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秉灯人
“啪！”黎歌忽然一巴掌直接甩在了杨振的脸上。
“你特么声带落胎盘里了？”
强烈的求生欲让杨振的左手深深扣入岩石，手指关节因为缺血而变得发青发白，他看着眼前这个关系不太好的同学只能低头含糊不清地说：“这次算我栽了，我暗算你，你暗算我，咱们算是扯平。”
他苦笑一声，心中暗暗记下仇恨，右手挣扎着继续去扒岩缝。
这时，他看见黎歌伸出了手。
“老实人果然是老实人，别以为你帮忙老子就会放过你。”杨振心想着，一边把自己的右手递给黎歌。
那一刻，他与黎歌对视，发现黎歌的表情又古怪又熟悉。
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黎歌没接过他的右手，而是抓起一个石块，直接砸向他的左手。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石坡上响起，上面的三个人低头，就看见杨振像一个肉球一样滚落下去。
黎歌站在那里随手扔掉手里沾血的石块，掸去身上的石灰说了句：“这才叫扯平。”
然后他扭头看向山坡，山坡上的三个人也在看着他，明明是三对一，他们还是齐刷刷地打了个寒战。
“继续爬，”黎歌抬头看着他们，双手互相捏拳，指关节啪啪作响，“别被我追上。”
三个人瞬间掉头手忙脚乱地往上爬。
黎歌默默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们的背影，低头看了看时间，又抬头看了看月亮和星空，低声念了句：“跑什么跑……考试还有十秒结束，一帮蠢货……”
话音未落，他忽然觉得后背发凉，下一刻不知道什么东西从他左耳掠过，在面前的岩石上溅出刺眼的火花。
黎歌看向火花的深处，那里有一块被压扁的金属。
如果没有看错，应该是一颗子弹。
这个场景里，有枪？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又是一股失重感与眩晕感同时传来，周围景象再次变化，他莫名其妙地坐在教室里，周围有大概五十个学生，一阵阵低呕声和尖叫声从他们的嘴里传来。
黎歌抬头，看见教室讲台上有着一个很奇怪的人，看起来很瘦弱，但罩着一件黎歌都嫌大的白色麻布长袍。
长袍不太干净，整体泛着米色，有些地方还有油渍，他飘在空中，周围的空气形成可见的气旋环绕在他身边。
宽大的帽檐罩住了他的脸，但隐约能看见罩在阴影下的眼睛，审视般地盯着整个考场。
“刚才有人对你们开了一枪。”那个人开口，整个考场刹那安静。
所有考生全部齐刷刷抬头看他，他顿了顿继续说，“子弹已经完全变形，辨认不出型号，现在给你们几个选项，告诉我这颗子弹最有可能是来自哪把武器。”
他话音刚落，黎歌看见眼前的全息影像出现了七行文字。
【选项A·scar】【选项B：M4A1】【选项C：K2】【选项D：HK M27IAR】【选项E：98k】【选项F：AK47】【选项G：EF88】
第11章 学以致用
【请做出选择，并向考官阐述你的思路】
“这特么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题目？”黎歌听见身边的人下意识嘀咕了一句，声音有点大，但是监考人置若罔闻。
考场上应该是可以说话的，黎歌甚至听到角落里有人开始试探性地交流。
“你知道答案不？”
“这样直接说话不算作弊？”
“你看那个考官管我们么？他要我们阐述思路，说明整个考场是可以说话的。”
“互相核对答案也可以？”
“对答案？把我们扔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五分钟，然后问什么枪在打我，你觉得我知道答案？”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声音叠加在一起居然让考场变得嘈杂。
黎歌似乎没有思考试题的内容，只是抬头看着天空，天空灰呼呼，雾蒙蒙的，他一时有些恍惚，总感觉天空后面还有什么东西看着所有人。
这种被盯着的感觉也有些熟悉，就像教导主任的脑袋忽然出现在教室后门的小窗里。
天空中的云也有些熟悉，像是劣质的棉絮，丝丝连连断断续续的，这种质感总感觉在哪儿见过。
“不是云，是雾气……在荒原里，杨振的身边似乎也有这样的雾气，但那几乎是全透明的！”黎歌猛地回忆起来，“是幻术，我的技能没法破解幻术，但我确实看穿了杨振的幻术，也许8点观察天赋和10点意志天赋对幻术有极强的抵抗作用？也就是说，我的感觉应该没错，现在还有人看着我们每一个人，监考的不止面前的考官。”
“我举报，他在旷野上杀人了！”忽然爆发的喊声打断了黎歌的思路，他感觉到周围无数目光聚焦于自己，于是茫然地抬头。
黎歌的左前方一个男生站在那里，手指颤动着指着黎歌。
黎歌认识他，这个人应该叫王栋梁，刚才的实地场景里他一直跟着杨振准备对自己严刑拷打。
王栋梁是三班里一个官二代，黎歌不知道他爹妈是做什么的，总之肯定是自己接触不到的存在。
随着王栋梁的举报，考官也慢慢扭头看向黎歌。
“杀人？”黎歌皱眉指向自己，“我杀人了？我杀谁了？”
“他杀了杨振！他把杨振从山上推下去，我们有三个人看见了！”王栋梁说得信誓旦旦，周围考生下意识离黎歌远了些。
考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飘到了黎歌的面前，他看着黎歌，那种感觉说不上是审视还是窥探。
“为什么杀人？”考官开口。
“我没杀人。”黎歌很委屈，委屈到测谎仪都测不出来。
他作为混乱阵营，杀死人类应该和杀死孽一样获得奖励，但没有收到系统提示，说明杨振很可能还有几口气。
人没死，估计撑死也就是个终身残疾，怎么能说我杀人了呢？这不是冤枉人么？
他脸上的委屈溢于言表，周围考生都下意识觉得他确实被冤枉了。
而黎歌觉得考官说的很奇怪，他问的是“为什么杀人”，而不是“有没有杀人”。
他关心的似乎不是杀人这个举动，而是杀人的目的，黎歌觉得考官在试探他的阵营。
黎歌的表情很从容：“进入旷野后我先开始观察地理位置，然后快走，爬山，通过体力消耗和呼吸感受海拔，后来我发现，有四个会隐身的怪物跟着我……就像我们体育高考遇到的那种。”
黎歌的从容让何栋梁有些蒙圈——自己被人当怪物了？这个解释听起来好合理啊，合理到他都觉得杨振该死。
“旷野里没有那种怪物。”考官开口，声音嘶哑而又坚定。
“是吗？考试规则里没说，我还以为进了怪物窝点呢，一口气冒出来四个。”黎歌皱眉，“考生能群体隐身，初始技能发放了这种级别的天行神衍？”
“旷野里没有怪物？”黎歌再问。
考官再点头。
黎歌皱着眉头：“可能是你们搞错了！但我明明听见那四个怪物说要打死我……对了，有个怪物假扮成王栋梁。”
他说完提高音调：“王栋梁，跟着我打算下手的应该不是你吧？”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王栋梁，他只能摇头不说话，要是承认了自己想要暗算黎歌，那被打死只能算活该。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一直在观察，没有杀人的意图？”考官把话题拧回正轨。
“对，我一直在观察自己所处的位置。”黎歌强调。
他记得考场规则说可以用任何手段确认位置信息，所以只要自己的目的是考试，考官没有权力为难他。。
“那么，把你的观察结果和最终答案告诉我。”考官再前进了一步，低下头看着黎歌，“我会根据你的阐述，判断你到底是专注于考试，还是有着另外的目的。”
他的声音有些冰冷，麻木，黎歌甚至觉得自己要是胡编乱造，眼前这家伙会直接把自己融化。
王栋梁看着黎歌，忽然发出一声冷笑，他知道黎歌在那个场景里一直疲于奔命，一定没空观察。
所以，黎歌完了！
黎歌忽然觉得有更多的目光在注视自己，那些目光来自于迷雾。
身边的考生也在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出丑，甚至是等待他的死亡。
“进入旷野后，你能看见地貌，能看见星空，手表上为你提供了时间，2028年3月20日18点。”黎歌慢悠悠说着。
“考官，他在说废话拖延时间。”王栋梁开口提醒考官。
“确实，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条件，没必要复述。”有考生小声交流，“他就是在凑字数，像写不出英语作文就去抄阅读理解的内容。”
考官没说话，只是站在黎歌的面前，他觉得黎歌的语气很平稳，拖延时间能做到面不红心不跳也是一种本事。
【目前本科目得分：5，请继续阐述】
黎歌眼前的全息影像居然出现了这样一条提示，就像是数学大题写个解给了一分。
“是的，这些条件你们每个人都注意到了，但你们没有像是做考卷一样整理出题干，获取有用信息。”黎歌摇摇头，“今年的3月20日应该是春分左右的时间，太阳直射赤道，当日昼夜等长，燕都时间夜晚6点是昼夜交界线。”
他说完看向周围：“很简单的高一地理题，只是大家忘了活学活用。”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整个考场干到沉默。
【目前本科目得分：25，请继续阐述】
第12章 顶级学府的陷阱
黎歌伸手指向地板，语速加快，他意识到正确的推论代表着分数：“大夏燕都位于东八区，东经120度与昏线重合，也就是说燕都以西是白天，以东是黑夜。当时天色并不算太晚，月亮也没升起太高，说明在经度上是燕都以东但距离不会太远，这样经度已经可以确定了。”
周围的考生睁大眼睛面面相觑。
“他说得对不对？”
“好像……好像是这样。”
“我怎么听得迷迷糊糊，就像数学题第一步听得懂，后面就像是听天书。”
他们窃窃私语地交流着，而黎歌发现眼前的全息影像开始变化。
【目前本科目得分：75，请继续阐述】
“我知道了！那么纬度就是……”忽然有人站起来。
“听我说完！”黎歌直接打断，他需要分数通过高考，继续伪装成人类。
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绝不允许别人和自己抢任何一分，“纬度约等于北极星的仰角，我的判断大概是35度左右，也就是说东经126度，北纬35度附近，这个位置的国家很明显是南新罗半岛！”
【目前本科目得分：105，请继续阐述】
王栋梁咬牙，他记得黎歌和一个女生说所在的位置是“爪哇群岛”，还要他们拼命奔跑翻山越岭去查看地形，当时他还深信不疑，现在想想应该是在耍他们。
也就是说，黎歌早就知道他们跟着自己，他们被阴了！黎歌让他们翻越石头山，纯粹是为了制造杨振落单的机会。
“和我的判断一模一样！所以答案是C:K2，这是南新罗半岛的制式步枪，我以前追爱豆的时候，在寝室贴过一张他服役的照片，上面有他穿戴的所有武器介绍。”一个恬静女生推了推眼镜，“其实这道题并不算是太难。难的是突然把你扔到一个陌生环境里，你在慌乱和现实环境中还能不能记得书本上的知识。”
她说完眼神开始涣散，黎歌判断她发现这些话语为她带来了加分，考场上第二个人窥探到了全息影像的变化，知道了得分的秘密。
“可答案是D：HK M27IAR！”黎歌声调忽然拔高打断了她的话，重新抢回主动权。
【目前本科目得分：175请继续阐述】
“我也记得K2是南新罗的步枪。”有人小声说。
“我记得也是。”旁边的人点头，“我玩过枪战游戏，确实是南新罗的枪。”
“南新罗的士兵敢在南新罗直接开枪？”黎歌忽然反问，“现代历史怎么学的？”
周围再次沉默。
【目前本科目得分：220，请继续阐述】
“在南新罗半岛，在没有鸣枪示警的前提下敢于直接对你开枪的，大概率是驻扎在南新罗的北美士兵。”黎歌摇头，“去年冬天由于军需贪腐大案，北美在那里的所有士兵的配枪从M4A1换装成昂贵的，价格虚高的HK M27IAR，所以最有可能的答案就是D！”
说完他直视考官：“综合地理、历史、时政三方面考虑，这就是我的观察和我得出的答案。”
【目前本科目得分：250，已到达本科目分数上限】
考官站在黎歌的面前审视般看了黎歌一眼，然后默默挥动罩袍长袖。
立刻看见宽大的衣袖里星光点点，汇聚成一张信函的模样。
“黎歌。”他开口说着黎歌的名字，语气从冰冷变得温暖，“你是全球第三位文科综合科目满分考生，按照考试规则，我可以代表四方联校地域勘验专业为你提供加20分录取资格。”
所有人目光一直集中在黎歌的身上，但是“满分”和“加20分”这些字眼出现在考官嘴里时，现在这些目光有了具体的情绪，艳羡，嫉妒，甚至某些仇恨。
“接受这份邀请就代表着你不能选择其他专业。”考官飘在黎歌面前，说着这份邀请的代价，“四方联校地域勘探专业培养顶级单兵侦察人员，常年单人执行任务，我想一个男人应该拥有单人执行任务的勇气。”
黎歌看看考官，他在头脑风暴，常年密室逃脱的扮演经验让他能够做到无论何时面部表情都死气沉沉，看不出微表情的变化。
他觉得考官说话的重音一直放在“单”这个字上，略微有些刻意……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常年单兵作战，强大的侦察能力也意味着反侦察能力，而且一直保持不被监视的状态，这个专业是不是有点太适合混乱阵营了？好像是为了自己准备许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