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枪弹的动能，对它来说就是挠痒痒！重机枪也就勉强能让它破皮！”
“万吨锻压，是为了获得极致的内部致密度，消除所有微观孔隙……这完全是为了对抗无孔不入的均布压力！”
赵振国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他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但他听懂了钱立勋话里的意思。
这东西用来防弹，有些大材小用了。
“老钱，你冷静点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立勋抬起头，双眼通红，里面燃烧着一种赵振国从未见过的狂热。
“冷静？我冷静不了！老赵，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指着电脑屏幕，声音都在发抖。
“极高的屈服强度，极强的韧性，还要尽可能的轻……”
“这三个要求，根本不是为了陆地上的装甲车辆设计的！”
“陆地载具，重一点无所谓，大不了换个更强的发动机！但有一个地方，重量是致命的！”
钱立勋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吼出了那个答案。
“深海！”
“这是给深海潜航器外壳准备的材料！只有深海的恐怖水压，才配得上这种性能！”
赵振国脑子里轰的一声。
深海潜航器？
他瞬间联想到了海军那边一个已经持续了十几年的老大难问题。
潜艇的“龟背”。
由于材料强度和焊接工艺的限制，潜艇的耐压壳体上，必须加装大量的加强筋和肋骨，才能保证足够的结构强度。
这导致潜艇的外形无法做到完美的光滑流线型，水下航行时阻力巨大，噪音也随之增加。
这个“龟背”，不仅影响了潜艇的最高航速和静音性能，也限制了它的最大下潜深度。
潜艇是静音杀手，是战略威慑，但如果静音性能不够，就像在黑夜里拿着火把，完全暴露在敌方视野。
而眼前这份配方……
钱立勋一把抓住赵振国的肩膀，用力摇晃着，状若疯魔。
“老赵！‘深海’！你看到它的代号没有！‘深海’！设计者已经把答案告诉我们了！”
“有了它，我们就能造出真正光滑的单壳体潜艇！什么龟背，全都可以扔进垃圾堆！”
“我们的潜艇，能下潜到更深的海域，能跑出更快的速度，还能变得更安静！”
“这是几代军工人的梦想！现在，它就在这张图纸上！”
赵振国被他晃得头晕眼花，但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立刻明白了这份资料的战略价值。
那已经不是几辆装甲车，几件武器装备能够比拟的了。
这足以改变整个大国海军的实力天平！
钱立勋松开赵振国，快步走回电脑前，再次将整个文档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
这一次，他看得更慢更仔细，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放过。
几分钟后，他抬起头，表情变得极其古怪，既有钦佩，又有不解。
“这份资料……太完整了。”
“它不只是一份配方，更像是一份完整的技术转让报告。”
“从理论到实践，从成功经验到失败教训，所有的一切都包含在内。任何一个具备基础能力的团队，拿到这份资料，都能在短时间内把成品复制出来。”
“这不像是研究成果……倒像是……”
钱立勋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像是一个更高等级的文明，在向我们进行技术扶贫。”
赵振国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个比喻虽然离奇，却异常贴切。
毕竟他之前还猜测林墨抓了个外星人呢。
“赵将军。”钱立勋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称呼也从老赵变成了赵将军，显然是非常正式，“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动用什么级别的权限。”
“我要立刻见到提供这份资料的人！”
“我有很多问题要当面问他！关于‘钇’元素的稳定化处理，关于热处理的临界温度曲线……这些问题，只有他能回答我！”
“钱老。您先别急！事关重大，我需要立刻上报！”
赵振国连忙出言安抚，接着拿起桌上的加密电话。
他没有拨给林墨。
现在要做的不是去联系林墨，而是向更高层汇报。
如果钱老的推测成真，那么这件事的重要程度，已经超出他的权限范围。
电话接通。
赵振国只说了一句话。
“首长，‘盘古’项目，出现重大技术突破！”
第227章 问问他，配方卖不卖
短暂的沉默之后，电话那头开口了。
“振国，你说出现了重大技术突破？”
赵振国握着话筒，立刻回答：“是的，首长。一份关于新型合金的完整技术资料，经过钱立勋院士的初步鉴定，具备极高的战略价值。”
“钱院士？”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些许诧异，显然这个名字的分量非同小可。
“首长！我是钱立勋！”
不等赵振国再说什么，一旁的钱院士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抢过了话筒。
“我用我的研究生涯向您保证，这份代号‘深海’的合金配方，是真实可行的！它不是一份简单的图纸，它是一套可以直接投产的生产手册！”
“有了它，我们海军几代人的梦想，无龟背潜艇就能成为现实！”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钱院士，振国。”
终于，电话那头的声音再次响起，之前的沉稳被一种果决所替代。
“你们留在办公室，保持通讯畅通，我派人去接你们。”
“我现在召开紧急会议，半小时后，我要听到最完整的汇报。”
嘟……
电话挂断。
赵振国和钱立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震撼。
他们都清楚，“紧急会议”这四个字，在那个层级意味着什么。
……
不到二十分钟。
京城夜色下，一辆辆挂着特殊牌照的红旗轿车，从各个方向汇聚向同一个地点。
一间从未对外公开过的最高等级会议室内，灯火通明。
长条形的会议桌旁，坐着一群足以影响整个国家走向的人。
有肩扛将星、神情肃穆的军方巨头，也有气质儒雅、但眼神锐利的大国智囊。
每个人面前都只放着一杯清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
赵振国和钱立勋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成了全场的焦点。
“各位首长，情况就是这样。”
赵振国简明扼要地介绍完情况，便退到一旁，将主场交给了钱立勋。
钱立勋深吸一口气，他这辈子做过无数次报告，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感到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他没有讲那些复杂的化学式和物理参数，而是直接调出了潜艇的结构对比图。
一张是现役潜艇布满加强筋的“龟背”结构，另一张，则是理论中完美光滑的单壳体水滴造型。
“各位首长，噪音、航速、下潜深度，这三项指标，决定了水下力量的生死。”
“而这三项指标，都受限于我们潜艇的耐压壳体材料。为了保证结构强度，我们不得不加上这个‘龟背’。”
他指着那张布满加强筋的图片，声音沉痛。
“它就像一个甩不掉的包袱，让我们的潜艇在深海中无法做到真正的‘安静’，也限制了我们的下潜极限。”
“但是！”
钱立勋话锋一转，点开了“深海”合金的性能参数表。
“这份配方，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它的强度，它的韧性，它的重量，都完美符合我们对潜艇外壳的一切幻想！”
“一旦我们掌握了它，我们的潜艇将不再需要‘龟背’。它的航行噪音至少可以降低一个数量级，最大下潜深度，可以轻松突破现有记录！”
“我们的深海猎手，将真正变成来去无踪的深海幽灵！”
“我们的核潜艇，将真正拥有战略威慑！”
整个会议室，落针可闻。
在座的军方将领们，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钱立勋描绘的这幅蓝图，对海军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简单的性能提升，而是一场颠覆性的革命！
“好！好啊！”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将军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虎目中精光四射。
“我们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坐在主位上，一直沉默不语的首长，缓缓抬起头。
他的目光扫过激动的钱立勋，扫过满脸期待的将领们，最后落在了赵振国的身上。
“赵振国同志。”
听到这个称呼，赵振国立刻挺直了腰板。
“到！”
“你联系那位林先生，询问他愿不愿意出售这份合金配方。”
“顺带着问他一句。”首长的目光变得深邃，“他手里还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赵振国看了一眼身旁激动得满脸通红的钱立勋，又看了一眼会议室里那些神情各异的大佬，只觉得肩上压了一座山。
联系林先生。
询问出售配方。
顺带问一句，还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这三件事，任何一件的分量都重逾千钧。
“振国，你去旁边的休息间打电话吧，我们再论证一下。”首长开口。
“是。”
赵振国深吸一口气，走到会议室隔壁，拿出加密手机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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