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道士皇帝 第416章

  一片混乱。

  陆运之吓了一跳。

  混乱中,威廉·范·豪森在泥地里摸索着,他一只手护着头,另外一只手一直在身上摸索。

  终于他掏出了一把短枪。

  然而当他颤抖着抬起枪管时,一道黑影突然笼罩下来……

  张丁征不知何时已欺身上前,一把短枪抵在了威廉·范·豪森眉心。

  “我是荷兰人公使,你……”

  “砰!”

  话还没有说完,张丁征便扣动了扳机,血花绽放在石阶上,威廉·范·豪森的尸体向后仰倒,后脑在大理石上撞出刺耳的刮擦声。

  “哎呀,走火了……”

  三个挨打的随从看到这幕惊呆了。

  这已经违反了西洋传统的外交条例。

  随着枪声响起来。

  陆运之是真的吓坏了,他赶忙制止这场突然发生的冲突。

  张丁征也让下面的护卫住手。

  陆运之踉跄着扶住廊柱,喉咙发紧:“张东家!你杀的可是荷兰东印度公司首席公使,他兄长是奥兰治亲王的侍从官,连巴达维亚总督见了都得礼让三分!”

  他望着地上抽搐的荷兰随从,声音发颤:“这……这可如何是好!”

  张丁征听着陆运之的话,只是蹲下身去,用手中枪管挑起威廉·范·豪森翻白的眼皮,金属碰撞声混着随从的哀嚎:“是他先出言辱我……君子们,能死却不能受辱,这一点国主难道不知道吗?”

  “可罪不致死啊,这,这不是给荷兰人动手的借口吗,一旦……”

  “国主,你只有两条路。”张丁征突然转身,溅血的衣摆扫过陆运之靴面。

  “第一条路,要么绑了我们献给荷兰人,求个‘管教不力’的从轻发落——不过你猜……他们会饶恕你吗?”

  “而第二条路,就是整军备战,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正在说话的时候,一个随从突然挣扎着爬起,嘶喊着要为公使报仇,却被张丁征的护卫一脚踹回泥地。

  陆运之看着他们扭曲的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们怎么打得过?荷兰人的坚船利炮……”

  “大明福建水师总兵陈麟陈将军,明日酉时便到爪洼。”

  “还有苏门答腊的‘海蛟帮’、马六甲的‘飞鲨寨’,早恨透了东印度公司,他们都是自己人,我也已经招安了他们,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就能把荷兰人赶回北海喝咸水……”

  “这里,就是我们华夏人说的算。”

  听到张丁征说起了这两股臭名昭著的海盗势力,陆运之脸上写满了拒绝。

  正德年间,福建沿海的漳州、泉州等地,人多地少,土地兼并严重,赋税又重,百姓难以维生。

  不少青壮劳力望着茫茫大海,心一横,便背井离乡,驾着简陋的渔船驶向未知的南洋。

  这些人中,有不少是福建当地的渔民和潮汕的小商贩,他们起初只是在苏门答腊、马六甲等地进行小规模的贸易,用瓷器、丝绸等换取香料、象牙。

  可南洋并不太平,葡萄牙、西班牙等西方殖民者的商船也在这片海域穿梭,时常掠夺过往船只。

  为了自保,这些来自大明的商人们开始抱团,他们凑钱购置武器,联合护卫船队。

  在一次与葡萄牙海盗的激烈交锋中,众人推举出了一位名叫林大海的福建汉子为首领,海蛟帮就此有了雏形。此后,海蛟帮不断吸纳新的成员,有不堪殖民者压迫的当地华人,也有因海禁被迫出海的大明渔民。

  靠着在海上的拼搏和对航道的熟悉,海蛟帮势力逐渐壮大,船只越来越多,人数也过万,控制了苏门答腊周边不少海域的贸易。

  而在马六甲的飞鲨寨,兴起过程也颇为相似。

  早在弘治末年,潮汕地区的一些商人和当地渔民为了逃避官府的苛捐杂税,结伴出海。

  马六甲地理位置优越,是东西方贸易的重要中转站。

  他们一开始只是经营小型货栈,替往来商船做些货物中转的生意。但西班牙殖民者的到来打破了这片海域的平衡,不仅强行征收高额关税,还随意扣押华人商船,将船员充作苦力。

  嘉靖三年,潮汕商人陈铁虎不满华人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振臂一呼,召集了三百多名华人,趁着夜色突袭西班牙驻军的一处哨站,缴获了十多门火炮和大批火绳枪。

  此战过后,陈铁虎名声大噪,周边饱受欺压的华人纷纷来投,飞鲨寨正式成立。

  陈铁虎定下严苛规矩,凡加入者须对寨忠心不二,违令者断手断脚沉入马六甲海峡。

  飞鲨寨凭借着马六甲复杂的岛屿地形,设立据点,打造战船。

  他们以暴制暴,不仅抢夺西方殖民者的商船,对当地顺塔国的船只也不放过。

  遇到不愿交“过路费”的商船,飞鲨寨众人便如饿狼般扑上,船员或被斩杀,或被掳为奴隶,货物和船只则被洗劫一空。

  短短四十余年,飞鲨寨发展到六千余人,战船百余艘,连顺塔国的王室船队都不敢轻易靠近他们的势力范围。

  在陆运之看来,这两股强大的海盗势力比荷兰人还要可怕。

  “那,那海盗们登上了爪洼岛,他,他不会再走了呀……他们,他们可比荷兰人还要残暴……”

  陆运之很害怕。

  而张丁征却是轻声说道:“他们都成了我大明的水师了,为什么要走,残暴也不会对顺塔国有什么影响,我们跟他们谈好了,他们是爱国的……”

  陆运之后退半步,撞上冰凉的石柱。

  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荷兰舰队炮击他的港口,无数妇孺葬身火海。此刻地上威廉·范·豪森的尸体正在渗血,像极了当年海滩上堆积的焦黑尸体。

  “这……这当真是真的?”他声音沙哑。

  张丁征仰头吐出烟圈,看着它在月光下消散:“我张丁征说话,比荷兰人的契约还管用。”

  “就看国主,敢不敢赌这一局了。”

第754章 两个赌徒

  塔顺国国主陆运之这个时候,算是真的骑虎难下。

  他只能答应张定征积极备战。

  不过,塔顺国能战士兵不过五千人,还都是打不过就跑的那种军队……他心里面着实没底气。

  不过,除了海盗,还有大明的军队能够参战,这对于他来说,算的上是一个好消息。

  张丁征是个商人,但因为还有皇商的身份,他不得不涉足政治。

  而大明朝在南洋的力量确实没有西洋人强大。

  但……

  他知道该如何达成自己的目的。

  两股华人的海盗势力,张丁征已经谈了很久了。

  允许他们事成之后,可将家眷安排在爪洼岛上,甚至,在战争后,可以返回故土探亲。

  并且,拥有在大明的合法身份,给相应的军中职位,在当地官府的协调下,重新进入家族宗谱上。

  这些人大多数在大明已经变成了黑户,当年嘉靖末年剿倭寇海贼之时,形势是很紧的,为了不让官府的人查出来家族中有人存在海外背景,甚至还在当着海盗,让整个家族蒙羞,甚至影响后代人的仕途,宗族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下令,将其除名……

  张丁征独闯虎穴……谈了三天三夜,终于,说服了两个当家的。

  并且开起了空头支票。

  一个做千总,一个做游击,不仅有身份,每年还能靠战功以及截获的财物,来获取大明朝提供的武器。

  大明国内,自己父亲马上就要失势,这让张丁征对未来充满了恐惧。

  他想要创造出巨额财富的前景,变得不再明朗。

  这让他迫切的想要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情。

  他不仅说服了海盗。

  还说服了福建水师总陈璘。

  北方的战事是越发顺遂,两个国公都已经出现了。

  曾经跟随戚继光在东南作战的陈璘,心思也越发的活略。

  而作为一代名将的陈麟,只能坐船在海上巡视,前两年,大明与盘踞吕宋的葡萄牙人形势紧张。

  宁波水师,福建水师诸多将领,全面开战的誓师大会都开了。

  在海上经常去找葡萄牙人商船的麻烦。

  马上就要干起来了。

  国策开始大转弯了。

  杭州会谈之后。

  妈的,原本的敌人成朋友了,人家枪都举起来了,人都硬起来了,朝廷派人过来,让其放下,软了……

  朝廷开始扭转水师的好战思想。

  人都是矛盾的。

  陈麟不仅是抗倭名将,也是镇守地方的一把好手,但同样私德有亏。

  万历元年年十一月,陈璘因跟随总督凌云翼征伐罗旁山瑶民有功,升为副总兵,代理东安参将事宜,不久后贼匪余孽杀死官民,陈璘奉命平定……

  接连获得大胜,他飘了……大兴土木,营建寺庙,役使他的部下去干活,并且勒索他们出钱。

  士兵们都被激怒了,于是发生暴乱,抢劫州县,被巡抚御史罗应鹤上奏朝廷,朝廷下诏剥夺了陈璘的官职。

  不久暴乱平定,陈璘改任狼山副总兵, 不久再次被罢官……

  陈璘罢官后,虽然朝廷中很多人爱惜他的才干,却不敢举荐他,在万历五年的时候,陈璘得到福建总督凌云翼保举,重新出山,开始接手扩编完成的福建水师,升为福建水师总兵。

  他原本想着靠打击葡萄人来回报朝廷的再次启用,可一等又是三年。

  张丁征找到了他,两人一拍即合。

  自万历三年开始,明军就有了巡视南洋的传统,水师总兵携带主要战船,大部队出海每年几乎都有一次。

  而这一次,陈璘想要玩把大的,当然也可以说是赌把大的。

  因为他被张丁征说服了……大腿都开始长肥肉了,再不立功,福建水师总兵的位置真成了养老岗位了。

  当然这不符合组织程序,若是私自开战,能够大胜,怎么样都是好的,可若是失败了,将福建积累这么多年的老本赔掉,那陈璘只能一死赎罪了……

  张丁征,陈璘两个人算是互相利用。

  然后,互相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陈璘觉得,人家老爹是礼部尚书,是朝廷的大学士,站在皇帝陛下最近的大臣,胜利之后,即便朝廷怪罪,人家也能帮说两句话,更何况“事实情况”是出海万里,受到了荷兰人的攻击,他们被迫还击……有些事情,只要结果是好的,就容易被人接受……

  陈璘率领了福建水师的一半身家,海上航行一个多月,来帮场子了………

  铅云压得海面透不过气,翻滚的墨色云层间,闪电如银蛇游走,将暗沉的天幕割裂成破碎的绸缎,这是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浪涛似千军万马奔腾,掀起水墙,在战船两侧轰然炸裂,激起漫天碎玉……

  上百艘大明战船组成的大明水师舰队,如钢铁巨兽般横陈海面。

  改良后的战船龙骨以百年老檀木锻造,船身覆着浸过桐油的坚韧牛皮,既能抵御火攻又不惧礁石刮擦。

  每艘战船三层甲板上,青铜火炮如巨兽獠牙般森然排列,共布下七十二门红衣大炮,炮口黑洞洞地指向苍穹,仿佛随时能将天空轰出窟窿。

  船舷两侧还密布着百子铳、神机箭,冷兵器时代的杀戮器械与此时刚刚流行的火器交相辉映,彰显着此时大明水师的雄浑战力……

  旗舰主桅上,大明日月旗猎猎翻飞,赤色绸缎上绣着金色的太阳与银月,在风中舒展如大鹏展翅。

  日月旗帜下的“陈”字帅旗更是气势磅礴,黑底绣着斗大的金字,随着海风剧烈舞动……

  整支舰队绵延数里,船帆遮天蔽日,帆布相撞发出的猎猎声响,混着海浪轰鸣,宛如天神擂响的战鼓……

  主战船甲板上,陈璘端坐在雕花太师椅中。

  他身披鱼鳞锁子甲,甲片由精铁打制,表面经过淬火处理,泛着青幽幽的寒光,在闪电照耀下如寒星闪烁。

  腰间悬着一柄螭纹鎏金剑,剑柄缠着朱红丝绦,随着海风轻轻摇晃。头盔上猩红的盔缨在风中狂舞,将他刚毅的面容衬托得愈发冷峻——浓眉下一双鹰目如炬,尽显沙场宿将的威严。

  身后十二员将领身披玄色战甲,身姿如松地挺立。百名亲兵头戴铁面盔,身着锁子连环甲,手持燧发枪,在枪身上还竖着刺刀……

  “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名亲兵跑了过来。

  “启禀陈帅,已抵外海,距爪哇岛约定海域仅十里,航海图所示方位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