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人来人往,流民乞丐又紧紧盯着街道上的行人,但凡有目光交汇,便立刻上前搭话。
沈砚秋下意识攥住江尘的手,往他身边靠了靠。
江尘目光扫过四周,同时听着路人的闲谈,不出所料,果然不止一次听到‘甘酥金炙’‘碧树酒楼’几个字。
嘴角含笑,江尘循着街道,没多久就到了县城主街的碧树酒楼。
三层小楼,雕栏画栋。
匾额旁的雕花木架上,挂着上等杭绸制成的红、青、黄、白四色幌子。
但凡是卖吃食的,基本都会在门前挂上幌子揽客。
街边摊贩,譬如之前江尘买甜粥、炙肉的摊子。
旁边就挂一道幌,写明有什么卖就行。
道旁的食肆,则是挂两道幌。
自家开灶起火,能做家常炒菜,也能满足食客普通百姓改善生活的需求。
再往上,挂三道幌的就是高等酒楼了,有专门的大厨做菜,有包间宴请宾客。
至于四道幌,敢挂的酒楼必定底气十足。
表明其中,酒肉齐全,南北大菜、海味山珍皆有。
一般的酒楼,是怎么也不敢挂的。
碧树酒楼这四道幌,可比碧树酒楼的招牌好用多了,不知为其招揽多少来永年县的行商。
好是好,可要是做不出来菜,那就有人要来摘幌子了。
要真被摘了幌子,碧树酒楼的名声也肯定会一落千丈。
可以说,江尘这一招着实狠了些,一定包安的莲花落传遍永年县城。碧树酒楼几乎不得不就范。
但真要买了他甘酥金炙的方子,那最后碧树酒楼肯定还能大赚一笔,只能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了。
江尘领着沈砚秋走到门前,立刻有小厮走到门前,将两人领到大堂。
坐下后,江尘目光扫过,很快看到站在柜台的掌柜。
上次他来卖鹿肉,两人就见过。
只不过这次,那张胖脸上,明显多了些疲惫,眼圈发黑。
“客官,您吃点什么?”小厮一边擦桌子,一边发问:“来两道你们这儿的招牌就行。”
小厮面露苦色:“客官,我们这没有甘酥金炙。”
江尘笑了两声:“那就两道其他的招牌。”
小厮这才松了口气:“成,那客官你稍等。”
很快,两道菜端上来。
江尘和沈砚秋相对而坐,吃到一半。
忽然听到外边传出一声怒喝:“连招牌菜都失传了,你们怎么还好意思挂着幌子骗人,来人,给我摘了!”
说话的是个身着短打的汉子,此刻正脸红脖子粗地跺着青砖台阶。
说话时,手指直直戳向门楣下的幌子。
他身旁两个同伴也围了上来,一人推开面前的小厮,一人伸手就去扯那面代表南北大菜的黄色幌子。
碧树酒楼掌柜李宝金,赶忙从柜台后三步并两步跑到店前。
躬身拦在幌子架前,双手作揖不停:“客官息怒啊,那是流言!我们家根本就没有甘酥金炙这道菜啊。”
“放你娘的屁,那多人吃过,你现在说没有了?”
“我家公子要吃这道菜,你要么一时三刻给我做出来。”
“要真是已经失传,那我们摘了幌子就是。”
李宝金满头生汗:“我们家酒楼从开店,就没有换过厨子,哪来的失传一说啊。”
大汉怒目瞪来,吓得李宝金往后退了一步:“那就是故意不做?怕我们出不起钱。”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胖掌柜只得把那壮汉往店里拉:“三位爷还是先进屋,今日酒肉全算我的!”
“那甘酥金炙到底是什么,我是真不知道啊。”
“我们从赵郡来的,还在乎你这点酒菜钱?今日非要摘了你的幌子不可!”
“三位爷,还请里边请。”拉拉扯扯间,李宝金终于将三人拉进了酒楼,好酒好肉很快端上桌。
见那三人转眼就吃的满嘴流油,李宝金看的眼前发黑,摸着额头回到柜台后,几乎要扶着柜台才能站稳。
咬着牙怒骂:“要是让我抓到是哪个混蛋害我,我非扒了他的皮!”
一切的起源,就是几天前来的个老行商。
垂垂老矣、瘦的皮包骨,已经没法下地,硬生生是被一大家子人用板车拉到碧树酒楼前。
那行商来时是酒楼人最多的正午。
阵仗又不小,一过来,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李宝金上前招呼,才知道那行商已经重病垂危,三四天天米水未进了。
但曾经在碧树酒楼吃过一道叫甘酥金炙的大菜。
吃过一次后,一生难忘,现在快要死了,人生最后的愿望就是再尝一次甘酥金炙。
李宝金只当是他记错了菜名,又问那道菜是什么样的。
几个来回后,确定碧树酒楼没有这道菜,就想将人哄走。
可那行商不依不饶,说肯定是大厨换了,吵嚷一番后,直到说的口干舌燥,那老行商体力不支昏了过去,又被一群人着急忙慌拉走。
第237章 赌玉
本来李宝金只当是个快死的糊涂老头,可没想到,这事短短一天,就传遍了永年县城。
那道甘酥金炙突然就成了永年县的特产,且只有碧树酒楼能做。
至于其味道,那更是天上少有,地下独绝。
过了一天,县中纨绔陈泽也找上门来,点名要吃这道菜。
他硬着头皮说没有,却被陈泽一把掀了桌子。
有了陈泽这一闹,甘酥金炙这道菜,更是在永年县传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恰好,最近县内里来了不少贵人和行商。
永年县本就没什么新鲜玩意儿,听说碧树酒楼有这么道名菜后,都想来尝尝。
可到了碧树酒楼,却又扑了个空。
性格好的,他好言相劝也就算了。
性格差的,则动不动来闹着要摘幌子!
更有刚刚那种,打着要摘幌子的名义,上门骗吃骗喝的。
可他又确实拿不出甘酥金炙这道菜,只能好生哄着。
一想到这,李宝金又狠狠骂了几句,甚至想要去报官查查到底是谁害自己!
可想想,连县尉的侄子陈泽都上门掀桌,甚至硬说自己吃过一道不存在的菜。
他又哪里敢进县衙的大门,只能咬牙受着,希望那天县百姓彻底忘记这事。
江尘完整看完这闹剧,不由失笑。
包宪成还真有几分聪明。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能聚起一群流民乞丐,还能让他们言听计从,确实有些本领。
沈砚秋也隐约听见了 “甘酥金炙” 四个字。
低声问道:“他们找的,不是你做的那道炙肉嘛?”
“是啊。”
“那为什么找到这来了......”
江尘笑笑:“天机不可泄露,我们先去别的地方办事,晚点再来一趟。”
他看这掌柜还有几分力气,先继续熬熬再说吧。
结完账,江尘牵着沈砚秋,离开碧树酒楼。
“接下来........先去卖玉石了。”
一块石头一直带在身上,沉甸甸的实在坠着难受,还是先卖了再说。
只不过,整个永年县都没有专门的玉器行。
想卖玉石,也只能去东市最大的首饰行宝瑞阁。
之前也有人在山中或河里捡到玉石,都都是送到那去卖的。
不多时,两人就停在了一扇朱红描金的门前,上挂“宝瑞阁” 三个鎏金大字。
许是城中来了不少赵郡的人,今日宝瑞阁内的人倒是不少。
江尘踏入店门时,鼻尖先是嗅到一缕淡淡的檀香,内里,还有琴声传来。
这里,应该算是永年县的奢侈品集散地了。
两人进门后,一个青衣妇人堆着笑迎上来。
眼神飞速掠过两人的穿着后,开口问道:“二位客官,是想挑些什么首饰?”
“店内新到了一批江南的玛瑙珠串,正能搭娘子的花簪,可要瞧瞧?”
江尘扫了一眼,店内的首饰确实精致得很。
当初陈泽拿来讨好丹凤的那顶凤冠,应该也是从这里得来的。
他看向旁边的沈砚秋:“有什么喜欢的吗?”
沈砚秋摇头:“我不要,你帮我赎回的簪子就够了。”
自上次江尘帮他从当铺赎回簪子后,她每次见江尘都戴着。
“那不算,看看玛瑙珠串吧。”
沈砚秋却抓住江尘的手,有些执拗开口:“尘哥儿,真不用......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她还以为,江尘带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挑首饰。
青衣妇人笑着开口:“娘子,你相公一番心意,不能辜负啊。”
沈砚秋脸红红的,又把江尘的手往后拉了拉,想让他出去。
江尘也就不强求,转而开口:“那珠串就等会儿看,你们这收玉石吗?”
妇人目光下移,才瞥见江尘腰间鼓囊囊的布袋,点头说道:“自然是收的,你稍等,我去叫我们掌柜的。”
等到妇人离开,
沈砚秋才好奇问道:“你捡到玉石了?”
“不知道是不是。” 江尘笑着说,“但我感觉是,毕竟我的运气一直不错。”
“那倒是……” 沈砚秋想想,江尘好像确实运气不错。
第一次跟他进城,他就从一堆晒干的草药里找出一株不起眼的野山参,也不知道是眼力还是运气居多。
那妇人进了内堂后,不多时,一个身着黄绸衫、穿金戴银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上下打量了江尘一番,随即伸出戴着玉扳指的大手,往旁边一引:“小哥,雅间说话。”
到了用屏风隔开的雅间,男人开口:“拿出来看看吧。”
江尘这才解下布袋,从中取出那块直径约十五厘米的黑石。
沈砚秋好奇地凑过去,却见那石头黑黝黝的,和河里普通的石头没两样。
不由疑惑:“这是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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