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道士皇帝 第284章

  最为重要的是,从一开始,这是他自作主张做出的决断。

  冯保“扑通”一声再次跪地,额头上已然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惶恐:“陛下,这差事是奴婢办得不好……都怪奴婢,想着周福,把这秘密长久地保存下去,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如今可不能让太后发现真相啊,奴婢现在就派人,在今晚之前把李文贵的尸体掉包,只要换成其他人的,武清侯府开棺查验,发现不是李文贵,自然就会以为他还活着,这事儿就能继续瞒下去了。”

  朱翊钧苦笑一声,而后站起身来,走到了冯保的身边,亲自将其搀扶起身。

  “大伴啊,朕刚刚所说,阴谋诡计永远成不了大事,你可真的没有听进去啊……”

  “朕可不是怪你,你管着司礼监够辛苦的了,这些小事不用管了,开棺验尸,知晓真相,朕可不会惧怕,母后深明大义,不会怪朕的……”

  “朕虽知晓你对周福下手,没有阻止,是因为周福欺骗了太后,按律他是该死的,可从来没有想过,跟他一样瞒天过海……”

  “朕行的是大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事情该怎么样,便是怎么样……”

  “大伴虽然是宫里面的人,可也是朕身边最得力的助手,说是大臣也不为过,做大臣的,怎能一心扑在歪门邪道上呢,手段,权谋,可不仅仅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啊……做的多了,反而影响到了大伴的声誉,朕是不忍的……”

  朱翊钧的声音平缓,安静,仿佛充满了力量。

  而冯保听着朱翊钧的话,心里面暖暖的……可他还是有些担忧脸上依旧带着不安,嗫嚅道:“陛下,可这李文贵的事儿……要是太后那边真查出什么,恐怕……”

  朱翊钧目光如炬地看向冯保:“朕身为帝王,行事当以天下苍生为重,以社稷安稳为要,区区李文贵之事,朕自有应对之法,大伴,不用忧心了……话说回来,还真的有一件事情,想让大伴用心处理啊……”

  说着,朱翊钧又回到了御座上坐下:“顺义皇庄的那个叫,叫什么来着……”

  冯保赶忙道:“陛下,顺义皇庄的监管太监叫冯笛……”

  “叫冯笛啊,是你孙子辈的吧。”

  “陛下,奴婢无根之人,哪来的孙子呢。”说着,冯保低下头去……祖宗孙子的事情在宫廷里面不是秘密,可作为皇帝对待这种情况,就没有欢喜的,嘲讽也都是从这个方面下手……

  “大伴啊,李成梁安排了亲兵入关进入到了朕的禁军之中,他们的这个家属啊,也入了关,李成梁上奏有一万多人,兵部要安排,朕便想着把顺义皇庄的田地,农园给这些士兵们亲眷们分一分,让陈矩跟兵部一起做这事,你呢,也给这个,冯……冯笛写封信,别耍花招,要好好的办好在顺义皇庄的最后一桩差事,有你这个祖宗,回来之后,也能得到好的安排……”

  冯保赶忙应是,随后又想着开口辩解一番自己跟冯笛的关系。

  可朱翊钧却摆手拒绝:“大伴啊,朕没有其他的意思,朕是相信你的,可是朕不相信下面的人,这才让你写信给他。”

  冯保听着赶忙点头。

  而在武英殿中,朱翊钧也没有待多久,他带着冯保一同返回乾清宫。

  在路上的时候,又问询了一番两宫皇太后出宫的准备。

  这些时日,冯保也一直在与礼部张四维等一干官员准备。

  冯保对情况进行了详细的汇报。

  等到了乾清宫后,冯安在宫中当值伺候,朱翊钧又让冯保返回司礼监忙碌去了。

  乾清宫内暖香袅袅。

  朱翊钧身着一袭明黄绣龙朝服,端坐在龙椅之上。

  他面庞轮廓分明,剑眉斜飞入鬓,双眸狭长而深邃,幽黑中透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挺直的鼻梁下,薄唇轻抿,嘴角微微下垂,冷峻之感扑面而来。

  此时的他,眼神中满是自信与坚毅,他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玉佩,修长的手指在温润的玉面上摩挲,陷入了沉思。

  朱翊钧一直是一个明白人……一甩衣袖,皇恩浩荡,所有的臣子都要尽忠,这是话本中的皇帝。

  但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

  所有的臣子,包括宫里面的太监,都是个体,都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

  所以,手段在这个时候,便显得重要很多了。

  实际上,大明朝至今为止,第一个职业皇帝,就是他皇爷爷朱厚璁,几十年不上朝,照样玩得转,这个玩的转,可不是说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而是代表着,一直掌握着权力……作为皇帝,掌握真正的权力,是很难的,特别是一个大一统,稳固统治多年的国家……

  当皇帝难不难。

  难,也不难。

  你要是有所作为,改变弊政,将祖宗的基业发扬光大,难如登天,你要是想吃喝玩乐,潇洒一生,太平君主便很容易能做到,但需要摆起来,稳坐钓鱼台,任由朝堂上得官员你来我往,争斗不止……

  上帝视角中的所有人,都认为做一个皇帝,很容易,外面有了叛乱,派人出去平叛即可,吏治腐化,反腐即可,只有身边有忠诚的人,做忠诚的事情,皇帝就可以轻轻松松。

  但,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

  就比如父子关系一样,儿子对你忠诚吧,后世一个严厉的父亲,一个让他的儿子惧怕到了骨子里面的父亲,在出门之前安排儿子好好写作业,回到家后,一摸手机,烫手……甚至有的怕被发现,玩一会就把手机放在冰箱里面降降温……这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实际表现。

  秦二世胡亥的操作为什么那么抽象,是因为叛军都要打进关内了,才知道有十万大军的叛乱……他从头到尾对于叛军都没有真正得了解过,是因为他真是傻子吗?当然不是,是因为有人不想让他知道真正得情况。

  即便朝中没有那么多的奸臣,可消息一层层的上报,听到的和原来的差距也会越来越大,县城都要被攻破,旗帜都要换了,叛军数万,声势浩大,可这个消息从府城,到省城,最后到了北京城,可能就是一场流民的暴动……

  到了崇祯年间,思宗皇帝的旨意出了北京城,根本没人听,这种情况即便是朱元璋重生,也只能推倒重来了……

  不过,此时的朱翊钧做皇帝,是越发的顺手了。

  用人,治人……已是炉火纯青。

  即便一个小小的皇庄看守太监,在得到旨意,面对陈矩,兵部来人之时,他会老老实实的配合吗。

  在朱翊钧的视角中,他不会老老实实的配合,他也敢扯皮推脱,让分皇庄的土地,房产进行的不太顺利。

  所有的原因都是因为冯保在宫里面站着。

  在他这个个体的视角中,冯保是他的靠山,是他的老祖宗,是皇帝陛下身边最亲近的人。

  一个个小小的陈矩,一个兵部,在他家老祖宗面前算得了什么?

  朱翊钧让冯保给这个冯笛写信,便是从一开始,让他明白清楚,靠山没了……

第507章 我的儿……

  李太后在召见过冯保之后,心中便一直不安。

  她越发的怀疑自己的弟弟是否活着。

  对于李太后这样的聪明人来说,只要心里面有了怀疑,便一定要求证到最后。

  现在周福死了,冯保也不会多言什么,她也就剩下了最后一条道路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李太后派人前往了武清侯府。

  武清侯府,在两个多月前可是大明朝热度第一的勋贵家族。

  死了儿子的武清侯爷李伟,倒也没有太过伤心,每日吃的下,喝的下,身子骨不见有丝毫影响,甚至在儿子丧期未满之时,纳了两个小妾。

  在武清侯府那暖烘烘的花厅里,铜锅里的汤正咕噜咕噜地翻滚着,热气腾腾。

  武清侯李伟惬意地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雕花酒杯,时不时抿上一口醇香的美酒,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情。

  桌上摆满了各种珍馐美馔,他一边涮着锅里鲜嫩的羊肉,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尽情享受着这逍遥自在的时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管家匆匆走进来,在李伟耳边低语几句。

  李伟微微挑眉,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旋即笑道:“快请公公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形消瘦、尖脸细目的太监迈着小碎步走进花厅,正是太后身边的得力太监,刘顺。

  刘顺也是当年在裕王府的时候,便跟在李太后身边的人,也是老人,李伟也认识他,

  李伟满脸堆笑,热情地招呼道:“刘公公,来得正好,快过来陪我喝几杯,尝尝这鲜美的羊肉。” 刘顺却一脸严肃,并未理会他的邀请,轻叹一声道:“侯爷,您还有心思在这儿吃酒呢,出大事了!”

  李伟闻言,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手中的酒杯也停在了半空,愣了一下才说道:“什么事情?莫不是文贵被发现了?”

  这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失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刘顺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是周福周公公,今儿个突然病死了。”

  李伟听后,原本紧绷的神经更紧了些,他又急忙追问:“病死了?那他……那他在死之前交代什么了没有?”

  刘顺撇了撇嘴:“哼,什么都没说出来,就跟那灯灭似的,快得很……”

  李伟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心中暗自叫苦:什么都没交代,那儿子的事儿岂不是更没头绪了?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刘顺又接着说道:“太后娘娘心里担忧啊,想着让您今儿晚上就派人去开棺验尸,看看棺材里躺的到底是不是小侯爷。”

  这个时候的李伟,还没有反应过来,李太后让他开棺验尸的目的。

  “侯爷啊,您,您 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啊,周公公死了,死无对证了,这棺材里面若不是小侯爷,一切还好,可若是小侯爷,你跟太后娘娘可都被周福给骗了……”

  听完刘顺的话后,李伟这才反应过来,刹那间,李伟像被抽去了脊梁骨,瘫坐在椅子上,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周福没有那么大胆量吧,他骗我可以,他敢骗太后?”李伟声音发颤,带着一丝侥幸问道。

  刘顺摇了摇头,无奈道:“一切只能等开棺以后才能下定论了。”

  李伟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心中五味杂陈,悲怒交加。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慌乱,咬着牙说:“好,今晚就去开棺!”

  “明日我还会来,好好辨认,要给太后复命。”

  李伟重重地点了点头。

  而看到这些,刘顺便转身离去。

  夜幕笼罩,在城门还没有关闭之前,李伟带着一众家丁,抄着家伙,神色匆匆地出了城,朝着自家墓地赶去。

  月光洒在地上,仿佛铺上了一层银霜,却驱不散众人心中的阴霾……

  到了墓地,众人迅速搭起灵柩,开始挖坟。

  新土松散,挖掘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棺材便露了出来。

  “开棺!”李伟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决绝。

  棺盖缓缓打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众人纷纷捂住口鼻,往后退了几步。

  李伟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棺材,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家丁们将油灯和灯笼凑近,昏黄的光洒在棺材里。

  李伟在管家的搀扶下,缓缓走到棺材旁。

  有人伸手,将盖在死者脸上的布掀开。

  借着灯笼的光,李伟看清了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虽然过去了两个月,身体已经腐烂了些,可如此近的观看,李伟还是一眼便断定,棺材里面躺着的就是自己的儿子,李文贵。

  他真的被骗了。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儿啊!”

  他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抓住棺材边缘,指关节泛白,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李伟泣不成声,悲痛的哭声在寂静的墓地上空回荡,听得在场的人无不心酸落泪。

  李伟太过相信周福了,等到周福将棺材送回来地时候,他竟然没有想过要查看一二,早早将其下葬,殊不知,埋葬地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到了第二天。

  刘顺早早的来到了武清侯府。

  可昨日还喝着小酒,吃着火锅,潇洒之极的武清侯,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躺卧在床上,支支吾吾,神神叨叨的一个疯老头。

  刘顺被管家引领到了床边。

  他刚一靠近床边,便被李伟一把抓住胳膊。

  李伟失神的眼睛看着刘顺:“里面埋葬的果然是我儿……”

  “他死的好惨……”

  “我被周福骗了……”

  “骗了……”

  刘顺想要挣脱开来,可李伟这个小老头手劲还挺大,他甩了几下,都没有甩开……

  “侯爷,您……您节哀……奴婢啊,还要回宫给太后复旨,您放开我……”

  听到太后,李伟混沌的眼神中,突然出现了些许的光亮。

  “老家的人说了,枉死外乡的人,是没有办法投胎的,你告诉太后,我啊,要启坟,将我儿葬回漷县去……”

  “哎,奴婢会将话带给太后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