归本性。

  “陛下,京城官员懒散之风渐起,以整肃吏治,重振朝纲,臣奏请京察,两京吏部各会同两京都察院从公考察,此次京察重点应放在两京的官员身上,以往京察,多是五品之上的实职,对言官并未涉及,这次以臣看来,要全面一些……”

  朱载坖听完之后,抬头看了一眼高拱。

  “老师,这个京察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公议,徐阶可曾知晓。”

  朱载坖的称呼从高爱卿变成了老师,也是在暗示高拱此时问话的是他的学生。

  虽然朱载坖暗示的很明显,但高拱却不得不摆正自己得位置。

  “陛下,这是出于公议,但还不及向徐阁老说明情况。”

  “即是公议,那为何徐阁老不清楚,高爱卿,朕刚刚登基,可是不愿发生什么朝堂动荡之事。”朱载坖开口说道。

  这已经是有意阻止了。

  “陛下,京察乃是对全体京官德行和能力的考察,旌别贤否,惩黜不法官吏,整顿官场风气,对贪婪不律的官员,不能及时进行罢黜,对百姓来说,也是一场灾难啊。先帝在时,以宽厚待人,连续数年都未曾推行京察,陛下登基,隆庆元年便下旨京察,方能展现陛下锐意进取之心,至于,朝局动荡吗,臣认为不会的。”

  高拱想要推行京察,也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为公,一方为私。

  此时的大明确实需要好好的审查一遍官员,将那些坏了良心的官员踢出去。

  当然,徐阶作为内阁首辅,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良莠不齐,高拱也想用京察,打击徐阶的这些门生故吏,同样损了他的名声。

  朱翊钧一直听着,对于隆庆初年京察的事情,他有些印象,最后的结果就是高拱下台,但其中发展细节朱翊钧却不清楚。

  朱载坖听完高拱的话后,思考片刻,而后开口询问道:“那朕应该做什么?”

  “只要下旨内阁便可。”

  “那谁为京察主官。”

  “按照惯例,吏部尚书杨博,德高望重,可为主官。”

  “高爱卿是否也愿为主官。”

  “陛下心中担忧,臣也知道,臣不会介入京察之中,此次京察,全权让杨博去办。”高拱轻声说道。

  朱载坖也不是傻子,关键的时候,关键的京察,若是高拱没有一点点私心,他是不信的,他不愿意这次京察,彻底激化高拱,徐阶两人的矛盾。

  “既然是对百姓有益之事,朕同意了,待会便让司礼监拟旨,传旨内阁。”朱载坖说着,忽然略有停顿,换了一种口气说道:“学生知道老师有一腔热血,想为朕分忧解难,让大明百姓生活富足,锐意改革,所遇艰难险阻,朕是知道的,不过,万事都不要操之过急,免得弄巧成拙……”

  “陛下,臣知道。”

  徐阶,高拱两个人的主要矛盾就是政见不合,高拱想要更进取一些,做一些前人未作出的改变,而徐阶便想着求稳一些,自认为一动不如一静。

  高拱想要做事,就必须扳倒徐阶,不然他寸步难行,徐阶想要坐稳自己的位置,并且护佑住自己家中的儿子,亲眷,他也必须要在离开权力中心之前,将高拱打入尘埃。

  两人的关系,已经不可调和了。

  而朱载坖是站在高拱这边的,所以事事提醒,免得落入徐阶的圈套。

  说完之后,朱载坖便看向高拱,眉头微皱,事情不都谈完了吗,怎么还不走啊。

  “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奏陈陛下。”

  朱载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好,说,朕听着呢。”

  “要不,让太子殿下暂避片刻。”高拱看向朱翊钧,开口说道。

  朱载坖颇为恼怒:“太子乃是朕的儿子,有什么事情,都能当他的面讲,高爱卿,你这是有些不知礼数了啊。”

  “可臣接下来想对陛下说的是……”

  “不管你想说什么,大可讲来。”

  朱翊钧也在此时抬起头:“父皇,要不孩儿先出去一下。”这个时候,朱翊钧已经知道高拱想要说的话了,肯定是想劝自己的父皇远离女色,克制一番,自己这个孩童在一旁听着多不合适,自己父皇的老脸也多少有些挂不住。

  不过,这个时候的朱载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太子,你不用走,父皇的江山就是你的江山,父皇对你没有秘密。”朱载坖动情的说道,这可是实打实的心里话,虽然一脸深情,但他还是不敢多看朱翊钧的脸。

  因为这么近看到朱翊钧的脸,那先帝的脸便一下子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高拱叹了口气:“那陛下,臣便讲了。”

  “高爱卿啊,你以往是个急脾气啊,怎么现在扭扭捏捏的,说,快说……”

  无奈的高拱只能跪下身去,开口言道:“陛下,您之龙体,乃国之根本,社稷之基石……”

  朱载坖听到这里,也突然明白高拱想说什么了,他立马慌了,这要是儿子知道他是个纯纯好色之徒,必定影响自己在他心中伟岸的父亲形象……

  他想要阻止高拱往下说,可刚刚自己已经将话说的那么满了,若是贸然打断,只能显示自己心虚,当下,毫无章程的朱载坖只能听高拱的劝谏之语。

  “大明之兴盛、百姓之福祉,全系于您一身,故臣斗胆进言,在男女之事上,切望陛下务必节制,莫要过度沉溺,以免损耗龙体之元气,若龙体康健,则是国家社稷之幸,百姓苍生之福,使江山永固,国泰民安。”

  朱载坖听着,内心苦笑,原来朕这么重要啊,这跟我父皇对我的评价,完全不一样。

  按理说,他是奉了先帝的遗诏享乐的……自己是有苦衷的,好色只是为了要做一个听先帝话的好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