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皆是上天恩赐！”
“上天？”小兵满脸愕然。
“没错，天！”
刀疤中年郑重点头，缓缓道：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
“对天地而言，人族生来有罪！”
“量劫，便是由此而始！”
“远古时代，域外天魔降临，致使天地倾覆，正是量劫爆发的结果。”
“我等源源不断踏入‘仙庭战场’，则是为了以自身绵薄之躯，消减人族罪业，延缓下一次量劫爆发！”
几句话下来，年轻小兵不自觉双眼瞪大，难以置信。
“人族，生来有罪？”
“我当初也不敢相信，可这就是那位将军告诉我的答案，自古流传的答案！”
刀疤中年叹了口气，望向雨势渐小的平原，木然道：
“仙庭战场，正是十方仙庭的仙人们，特意为我等开辟的赎罪之地！”
“赎罪......”
年轻小兵顺着目光望去，表情也沉重下来。
“什长，这条赎罪之旅，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我大齐每隔十年便有百万大军开拔，奔赴而来，源源不断埋葬在仙庭战场，难道还不够赎罪吗？”
“够与不够，不是你我说了算。”
刀疤中年轻拍小兵肩膀，示意其望向天顶。
璀璨星穹中，冷白月光笼罩一方，一万颗大星隐于其间，不时有一道道星光自大星飞出，冲破月光束缚，降临人间。
“魔星高悬，魔头天降！”刀疤中年感慨出声，
“等什么时候魔星没了，不再有魔头降世，或许我等也就不用赎罪了。”
“等魔星没了？”
得到答案，年轻小兵面上却没有丝毫欣喜，反而愈发沉重。
从他记事起，在祖祖辈辈的口口相传中，一万魔星从未有丝毫改变，每日降世的魔光也从未停歇。
可以想见，
以后，同样也不会！
年轻小兵略微迟疑后，深吸口气，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什长，那位将军所言，这个自古相传的‘答案’，会不会是......假的？”
刀疤中年没有因为被质疑而愤怒，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仰面望向前方平原。
暴雨骤停，云开雾散。
地面，一层层残肢碎尸尽皆消失，断裂兵器也埋进了土壤当中。
战场，被打扫干净了。
金色阳光破开重重阴云，抛洒大地，照在破旧城门外，照亮士兵们一张张紧张面孔。
“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
刀疤中年迎着破晓阳光，努力睁大双眼，望向遥遥天穹，满脸复杂道：
“此乃，天意！”
话音落下，目光收回，握紧手中刀柄，大步上前，向平原进发。
与此同时，
浩瀚平原四面八方，一道道相似的身影，一支支相似的队伍，踏足平原，在战场上相遇、厮杀......
一场新的大战，开始了。
“杀啊！”
厮杀震天，鲜血抛洒，残肢纷飞。
浓郁血光笼罩整个战场，丝丝缕缕血气自残肢、碎肉中脱出，弥漫半空，逐渐汇聚成两道娟娟溪流，向天顶流淌。
云端之上，两道人影相对而坐，面前各自摆放一个打开的玉瓶。
血色溪流源源不断，流入瓶中......
第603章 破界？
地面，厮杀震天。
天空，云淡风轻。
两名中年凌空盘坐，身着不同样式道袍，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来自钧天仙府的雷桦，手捋山羊胡，看向对面正在皱眉的阴冷中年。
“墨海兄，收集‘罪业’虽然无聊了些，但也不用如此愁眉苦脸吧？”
“还是说......”
雷桦嘴角微扬，话音中多了几分揶揄之意。
“难道你玄天剑宗祖师，还是放不下失踪的墨渊，所以才不肯放开真传，将你打发来干这辛苦活？”
“也对，墨渊天骄绝世，当年‘问心剑主’之名更是传遍沧澜......”
“闭嘴！”墨海怒喝打断，沉声道：
“现在没有玄天剑宗，只有十方仙庭之一——玄剑天宫！”
“而且，墨渊叛逃沧澜，早在千年前便已被天宫除名！”
雷桦笑容收敛，眼中更多了几分好奇。
“如今仙庭治世，我等有【业火炼金丹】之法，寿命绵延悠长，不逊于传说的上古仙界，墨海兄又有何事需要忧虑？”
“我忧心的，正是金丹！”
墨海目光下移，盯向正在吸纳涓涓血流的玉瓶。
沧澜浩瀚，凡人数之不尽，杀之不绝，可以提供源源不断的“罪业”。
但，“罪业”只是燃料，金丹才是根本。
为防止重演千年前的“天机乱世”，如今凡间根本没有仙法流传，金丹的唯一获取渠道，只有天外万界。
在各宗地仙老祖统帅下，曾经的十大仙宗化身十方天庭，各自镇压沧澜一方，同时掌控一千世界飞升台。
每一年，都有上千万耗材飞升，提供海量金丹！
先天九转者，将直接上供老祖。
不到九转者，他们也可以用【业火炼金丹】之法，补足后天九转，留以自身修炼、延寿。
但最近一年，
他玄剑天宫旗下，飞升者突然锐减，一年时间都没凑出百万金丹！
“金丹？”
雷桦目光一动，试探道：
“墨海兄，实不相瞒，我钧天仙府今年产量也少了一些，不知玄剑天宫情况如何，可曾禀明道祖......”
嗡！嗡！嗡！......
嗡鸣声，震天彻地。
两人迅速转头眺望四方，十道金色光柱从不同方向落下，分别笼罩一方。
那是，十方仙庭所在！
“道祖法旨！”
墨海、雷桦同时色变，来不及打招呼，也没有理会还在吸纳“罪业”的玉瓶，直接化作流光，各奔东西。
.......
玄剑天宫，
巨大宫殿临空悬浮，隐于云雾之中，一道道身影跪伏在地，对着宫殿深处的金色光柱，恭敬拜下。
光柱之下，
“法旨？”
老者精神矍铄，头发乌黑油亮，随手探入光柱内，取出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玉符。
“足以容纳合体境的破界符？”
老者挑了挑眉，诧异道：
“你还真是舍得啊！”
话音落下，没有得到回应，金色光柱蓦然往上收回，消失在天外。
老者也不以为意，右手随意探出。
一闪一现间，一道流光从掌心飞出，落在地上，却正是赶在回程路上的墨海。
墨海愣愣抬头，对上一双森然目光，赶紧恭顺拜下。
“弟子墨海，拜见玄灵老祖！”
“千年合体！吃了那么多金丹，你的修为总算超越当初的墨渊了。”
玄灵舔舐嘴唇，将手中玉符抛出。
“这是‘破界符’，你去万界走一趟！”
“产量锐减，天宫的库存可撑不了几年，你也不想看着老祖我白发苍苍吧？”
墨海浑身一颤，赶紧恭敬接过。
“老祖放心，弟子一定查清原委，拨乱反正，不敢耽误老祖长生大计！”
“算你有点孝心......”
玄灵满意一笑，收敛目中森然之意，看向“破界符”。
“把它收好了，它比你的命更重要！”
“嗯？！”
墨海神色一愣，仔细翻看手中玉符，却怎么也瞧不出一点端倪。
“呵呵，别忘了万界是怎么来的！”
玄灵背负双手，意味深长道：
“若非‘天机碟’这件仙器，光凭天机宗那群小儿，可没资格跟苍衍纠缠......”
话音渐小，玄灵视线上移，瞟了一眼天顶，点到即止。
直呼道祖其名的操作，更是听得墨海心惊胆战，不敢再逗留，直接告辞道：
“老祖，9527号世界自三百年前开始，再无一颗金丹产出，弟子此番下界，便先从它查起，还请老祖送弟子一程。”
“9527号世界？确实该好好查查了。”
玄灵轻点下颌，衣袖挥舞。
墨海瞬间随风而起，直奔天外冷白月光笼罩下的一颗大星而去。
“希望快一点吧！老夫可不想再饿肚子了！”
地面，老者嘴角上扬，咧开一个夸张弧度，右手伸入袖口，掏出一把刻印九道血纹的璀璨金丹，塞入嘴中。
森然白牙咬下，丹药破碎，满嘴金光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