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怎么能确定，我们现在看到的，是正在我面前这条生产线上发生的，而不是一段制作精良的宣传视频呢？”
他的话，像一颗炸弹，在人群中引爆。
所有人心中的那个最大的疑问，被他摆到了台面上。
是啊，怎么证明这不是视频？
周振看着众人脸上的疑惑，嘴角的冷笑更盛。
他知道，自己已经抓住了对方的七寸。
必须乘胜追击，一击毙命！
“为了证明你们的清白，也为了打消在座所有媒体朋友和线上观众的疑虑。”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视着姜忆。
“我要求你们，立刻停止播放这段视频。然后，由我，或者由现场任何一位媒体朋友，随机指定一个角度，用一台我们带来的摄像机，对你们的生产线进行实时拍摄，并将画面投到大屏幕上。”
“如果你们做得到，我周振，当着全世界的面，为我之前所有的言论，向你们道歉！”
“如果你们做不到……”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
“那就请你们，立刻停止这场可笑的骗局！”
周振的话音落下，整个厂房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上的姜忆和林墨身上。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无法破解的阳谋。
如果远星科技播放的真的是视频，那他们绝对不可能接受这个要求。
一旦拒绝，就等同于不打自招，坐实了骗子的名头。
周振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他身后的天恒能源高管们，也都松了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高傲起来。
闹剧，终究是闹剧。
王浩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他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了。
“听见没！周总发话了！让他们现场直播！他们敢吗？他们肯定不敢！”
他得意地对张倩说，声音大到足以让前几排的人都听见。
“我就说他们是骗子！这下被抓住了吧！看他们怎么收场！”
张倩心中的不安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报复的快感，她看着台上的姜忆，仿佛已经看到了她等下惊慌失措、丑态百出的样子。
直播间的弹幕，更是彻底疯狂了。
【将军！周总这一招，直接将军了！】
【太狠了！这简直是把对方的底裤都给扒了啊！】
【快看那个女CEO的脸，是不是有点白了？肯定心虚了！】
【完了完了，世纪骗局要当场破产了，兄弟们见证历史啊！】
【远星科技糊涂啊，你们要搞PPT骗局就低调点，何必整这一出，现在好了，一棵韭菜都没割到。】
现场的近千名记者，手中的相机已经高高举起，准备捕捉下骗局败露的一幕。
空气仿佛凝固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姜忆没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周振，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波澜，平静得有些可怕。
这种平静，让周振心中那股胜利的快感，莫名地打了一个折扣。
他不明白，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个女人为什么还能这么镇定？
她凭什么？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姜忆要开口拒绝，或者找什么借口拖延的时候。
那个从发布会开始，就一直靠在控制台上的年轻人，动了。
林墨缓缓地直起了身子。
他没有看周振，也没有看任何人。
他只是迈开步子，不急不缓地走到了舞台的最前方，从姜忆手中，接过了麦克风。
聚光灯，再次打在了他的身上。
那身深灰色的西装，衬托得身形愈发挺拔。
“可以。”
林墨终于开口了。
声音不高，甚至有些平淡，但通过音响，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角落。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却像一道惊雷，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响。
什么？
他……他同意了？
周振脸上的胜利者笑容，瞬间僵硬，然后一片片崩裂。
他身后的天恒能源高管团队，个个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从鄙夷变成了错愕。
王浩张着嘴，那个即将脱口而出的“骗子”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憋得他脸颊涨红，几乎要当场窒息。
直播间里，那铺天盖地的嘲讽和谩骂，也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出现了长达数秒的空白。
所有人都被林墨这句云淡风轻的回答，给彻底搞懵了。
这不合常理。
这完全违背了他们预设的剧本。
一个骗子，在面对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致命指控时，不应该是惊慌失措，不应该是百般抵赖，不应该是色厉内荏地狡辩吗？
他怎么敢同意？
他凭什么敢同意？
难道……
一个荒谬到让周振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第65章 周总，请上台
不！
周振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剧烈的刺痛让他瞬间清醒。
这绝不可能！
这一定是对方的诡计！是虚张声势！
他们肯定还有后手，一个自己没有想到的，更加精妙的骗局！
周振强行压下心头的震动，重新挺直了腰杆，用更加锐利的视线逼视着林墨。
“好！林董果然有魄力！”
周振的声音，因为用力过猛而显得有些沙哑。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他转过身，对着自己带来的团队里，一个扛着最先进直播摄像机的中年男人招了招手。
“老张，你上来。”
那个叫老张的摄像师，是天恒能源的首席摄影，跟了周振十几年，专门负责拍摄各种高精尖的设备和实验过程，经验无比丰富。
老张扛着机器，快步走上了舞台。
“林董，姜总。”周振重新夺回了话语权，他指着老张的设备，“这是我们天恒自己的摄像机，4K超高清直播级别，没有任何延时和剪辑功能，我想，用它来拍摄，应该足够公正了吧？”
“当然。”姜忆往前站了半步，替林墨回答了这个问题，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礼貌的微笑，“我们欢迎任何形式的监督。”
她侧过身，对着舞台侧面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
很快，一个工作人员拿着一条备用的高清数据线走了上来。
“这是我们现场导播台的备用接口，可以直接接入大屏幕。周总，请便。”
姜忆的每一个动作，都从容不迫，大方得体，仿佛这不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对决，而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技术交流。
她越是这样，周振心里的不安就越是浓重。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一团看不见的能量场上，所有的力道，都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好。”周振咬了咬牙，他知道，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亲自走到老张身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飞快地吩咐。
“等一下，听我指令。我让你拍哪里，你就拍哪里，镜头给我拉到最死，对准每一个细节，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螺丝！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明白，周总。”老张郑重地点了点头。
周振直起身，目光在整条生产线上来回扫视，像一头寻找猎物破绽的饿狼。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那个刚刚完成搅拌工序的，结构最为复杂的“超声波真空雾化融合”设备上。
在他看来，如果说整条生产线有哪个环节最可能是骗局的核心，那一定是这里！
原子级别的提纯，听起来玄乎，但过程全封闭，难以验证。
而这个搅拌，却是承上启下的关键！
只要证明这里的浆料是假的，那前面的一切，就都是无稽之谈！
“就那里！”周振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那个设备，“我要你们，现在，立刻，重新进行一次搅拌工序！我的摄像机，要全程拍摄这个‘超声波真空雾化融合机’的内部！”
这个要求，比之前那个更加苛刻。
他不仅要随机拍摄，还要指定生产流程！
王浩的眼睛亮了，他觉得周总终于找到了华点！
对，就是这样！
一步步紧逼，让他们露出马脚！
现场所有人的心，都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林墨的反应，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甚至没有去看周振指的那个设备，只是对着身边的姜忆，随意地点了点头。
姜忆心领神会，她拿起麦克风，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没有问题。不过，周总，您站在台下，恐怕看得不太清楚。”
她顿了顿，然后，做出了一个让全场都倒吸一口凉气的举动。
她对着周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如，请周总和您的摄像师，亲自上台来，站到我们的生产线旁边，零距离地，验证我们的每一步操作。”
“这样，我想，应该更能打消所有人的疑虑吧？”
轰！
整个会场，彻底炸了。
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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