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开口了，声音很平淡。
“林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孙文博连忙应道。
林墨转过身，看着他，那平静的眼神让孙文博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压力。
“丧尸雷达的算法，是你主导建立的？”
“是……是的，林先生。”孙文博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核心算法是我搭建的，负责数据模型的归纳和识别逻辑的编写。”
“很好。”林墨点点头，“那只指挥官，给了我一个提醒。”
孙文博一愣，没明白林墨的意思。
林墨的手指从沙盘上抬起，指向了新城内部的某个区域。
“它能通过脉冲信号，来识别我们的雷达，甚至可能学会了反向扫描人类。”
“那么我们，能不能也用类似的原理，来锁定特定的人？”
孙文博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林墨话里的含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用雷达锁定人？
“林先生，您的意思是……”孙文博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需要你，在丧尸雷达算法的基础上，建立一套新的算法。”
林墨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说出的话却让孙文博的心脏狂跳不止。
“我要一个能锁定觉醒者的雷达，就像我们锁定变异体一样，在人群中把他们精准地找出来。”
孙文博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后脑勺像是挨了一锤子，嗡嗡作响。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丧尸雷达之所以能成立，是因为丧尸和人类的生物信号有着本质的区别。
要从普通人里，把那些极少数的觉醒者筛选出来，这在技术上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林先生，这不可能！”孙文博几乎是脱口而出，“觉醒者和普通人的生命体征、生物电波，在宏观层面几乎没有区别！我们的雷达根本无法分辨！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能找到他们和普通人之间，那个最关键的差异点，并且这个差异点能够被我们的雷达波捕捉到！”孙文博急促地解释着，“可我们对觉醒者的研究才刚刚起步，根本没有足够的数据来建立模型！”
“数据会有的。”林墨看着孙文博，意味深长说道：“两天后总攻物流港，新城超过九成的觉醒者都会出动，那就是现成的数据库。”
孙文博的大脑彻底宕机。
他站在原地，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上涌，手脚却冰凉。
觉醒者雷达……
这个词组代表的意义，比那只丧尸指挥官带来的威胁，更加让他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战栗。
那不是对外部敌人的恐惧，而是一种对未知未来的不安，甚至是对人性底线的触动。
“林先生，”孙文博的声音干涩沙哑，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觉醒者是我们的同伴，是守护新城的力量……”
他不敢说得太直白，但他相信林墨能听懂他的潜台词。
制造这种雷达，无异于在新城所有觉醒者的脖子上都悬了一柄利剑。
这柄剑，握在林墨的手里。
今天能用它来寻找觉醒者，明天就能用它来监控，甚至清除。
作为一名纯粹的科学家，孙文博的世界观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科技应该是保护人类的盾，而不是对准同类的矛。
林墨转过身，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灯火通明热火朝天的新城。
“孙教授，你看下面。”林墨的声音很平静，“为了两天后的行动，整座新城都在运转。战士们在准备拼命，工人们在通宵赶工。每一个人，都在为了新城的存续而付出一切。”
孙文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沉默不语。
“我问你，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拼命？”林墨没有回头。
“为了生存。”孙文博下意识地回答。
“对，为了生存。”林墨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波澜，“那么，如果威胁我们生存的，不只是丧尸呢？”
孙文博的身体微微一震。
林墨终于转了过来，他走到沙盘前，手指划过新城，一路向西北方向，最终停在了地图边缘的海州市。
“之前的十万尸潮，来自海州方向，那里可能存在着一支与我们敌对的幸存者势力，而且他们的觉醒者掌握了制造尸潮的能力。”
“如果我们能提前发现那些觉醒者，就能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孙教授，你要明白，我让你写新的算法，造新的雷达，不是为了把屠刀对准自己人，而是为了更好的守护我们的家园。”
第329章 觉醒者登记
夜色下的会议室，灯光明亮。
林墨的话语，让孙文博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更好的守护家园。
是啊，还有什么比这个理由更无法反驳的。
孙文博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他不再是那个因为世界观受到冲击而惶恐的科学家。
他抬起头，看着林墨，神情已经恢复了严谨和专注。
“林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孙文博不再去纠结这个雷达背后可能引发的伦理问题，而是从纯粹的技术角度开始思考。
“要实现对觉醒者的精准锁定，我们需要一个关键的‘标签’。一个独属于他们，且能被雷达波捕捉到的特征。”
“这个标签是什么，我目前无法确定。但我们可以从能量波动入手。”
孙文博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眼中闪烁着属于科研人员的光芒。
“变异体和普通丧尸的差异，在于它们体内有特殊的能量核心。我们的雷达正是通过捕捉这种能量核心的反馈信号来定位它们。”
“觉醒者，同样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我推测，他们的身体内部，必然也存在着某种能量运转机制。这种机制，或许就是我们需要的‘标签’。”
林墨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两天后的总攻，是最好的机会。”孙文博的语速越来越快，“我会立刻组织团队，研发一套高精度的生物信号采集设备。在战斗开始前，对所有参战的觉醒者进行一次全面的数据登记。”
“我们需要记录他们每个人的静态生物信号，包括心率、生物电频率、体表能量逸散水平等等。然后，在战斗中，通过前线设备，实时捕捉他们在动用能力时的动态信号数据。”
“将静态数据和动态数据进行比对，再与海量的普通人数据进行交叉分析。只要他们与普通人有差异，就一定能被我们找出来！”
孙文博越说越兴奋，之前所有的不安和顾虑，全被攻克技术难关的渴望所取代。
“这个过程，就像是在一片大海里，寻找一种特定的鱼。我们首先要知道这种鱼长什么样，有什么习性。只要我们掌握了足够多的样本，就能描绘出它的完整画像，然后制造出专门捕捞它的渔网。”
“很好。”林墨终于开口，“设备、人员、权限，你需要什么，直接向夜莺申请。我只有一个要求。”
“林先生请说。”
“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看到新算法的雏形。”
孙文博的身体一僵，脸上的兴奋褪去，换上了一抹凝重。
他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处理堪称海量的数据，并从中找到那个关键的“标签”，再以此为基础，编写出全新的识别算法。
这工作量，光是想想就让人感到压力巨大。
“有困难？”林墨的声音很平淡。
孙文博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
“没有困难！保证完成任务！”
他知道，林墨给了他最大的支持，也给了他最严苛的要求。
“去吧。”
林墨挥了挥手。
孙文博敬了个礼，转身快步离去。
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看着孙文博匆忙离去的背影，林墨重新将视线投向窗外。
觉醒者雷达，这步棋他必须下。
海州方向的神秘势力，就像一根毒刺，扎在他的心头。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他需要一张能看清所有潜在威胁的底牌。
至于孙文博所担心的内部问题，林墨并不在意。
在新城，他就是规则。
绝对的权力，需要绝对的掌控力来匹配。
这台雷达，就是他未来掌控全局的关键一环。
林墨缓缓收回目光，按下了桌上的一个通讯按钮。
“夜莺。”
“老板。”夜莺的声音立刻传来。
“去一趟科学院，孙文博需要什么，全部满足。另外，发布一道强制命令。”
“所有登记在册的觉醒者，以及新近觉醒还未上报的人员，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前往卫队医疗处进行一次全面的体检。”
“就说是为了评估他们的战斗状态，以应对接下来的大战。凡无故缺席者，一律按临阵脱逃罪论处，剥夺新城居民身份，驱逐出城。”
“明白。”
“通知船长和蝎子他们，让市政委员会协助，给他们点事情做做，省得闲着。”
“了解。”
通讯切断。
……
第二天上午，新城医疗处，变得前所未有的热闹。
宽敞的大厅里，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队伍里的人，一个个气息彪悍，精神饱满，与普通幸存者有着明显的区别。
他们就是新城的所有觉醒者。
林墨下达的强制体检命令，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就传遍了新城的每一个角落。
命令很强硬，无故缺席者，直接驱逐。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犯浑。
“搞什么啊？大战在即，不让咱们训练，跑来排队体检？”一个身材魁梧，浑身肌肉虬结的光头大汉不耐烦地抱怨着。
他是力量型觉醒者，在新城里也算小有名气。
“闭嘴吧你！没听到命令吗？评估战斗状态！这是林先生的命令，你想被赶出去当流浪汉？”旁边一个瘦削的男人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善。
“我就是说说嘛……”光头缩了缩脖子。
林先生三个字，在新城就是天。
队伍的最前方，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正在忙碌着。
他们是孙文博团队的成员。
每一个走进检测室的觉醒者，都会被带到一个类似驾驶舱的仪器里。
他们的手腕、额头、胸口，都会被贴上银色的感应贴片。
“姓名：张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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