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心中偏向陈丰田,此刻只能默默将头埋进饭碗里,是万万不敢跟这些可以掐着腰骂一天的妇人争辩的。
还是打饭的厨子开口:“行了,先吃完这顿吧,吃完这顿还得找其他的活呢。”
几个妇人这才稍稍停歇。
张嫂打过饭,有些忐忑地看了眼江尘:“尘哥儿,树汁总还收吧?”
“收啊。” 江尘应了一句:“不过也得小心点儿,别让陈丰田知道,这法子也别外传,要是衙门再来找麻烦,也只能停了。”
反正现在,不管有的没的屎盆子都往陈丰田头上扣就是了。
张嫂于是又骂了一句:“那天杀的,我们怎么摊上个这么个里正!”
江尘扫了一眼,又开口:“赵桂梅呢。怎么没下山?”
陈巧翠说了一句:“她说要在山上看着那竹筒,不下来了,等我们吃完了,给她带份饭上去就行。”
江尘点头,也就没再多问。
他估计,孙桂梅肯定还在山上找元宝树。
元宝树是有定数的,树汁也不是每天都能采的。
多找到一棵就能多挣一份钱,
半个时辰过后,江尘等到了胡达。
胡达早听说江尘要建大院,当时还说要过来帮忙。
可来过一次后,见有这么多人干活,也就没再来了。
自家有吃的,反倒不好跟这些靠干活混口粮的人争。
这次被顾二河喊来,他立马急匆匆赶过来。
可到了江家大院前,才发现地基只挖了一半,旁边也没人干活了,难免有些纳闷,被江尘接进去时,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堆在一旁的废土,开口说道:“尘哥,这怎么活干了一半,人全走了?”
江尘沉默片刻,才开口:“进来再说。”胡达见他面色不好,赶忙跟了进去。
进屋后,江尘才把上午的事说了一遍。胡达一巴掌拍在桌上,刚摆上的茶碗都往空中跳了跳。
随即怒目圆睁,头发都似要竖起来:“这狗东西!我就说了,陈家没一个好东西。”
江尘也长叹了一口气,开口:“我之前还想着退让一些,毕竟他在村里当了这么多年里正,不好得罪。现在看来,我越忍,他们越过分啊。”
胡达一双环眼瞪圆:“尘哥,真不能再忍了!那陈玉坤要是见你软弱可欺,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
江尘没有接话,转而又说起自己编造的行商见闻。
“我之前在城里,听说别的县有豪绅,每年借春种的时候,用特制的药水浸泡粟米种,表面看不出来区别。”
“可那些种子种出来的粮食,收成极差,那些借粮的农户,最后都不得不卖地偿债。”
胡达微微一愣:“还有这种东西?”
“我也是道听途说,不知道是真是假。”
胡达一对眼珠滴溜溜直转,继而低声开口:“尘哥,陈丰田家会不会有这种药水?”
“不知道,但最近这两年,我们村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差……”
胡达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似是看透了江尘的心思。
但很快又压了下去,恢复严肃,恨恨开口:“尘哥,你就说怎么做吧!我跟陈家有伤父之仇,只要是对付陈丰田他们一家,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江尘看到胡达这反应,心中暗忖这胡达看着粗犷,但心思却比顾二河敏锐一些。
于是继续说道:“这样,你去找几个泼皮、乞丐把那些行商说的事情说他们,再给些银钱,让他们把这事传出去。”
“然后呢?” 胡达发问,“报官?还是……”
江尘摇头:“之后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接着又补充一句,“记得,不要找三山村附近的泼皮,找人的时候也尽量不要露脸,多绕几道,保证不会查到你身上去。”
胡达心中还有些疑惑,这流言就算传出去,也没有指向陈丰田,能有用吗?
可看着江尘的自信的表情,又立马来了精神,重重点头:“好!”
江尘又自怀中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递给胡达。
胡达看着那银锭,眼神一缩:“尘哥,这太多了。”
“不多,你去城中,除了找泼皮,也可以找那些小乞丐或者流民,多找些人,多花些钱,让他们尽快把这事传出去。”
若是之前,江尘大可以让这事慢慢发酵,可现在却有些等不起了,必须得尽快才成。
胡达听到江尘这么说,终于接过银锭塞进怀里:“好,那我这就去!”说完,快步离开江家。
江尘看着胡达离开的背影,心中暗忖。。
顾二河对他虽然算是忠心,可反倒不如胡达机灵。
想想,这事还是交给胡达为好;
而且,胡达本就和陈丰田一家有仇,应该也不会泄密。
那接下来,就只能等消息发酵了。
永年县,县衙内。
县尉公房里的光线比外面暗了几分。
红木案牍前堆着半摞卷宗。
其中一卷案卷半翻开,案牍旁竖一柄狭长黑刀。
陈炳就坐在案后那张宽大的梨花木椅上。
穿一身藏青色的县尉官服,衣摆垂在椅边,腰间束镶铜革带。
虽然在县衙,他却没戴官帽,头发用一根金丝玉簪束着。
正低头翻看一张卷宗,看似批案,实则只是在案卷的右下角画圈。
画完一卷,就转而打开下一卷。
第181章 回话,沈朗的身份
公房门口,一个穿月白锦袍的青年正不断向外张望。
在他身后,躬身站着一个身形魁梧、脸上带着一道斜疤的青年,也不时朝着门外打量。
两人,正是这两天混到一起的陈泽和陈玉坤。
说起来,两人在花香楼也不只有过一面之缘,陈玉坤也没费什么功夫,就凑到了陈泽身边,暂时当个侍从。
陈泽看了半天,外面还没动静。
忍不住回头对着陈炳开口:“二叔,梁永锋怎么还没回来?”
“急什么?到三山村距离那么远,把人带回来也需要些时间。”
陈炳抬头,停下在案卷上画圈的手。
陈玉坤开口说道:“公子,要不要我去街上看看?”
陈泽不耐烦地摆摆手:“快去快去!赶紧把人带回来。”
说完带着几分畅快的低声开口:“我已经忍不住,要在监牢里亲手砸断那个村夫的双腿了!”
“他一废,你再把他那小娘子带进花香楼,让本公子好好享受享受。”
上次在聚乐楼被江尘当场气晕的事,他现在还历历在目呢。
被折辱成那般模样,却又惹不起聚乐楼,现在只能把怒气全撒在江尘身上了。
听到这话,身后的陈玉坤适时发出淫笑,表示与陈泽的兴趣一致。
听到这话,陈炳皱了皱眉毛,开口说道:“你的性子能不能改一改?你县中的名声再坏下去,如何举孝廉?”
陈泽转头:“二叔,我可不想当官,举什么孝廉!”
陈炳敲了敲旁边的长刀:“你若举孝廉为官,你们叔侄经营两代,日后说不得也能跻身士族。”
陈泽想起去郡城中见到的那些士族子弟。
那些人看他就如同看见野狗一样,就跟他看那些不长眼的百姓一样。
可他,除了受着就没有别的办法。
他在县中的地位,在那些士族眼中,的确也和野狗差不多。
想到这,不由嘀咕了一句:“士族哪有那么好当的......”
“上面已经有大人答应我了,只要把这任县丞赶走……”
陈炳说到一半,县衙外忽然传来动静。
三人抬头看去,只见梁永峰带着几个衙役从外面进来。
陈泽顾不得其他,立马一步跨过门槛,兴奋的迎上去。
可走了几步,才发现梁永峰身后什么人都没带。
先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人呢?已经丢进大牢了?”
梁永峰表情有些尴尬。
他临走时,可跟这位少公子保证过,回来时一定把江尘带回来,任其处置。
现在空手而归,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公子,出了点事,那三山村中竟有一个士族,出手阻拦我们,我们实在没办法拿人。”
“放你娘的屁!” 陈泽本就喜怒无常。
现在一整天的期待落了空,所有怒气瞬间涌上来。
骂了两句,一把抓住梁永峰的脖子:“你再说什么鬼话,三山村那穷乡僻壤的地方,会有士族?”
“就算真有士人,跟江尘有什么关系?我让你把江尘抓回来,没让你干别的!”
“你个狗东西,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能当捕头?!”
听着陈泽连珠炮一样的咒骂,梁永锋面色铁青,却也只能受着,不敢辩驳依据。
里面的陈炳,这时开口:“进来说吧。”
陈泽松开抓着梁永峰的手,梁永峰如蒙大赦,快步走进公房内。
对着陈炳躬身下拜:“拜见县尉。”
陈炳这时开口:“说说吧,怎么回事?”
梁永峰于是把自己在三山村的遭遇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连陈炳也皱了皱眉毛:“你确定你见到的那人是士族?”
梁永峰答道:“那人气度非凡,一身锦袍玉带,腰佩长剑,绝对不是普通山村百姓能拥有的,也不可能是提前准备的。”
陈炳转头看向一直站在陈泽身后的陈玉坤。
开口问道:“你是三山村人,知道那文士是谁吗?”
陈玉坤许久没回三山村常住,对常年深居简出的沈朗还真不怎么了解。被这么一问,略微思索后开口。
“义兄说的,应该是村中的沈朗。”
“这人是近两年到三山村的,平日在村里也不怎么出门。他的确懂些学识,村中人一直喊他沈先生。”
“但在此之前,没有说自己是士族,我们村中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沈......”陈炳沉吟后,看向梁永峰,开口问道:“他宗族是何地的?”
梁永峰苦笑开口:“那沈朗眼高于顶,对我一口一个‘狗衙役’。我想问清来历,他却说我不配打听,让县丞过去见他。”
“我说是奉县尉之命前来拿人,他还是不屑一顾,也不愿说明身份,我也不敢再问了。”
旁边的陈泽听到这话再次暴怒,冲上去对着梁永峰拳打脚踢。
口中怒骂:“废物!你个废物!一个乡下人几句话就把你打发了?”
“到最后,你连人家姓什么都不敢问?也敢说自己是捕头!”
梁永峰眼中闪过凶光,却还是只能拼命躲避。
陈炳厉喝一声:“好了,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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