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议长，不愧为议长，还真是够敏锐啊！”
李青山赞叹一笑，却又突然摇了摇头。
“不过，你问的方式有一些问题。”
“该除开的，不是方寒，而是你们！”
说话间，抬手伸入星图投影，在一众惊诧目光注视下，将“权力巨树”连根拔起。
随后，指向瀚海星图本身，淡淡道：
“自两亿年前而始，除开你们各大家族，以及相关存在高阶武者的势力外，亿万万普通民众尽皆生活在各自‘轨迹’当中，各司其‘职’。”
“方寒，只是这亿万万分之一！”
答案，振聋发聩。
林谦益悬着的心彻底坠入谷底，身形一阵摇晃，瘫坐在地。
旁边，由墨轩、宋之脸色煞白，紧跟着跌倒在地。
后方，一百零八位议员也尽皆面若死灰，无力瘫倒。
舞台上的背景板？
游戏里的NPC？
直到此刻，他们终于明白李青山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整整两亿年，幕后黑手倾覆星海，把亿万万民众绑架在不同职业上，以整个幽谷座构建了一方舞台。
而他们竟然还自以为风平浪静，心安理得地在这方舞台上，上演权力倾轧的戏码......
“在我人族疆域之内，身为一方超星系团的主宰者，幕后黑手很难伸到你们身上，但不代表他没办法控制你们。”
“就比如，现在！”
李青山目光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抬手指向脚下，平静开口。
“他只需要把舞台打造出来，你们一个个便迫不及待登台，甘愿做那提线木偶！”
说罢，衣袖一抚，不再理会失魂落魄的众人，走向紧闭的会议室大门。
舞台，远不止幽谷座一处！
木偶，也不只是幽谷议庭！
吱呀——！
大门推开，明亮过道中一道道身影惊醒回神，个个脸色煞白。
域主曲弘文、青湖座议长扬松、以及其余六十五座超星系团议长，尽数到齐。
李青山眼皮轻抬，淡淡道：
“刚才那些话，大家应该都听到了吧？不知诸位作何感想？”
话音落下，没有回应，只有一张张更加苍白的脸庞。
虞青域，总共六十七星座，六十七席议长之位。
其中，除开域主曲弘文的十七名铁杆外，另外五十个席位全数源于“后起之秀”。
但这个“后起”，止步于两亿年前！
没错，两亿年！
两亿年间，议长之位再无变动，甚至各自星座内的议庭格局，也跟幽谷座一模一样！
幕后黑手覆盖的不止是幽谷座一地，而是整个虞青域。
“老朽......有罪！”
曲弘文身形瞬间佝偻下来，像是被抽干所有力气般，双眼无神地喃喃道：
“维稳...维稳...我一开始就错了......”
维持虞青域稳定，维持虞青大人的锚点稳定，一直是他在做的事。
全域格局两亿年再无大变动，他甚至还为此沾沾自喜，认为是他的“维稳”出了成效。
但现实却是......
幕后黑手已经遍及全域！
亿万万生灵各司其“职”，世世代代、祖祖辈辈遵循着固定轨迹，再无出头之日，也失去了穿戴机甲、踏上武道的可能！
长此以往下去，整个虞青域终将化作一潭死水，而以此作为“锚点”的虞青大人......
砰！
曲弘文双膝触地，跪在了青年面前，老泪纵横道：
“将军，老朽昏庸，还请您救救虞青域！”
“求我？”李青山眉头皱了皱，不解道：
“曲域主，情况如此严重，涉及一位古老者的锚点稳定，你不是应该立刻向虞青大人汇报吗？”
“并非老朽想隐瞒不报，而是虞青大人一直在域外，已经有上亿年未回归了！”
曲弘文苦涩开口，一脸祈求道：
“整整两亿年，亿万万民众化作‘提线木偶’，我等却毫无所觉，将军能够明察秋毫发现端倪，定然也能揪出这幕后黑手......”
“等等！提线木偶......”
李青山忽然叫停，皱眉重复着这四个字。
之前，从自己口中说出时还不觉得，但现在再听到却感觉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曲弘文耐心等在一旁，眼看着青年沉吟斟酌，片刻后又眉宇松开，立刻迫不及待问道：
“将军，可是想起那幕后黑手的身份......”
“不是！”
李青山摆摆手，眼眸中忽然透出难以言喻的沧桑，感慨道：
“我只是想起了一位......老邻居！”
第819章 拔河？
议庭之外，宽敞过道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
域主曲弘文跪伏在地，苍老面容上泪水纵横，身后六十六位议长也尽皆跪倒，个个面无血色。
黑压压一片的人影之前，
青年眼眸低垂，目光似乎穿透了议庭厚重的合金壁障，投向了无限遥远的深空彼岸。
一种远远超越年龄的沧桑感，悄然弥漫身周，仿若历经亿万年岁月沉淀，方才留下的的厚重积累。
更诡异的是，
这份跟人族绝代天骄、最年轻封号战将本该格格不入的岁月沧桑，此刻竟然搭配的没有一点违和感，就好像......
本该如此！
“老邻居......”
李青山一声轻叹，眉宇间的思索之色缓缓散去，那抹沧桑感也如潮水般退去。
但眼底深处，却遗留了一缕极其罕见的怀念！
旁边，曲弘文莫名其妙，只能顺着青年神情，试探着问道：
“将军，想必这位‘老邻居’跟您的关系肯定很好吧？”
“当然！”青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曲弘文仔细观察青年神色，也不敢胡乱发问，只能小心翼翼道：
“将军，那不知这位‘老邻居’现在......”
李青山摆手打断，目中怀念更甚，遗憾叹道：
“他已经被我亲手送走了......”
老邻居，御灵！
千世轮回相伴，能担得起“老邻居”这一词汇的，也只有曾经肆虐赤虹大陆的御灵邪尊了。
只是没有想到，时隔无尽岁月，在他踏至九天之上后的今日，竟然还能看见这位老邻居的影子——提线木偶！
提线木偶，本就是御灵的看家本领，借之布局整个大陆，以此垂钓轮回。
甚至，他初次踏足赤虹大陆时，在那荒山破庙内相逢的卓秋、以及林家一位位镖师，就是御灵丝线操控之下的木偶......
“将军节哀！”
话音从耳旁传来，李青山侧头看向强撑笑容安慰的老脸，以及那眉间掩饰不住焦急，轻轻摇了摇头。
“没什么好哀悼的......”
话音微顿，嘴角忽然上扬，咧出一个笑容。
“我下手很快，老邻居走得甚是安详。”
“嗯？！”
刹那间，曲弘文强撑的笑脸僵住了，眉间的焦躁也凝固了，身后六十六位议员也尽数呆滞当场。
甚至，跟随青年一旁的卢冰，眼中冲刷的数据流也错乱一瞬。
平生第一次，他们对“亲手送走”一词，有了新的理解——
亲自下杀手，送人归西！
“走了那么久，还能特地给我留下线索......谢谢了，老邻居！”
李青山缅怀一叹，无视周围一道道惊悚目光，右手食指伸出，点点星光从指尖溢出。
御灵“提线木偶”的本事，并非源于自身修为，而是来自其吞噬的邪神子嗣......
准确来说，是一张面具，那张他曾经怎么用力也无法揭下的诡笑面具！
这便是挖出幕后黑手的线索！
手指飞舞画动，星光纵横交织，很快便凝结出一幅画像。
身披血红衣袍，脸上覆盖面具，两只嘴角诡异上扬.......
就在这时，
“无生？！”
曲弘文双眼猛然睁大，视线死死锁定画像，恍然大悟道：
“幕后黑手......提线木偶......操控众生......”
“合理了，一切都合理了，原来如此！！！”
说话间，目光蓦地转向李青山，脸上布满佩服与狂喜。
“将军果然明察秋毫，一眼便洞穿幕后黑手身份！既然将军已经揪出背后的无生，想必一定有办法......”
“等等！我画的不是什么无生，而是我的老邻居。”
李青山摆手打断，看着喜色凝固的曲弘文，轻轻摇头。
“曲域主见多识广，还是先说说这‘无生’的根底吧！”
“好...好...属下遵令！”
曲弘文收敛面上失望之色，抬手指向画中血袍身影，凝重道：
“无生，【戏命】代行者之一，活跃于五亿年前，这身血袍与诡笑面具便是他的标志之一。”
“除此之外，还有‘命运之线’！”
“据传，‘命运之线’乃【戏命】赐予无生的王座，可将众生化作傀儡，任由其操控、摆布。”
“不过......”老人话音微顿，谨慎补充道：
“‘命运之线’的具体威能难以判定，这一切也只是老朽道听途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