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孙文博似乎就在等这句话。
他关掉那片混乱的图表，调出了一张建筑设计草图。
“现有的数据量不够，我需要更多的数据，能够进行对照实验的数据。”
孙文博的情绪明显高昂了起来。
“我们需要建立一个专门的‘生物能量信号采集实验室’。整个房间要用铅板和特殊复合材料进行信号屏蔽，隔绝一切外界干扰。”
“然后，我们需要大量的觉醒者样本！”
孙文博看向林墨，眼神里透着一种科研人员独有的狂热。
“让他们在实验室里，按照我们的要求，释放自己的能力。从最微弱的输出，到最强的爆发。我们需要记录下每一种能力，在每一个强度等级下的完整数据模型！”
“只要样本足够多，数据足够庞大，我就有信心能从这片混沌里，找到那个属于觉醒者的通用算法！”
“需要多少人？”林墨问。
“越多越好。能力种类越丰富越好。”孙文博毫不犹豫地回答，“想要有一个初步的模型，至少需要五十名以上的觉醒者，进行超过一千次的不同测试。”
五十名。
这个数字放在任何一个幸存者势力，都是一个难以企及的天文数字。
许多中小型营地，觉醒者的数量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就算有，谁又愿意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被人翻来覆去地研究？
哪怕是新城，林墨拥有绝对的统治地位，刚刚又赢了一场大战，威望正高的时候，想要让这么多觉醒者乖乖参加实验，也是相当困难的。
一次两次还好说，时间一长，绝对会有不满的情绪。
孙文博紧张地看着林墨，生怕这个年轻的统治者，因为困难而直接否决掉整个计划。
林墨没有立刻回应。
“所以，我们现在的难题，不是硬件不行，而是软件算法上，缺少一个统一的标准。”林墨开口打破了沉默。
“对！”孙文博立刻点头，“我们无法定义‘什么是觉醒者’，因为每个觉醒者的能量特征都像是一枚独一无二的指纹。”
“既然无法定义，那就暂时不定义。”林墨的回答，让孙文博直接愣住了。
不定义？
那还怎么做雷达？
“孙教授，你钻进牛角尖了。”林墨换了个坐姿，身体微微前倾，“你的目标，是想造出一台能分辨出张三是火系，李四是冰系，王五是力量强化系的精细辨别仪。”
“这很好，我也很支持。但那是第二步，甚至是第三步。”
“我现在需要的，是第一步。”
林墨的视线落在孙文博的战术平板上，那片代表着觉醒者能量信号的混乱图表，在他眼中，呈现出另一种信息。
“我不需要雷达告诉我，这个人是谁，有什么能力。”
“我只需要它告诉我，这里有一个‘异常’。”
孙文博的瞳孔微微放大，他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又有些模糊。
林墨伸出一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画了一个圈。
“把普通人定义为背景板。”
他又在圆圈外点了一下。
“把觉醒者定义为发光信号。”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分析每一个信号的光亮是什么颜色，有多亮。”
“我们只需要开发一个算法，确定这里有个发光的信号点，这就够了。”
林墨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孙文博脑中的迷雾。
他瞬间明白了。
“您的意思是……”孙文博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我们不做识别，只做筛选？”
“没错。”林墨点头。
“我们放弃对觉醒者能力的具体分析，只确立一个能量阈值！只要一个人的生物能量信号强度，超过了普通人的峰值，我们就将他标记出来！”
第359章 幽灵协议
“如果只是这样……”孙文博猛地抬头，脸上的表情从激动变成了狂喜，“我们需要的样本数量将大幅度减少！”
“我们不再需要五十个能力各异的觉醒者！”
“我只需要十个，不，可能五个觉醒者就够了！再配合一个由一百名普通人组成的对照组！我们就能迅速建立起‘普通人能量模型’和‘觉醒者最低能量阈值’！”
原本遥不可及的目标，瞬间变得触手可及。
孙文博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双手不停地比划着，嘴里念念有词。
“可行！完全可行！”
“硬件全部现成，算法逻辑也大大简化！我甚至可以立刻带人开始编写第一版的筛选程序！”
“林先生，您简直是……”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最后只能憋出一句：“您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林墨对此不置可否。
他要的是结果，不是赞美。
“需要什么支持，列个单子给夜莺。”
“是！”孙文博猛地立正，“我立刻回去组织人手！最多三天，我就能拿出第一版的测试方案！至于参与测试的觉醒者……”
“这个你不用担心。”林墨打断了他，“我会让夜莺在夜刃小队里挑选志愿者，再加上军功奖励。只是简单测试的话，他们也不会反感。”
“我明白了！”孙文博激动地点头，转身就要往外走，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开工了。
“等一下。”
林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孙文博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孙教授，还有最后一件事。”
林墨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身前。
“这个雷达造出来之后，我需要它有一个核心功能。”
“您请说！”
“我需要它能够以被动模式运行。”
孙文博愣了一下，没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被动模式？”
“对。”林墨的语气很平静，“我不想用它来主动扫描城里的每一个人，去清点我们到底有多少觉醒者。”
“我需要它像一个警报器。”
林墨看着孙文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孙文博彻底愣住了。
一个没有登记过的能量信号出现，就发出警报。
孙文博的嘴巴微微张开，他看着林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是一个布局深远，心思缜密到令人发寒的棋手。
这个功能已经不是简单的安全防卫了。
更像是一个过滤器，一个只为未知敌人准备的绞索。
它放过了城内所有的自己人，无论强弱，无论派系，给予他们充分的信任和自由。
但对于任何一个试图潜入这座钢铁堡垒的幽灵，它都将发出最刺耳的尖啸。
“我明白了……”孙文博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的震撼强行压下，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林先生，我完全明白了！”
“这个功能，在技术上完全可以实现！我们只需要建立一个白名单数据库，将新城所有觉醒者的能量特征录入。雷达系统平时只进行后台数据比对，不发出任何扫描信号。一旦有数据库之外的能量信号闯入监控范围，警报系统就会立刻被激活！”
孙文博的眼神亮得惊人，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我愿意称之为‘幽灵协议’！”
“很好。”林墨对这个名字不置可否，“我等你的好消息。”
“是！”
孙文博转身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重新关上，室内恢复了安静。
林墨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从这个高度，可以俯瞰整个中央广场，以及远处延伸出去的街道。
广场上，人群依旧没有散去，欢呼声虽然已经不再那么震耳欲聋，但那种洋溢在空气中的喜悦，却更加浓烈和真实。
孩子们骑在父亲的脖子上，挥舞着手臂。
女人们聚在一起，脸上挂着许久未见的笑容，讨论着晚上要去兑换什么好东西。
男人们则三三两两地勾肩搭背，唾沫横飞地吹嘘着自己听来的战斗细节，仿佛自己也曾亲临战场。
这是一座活着的城市，充满了希望和生命力。
林墨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知道，自己带回来的不仅仅是物资和胜利，更是眼前这幅景象。
但他也清楚，这份繁荣，就像是黑夜中的篝火，能吸引来取暖的旅人，也同样会吸引来嗜血的饿狼。
物流港的财富，足以让任何一个势力眼红。
未来的新城绝不会平静。
而敌人，不只在城外。
……
市政大楼下，新开设的临时物资发放点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负责分发物资的后勤人员，嗓子都快喊哑了。
“下一个！李大嘴！贡献点核销！一袋面粉，半斤冻肉！”
“拿着！下一个！张铁胆家属，特殊贡献抚恤！双份！”
人群中，两个穿着普通工装，脸上抹着灰尘的男人，正不起眼地排在队伍中段。
“头儿，这阵仗可真不小。”其中一个身材稍矮的男人压低了声音，眼睛却贪婪地扫过前方堆积如山的物资。
“那个林墨，是个人物。”被称作头儿的男人，眼神要阴沉许多，他淡淡地回应着，“能从五万尸潮里啃下物流港，还能拿出这么多东西收买人心，不简单。”
“那我们……”
“不急。”头儿的视线落在那些维持秩序，全副武装的士兵身上，“新城的兵，士气正盛，现在动手是找死。”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让弟兄们都安分点，先把这里的底细都摸清楚。尤其是他们的觉醒者数量和能力，那边需要详细的情报。”
“就怕我们没那么多时间。”矮个男人有些担忧，“这么大的动静，其他势力肯定也坐不住了。我们要是晚了……”
“坐不住的，才是探路的石子。”头儿冷笑了一声，“这座城看着热闹，其实外松内紧。他们刚打完一场大战，所有人的神经都还绷着，等这股劲儿过去了，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头儿英明！”
两人不再说话，随着队伍慢慢向前挪动，脸上的表情又恢复成和其他人一样的，对食物充满渴望的普通幸存者。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在这片欢乐的海洋里，他们就像两滴不起眼的脏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进去。
林墨从行政大楼里走出，夜莺立刻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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