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一到十五
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上次离开的时候,他才41,还不能算是个老头子。
城门上的3和当年一样鲜艳,只是多了种褪漆了补,补完又褪的陈旧感。
补的再好,终究是显得老气了几分。
倒是城门口的景象,和往年差不多。
每逢武会,各个武馆就会和如今一样将门下的门徒和亲传弟子统统召集到一起,列在城门之下训话,训完话,就上火车,去争头名。
他还记得自己十一二岁的时候,每逢到了今天这种日子,总会悄悄跑出城门来,听着这些武馆领头人的训话,想象自己有一天也会站在这座城门下。
那时候比现在还要热闹些,若是同时有几个武馆训话,那么各武馆之间就会暗自较劲,比谁的声音更大。
声音最大的武馆,不仅会收获不战先胜的荣耀,还会赢得周围人潮如雷的掌声。
那时候的武行,虽已经不是巅峰,但也不像是现在这般落寞。
老爷子愣愣地看着正在训话的那个武馆。
身上的武师服是统一的天蓝色,长袍样式,配靛蓝色的长裤,宽松,轻便,不会影响半点出手。
不知道自己师门的武馆定制的服装会是什么颜色?
他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当年在踢馆之前他和徐诚毅和自家师父喝酒聊天,老人家说的是之后若有武馆,要叫一气武馆,若定制武师服,要统一的白色。
不知道那两个年轻人身上穿的是不是?
这样想着,那训话的武馆已经训完了,朝车站这边走了过来。
一行人经过老爷子身边,其中一位门徒看着老爷子身上的长袍和外面的军大衣,开口笑道:
“老人家,您也习武的啊?但这外面的大衣就显得不伦不类了吧?”
他的话引起了同伴的注意,开口道:
“嘘——消停点吧你,刚刚馆长才说了让我们这次注意些,你找削啊?”
“这老人家肯定是年轻时有暗疾,你忘了王师兄?也是这般,七十岁之后总要穿的比别人厚些,畏寒。”
“快走快走……”
同伴提醒之下,那人也收了声,只是撇了刘老爷子一眼,便匆匆离开。
老爷子看着离去的两人,眼中无悲无喜,只是目光深邃,似是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良久,他起腿,朝着朱红大门走去。
朱红大门的侧边有一道小门,是日常进出通道。
两位穿着武师服的人守在门口,他们是武馆轮值的门徒,被安排检查来往之人的湖府证。
若是有本湖府的湖府证,可以在该湖府停留任意时间。
若是有其余任一湖府的湖府证,根据所在湖府的不同,按照固定周期定时到管事的地方去盖章即可。
若是都没有,就需要花钱买临时通行证。
老爷子买了一张,进了湖府之中。
他原本那张湖府证,早已不能用了,若是掏出来,不仅进不去,还得被毒打。
进了门,眼前,是边流县远远比不上的繁华。
沥青铺设的道路上车水马龙,各种铺子的招牌挤到了天上,有钱的还会挂上横幅和巨大的海报,上面立个湖府内当红的女星。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是一个跨越了两座楼的楼顶的招牌,“三湖舞厅”四个大字通过铁片连在一起,晚上的时候,还会通上电,放光。
这是第三湖府最著名的舞厅,之前是。
现在是不是……老爷子看那招牌上落了不少灰,应该是很久都没人擦了。
街上的人,也比之前少了一些,多了些萧瑟的意味。
老爷子合了合身上的军大衣,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很快,他来到了一个小院子面前。
那个院子在一个胡同里,被挤在两家杂货铺子中间,两家铺子招牌同时向中间倾斜,形成了一个“桥洞”,而院子就在“桥洞”之中。
体格子大的老爷子几乎将腰完成了九十度,才走进了“桥洞”中。
这举动引起了其中一家铺子老板的注意。
即使老爷子的身形一闪而逝,但他还是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人,当年似乎也是需要这样才能进这个“桥洞”里。
“不会吧……”
年近七十的老板摇摇头,觉得是无稽之谈。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人已经死了。
“但是还真有点像。”
他喃喃道,想起了一些当年的事情。
老爷子走进了桥洞之中,巴掌宽的院子里,两个看上去十岁左右的小孩正在嬉戏打闹。
见了老爷子,男孩和女孩都好奇地回过头,看向老爷子:
“您是谁啊?”
“我……我是……”
老爷子动了动嘴唇,轻声道:
“这里之前是我家,我回来看看。”
他指向院子右侧那个空落落的房子。
轻微烂掉的木制窗栏上,已经爬满了蜘蛛网。
“哦~~你是乔婶婶家的人啊。”
男孩说了个名字,让老爷子的身形颤了颤。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他弯下腰,看向男孩。
“去那里了!”
男孩伸手一指,指向斜侧方的天空中,一个白色的屋顶。
“乔婶婶好多年前就结婚啦,结婚之后就被新老公接到那里去了!我那时候还很小,但阵仗好大,我还记得!礼炮,这么大!鞭炮,这么多!”
男孩伸出双手比划。
“刘蒙哥哥您知道不知道?我们院子里的武学天才!!!当时他牵着乔婶婶上的那新老公的车!”
“车哦!轿车!黑色的!”
男孩信誓旦旦,说起来就仿佛那车是自己的一般,但忽然间,他惊慌失措:
“哎呀,爷爷您怎么了?怎么哭了?”
第271章 挑天门
“没事,爷爷没事,爷爷这是高兴的。”
老爷子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泪花,而后连忙开口道:
“你们吃不吃糖?爷爷给你们买糖吃,等着啊。”
在他的记忆里,若是院子里哪家的孩子懂礼貌,明事理,他都是要给一块糖出去的。
两个孩子连忙摆手说不用,但他已经钻出了桥洞,走到其中一家铺子前。
“老板,买两块砂板糖。”
他开口道。
“好嘞,两元。”
铺子老板起身,这才注意到是刚刚钻进桥洞的那人,开口道:
“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吃砂板糖啊?注意身体啊。”
“买给孩子的。”
老爷子笑笑。
“那不推荐砂版糖了!现在孩子不比一二十年前了,早不兴这个了,买两个罐罐糖吧,他们爱这玩意儿。”
罐罐糖?
老爷子愣了愣,看着铺子老板手上拿着那个铜质小铁罐,点点头:
“那就来两个这个。”
“这个贵不少哦。”
老板提醒道。
“没事。”
这次走之前少爷给他塞了一大把碎诡银子,估摸着有个三四百枚,现在不缺钱了。
他交了钱,接过糖,快步走回院子中。
却不料,刚刚还只有两个小孩的院子,此刻又多出来了一位大人。
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一股子书生气,见了老爷子,他一愣,脱口而出:
“福叔?”
“不是福叔,你认错了。”
老爷子笑呵呵地低下了头,而后控制面部肌肉,硬生生将面相改变了些许,再抬起头。
那人看了又看,最后不好意思地道歉:
“不好意思哈,刚刚我两个孩子和我说,院子里来了位老人家,我就出来看看,您和我之前一位长辈长得像,我认错了。”
“没事没事。”
老爷子伸出手,将口袋里的罐罐糖递到两个孩子手里:
“你这两孩子不错,都适合习武,男孩骨子柔,去二十六武馆学太极,女孩架子够,能去十四武馆学少林拳。”
说完,老爷子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男孩对着那个愣住的男人再次开口道:
“爸爸,刚刚这个爷爷说自己之前住在乔婶婶家……”
听到这话的男人瞳孔一缩,连忙喊道:
“福叔!”
“说了,不是什么福叔。”
老爷子笑笑,转过身,脸,似乎比刚刚更加不像了一些。
“我知道,我知道您不是福叔。”
男人眼泪忽然就出来了。
他知道,眼前这人就是那个板着脸不说话的福叔,那个当时四处借钱救了他妈妈一命的福叔,但他不能将男人认出来。
而后,他扑通地跪下去了:
“当年不是您掏了家底,我妈早死了,福叔,当时十几岁不懂,欠的头,我现在给您磕了。”
“咚!咚!咚!”
磕完头,他拉过两个孩子,给老爷子也一起跪了下去。
“磕头!”
他只这一句话,两个孩子不明所以,但家教很好,还是照做。
而后,男人再次开口:
“您当年和我说,说我不适合习武,拿钱让我去读书,我最后去了,没坚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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