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秉灯人
大荒千域中，有些在修生养息，有些战火纷扰。
有些鸟语花香，有些焦土遍野。
有些区域还在原始时代，有些甚至已经开启电气科技的萌芽。
“生物死亡后，魂灵会经过阪泉，经过阪泉的浸泡穿过石壁，让记忆被洗净，魂灵被滋养。”
“那些魂灵会在某一个胚胎驻留，成长，成为胚胎的灵智，在阪泉开启新的一生。”
“而当生物在阪泉中死亡，他们的魂灵会穿过建木，所有记忆与魂灵携带的能量成为建木的养分。”
“建木净化魂灵来到人间，又在人间的某个胚胎里成长，重新走一遍人生。”
“其实有时候我也分不清哪儿是地狱，哪里是人间。”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如果你和黎帝死在了人间，我可以在你们的魂灵没有经过阪泉时截留，你们就能带着原本的记忆在阪泉生活。”女魃看着黎歌，“至少这里的所有规则由我制定，在这里没有命运可以左右你们。”
“活着和死了，看起来真的没有区别。”黎帝看着苍茫大地。
人们想象中的死亡不是这样的。
人类认为的死亡是撒旦的牢笼，是阎罗的十八层地狱，是刀山火海受尽苦难，当牛做马几百年然后去做牛头马面。
就算鬼有鬼生活的地方。
至少也是暗无天日，阴风阵阵，遍地白骨与荒芜。
哪能想到幽冥只是将天地倒置，然后重启一遍漫漫人生路。
要是这样看起来，黎帝的选择也未必是错。
对他来说，无非就是当爹的实在带不好孩子，那就交给妈带。
“对，没有区别。”女魃说着轻轻地，试探性地把手放在了黎歌的头顶。
这一次黎歌没有闪躲。
黎歌的头发很短，很硬，一路杀过来，头发上有血液凝结，摸起来有些扎手的感觉。
女魃记得，黎歌离开她怀抱的时候，还在沉睡。
身上有着淡淡的奶腥气，身体嫩嫩的，头发软软的，闭着眼睛睡得安稳。
十八年犹如一瞬过，再见面的时候，孩子已然铁马金戈，悍勇无双。
“天地玄黄那四个天行神衍是你送的？”黎歌侧目看向这个陌生的母亲。
“是的，你们进入阪泉的那一刻，我就能主宰一切。”女魃低语。
“那我有点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连顾书砚都得到了天行神衍，老爹却没有呢？”黎歌皱眉。
“他聪明伶俐，擅长甜言蜜语，要是再给他一个神衍，那不就……”女魃欲言又止。
“那就真的畅游花海，乐不思蜀了。”黎歌帮女魃补充了一句。
老爹没有获得神衍的原因，居然是亲妈怕他出轨？
世界果然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脑子太好，想得太复杂真的不行。
“你需要什么类型的神衍？”女魃看向黎歌。
“这还能挑？”黎歌愕然。
“一般天行者可以拥有一个主动形天行神衍和一个被动形天行神衍。”女魃与儿子肩并肩站在台前，“两个之内的天行神衍不会互相冲突，我知道众神葬墟在你身上，但是葬墟应该不会拒绝其他神衍的进入，尤其是未进入谱系的神衍。”
“可我有三个。”黎歌回答。
女魃：“……”
“你知道众神葬墟到底是什么东西？”黎歌再问，“还有，为什么有些神衍没有进入谱系？”
大世茫茫，迷雾重重，文化传承与文明延续多次断裂，关于天行神衍，人们的理解至今都在云里雾里。
连天行者本身对于这一切的知晓，也是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或许，也只有女魃这种活了五千多年的生物，能够知晓天行神衍的来龙去脉。
“说不清……我带你转转吧。”女魃说着，回头伸出葱白的中指与食指，轻轻打了个响指。
不知道是不是遗传，黎歌也经常喜欢用打响指的方式召唤天行神衍，或者下达指令。
让黎歌的指尖打响，纪元往往会在他身后扯碎旋涡。
而女魃的指尖碰撞，苍穹浓云散尽，那盘踞大殿顶端打盹的金龙缓缓睁开眼睛。
龙须轻摇，金色的双瞳照亮天地晦暗。
它在大殿顶端抬首，背后张开金色的龙翼虚影。
它浮空而起，犹如烈日悬空，俯瞰众生！
“它。”黎歌抬头看着那犹如链接天地的巨龙，“是应龙吧？”
女魃轻轻点头。
在大夏神话中，拥有双翼的龙族不多，唯一和女魃在同一个时代出现的，就是应龙。
在轩辕与蚩尤的那场决定大夏文明走向的涿鹿之战中，神话中，应龙以风暴狂雨席卷蚩尤阵营，而蚩尤方面的风伯雨师将风暴推回，
最后不得已女魃出手平息风暴，应龙与女魃耗尽能量，再也无法回归天穹。
神话的描述，也代表了当时人类认知的局限性。
应龙与女魃并不是无法返回天上，而是无法回到人间。
现在，这头传说中执掌天下风雨的巨龙悬停在这对母子的头顶，也悬停在整支陷阵小队的头顶。
它先看向黎歌，那金色的龙目与黎歌对视。
他看着黎歌，看着黎歌的瞳孔。
那一刻，黎歌瞳孔里的黑色不自觉的暗淡，乌黑的眼球边缘出现了一轮金色的光圈。
“你……为他激活了人祖神脉？”应龙开口，居然吐出人言，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
“没有啊。”黎歌身边的女魃回答，“还没来得及为他清洗血脉呢！”
“但他已经激活了。”应龙低语。
女魃仙气飘飘的脸上，露出疑惑神色。
“你是想说……人族泰坦吧？他砍了一只泰坦，自己就变成泰坦了。”林鹿溪开口解释。
黎歌心中一声轻叹。
这辈子命苦啊，背靠金山银山，却只能全靠自己。
应龙再看了黎歌一眼，然后默默地将目光扫过所有人。
最后，停留在莉莉安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着莉莉安的脸庞，身段，傲人的长腿。
犹如，要把女孩完全看穿。
忽然，莉莉安浑身一颤，暗红色的血气不由自主地包裹她的身体，黑红色的双翼莫名张开。
她被迫进入了堕落天使的状态。
“有坠龙之资。”
第410章 全员升级
“什么坠龙之资，不就是堕落状态嘛，用完全信仰换取力量。”何潮东指了指莉莉安，又指了指黎歌，“莉莉安信仰黎歌，所以黎歌有需要的时候她就能进入堕落状态。”
当时与孟子赫在赛场之上决战时，莉莉安在获得短暂天使状态后，立刻初步领悟了堕落天使状态。
那时候大夏圣者们都发现了莉莉安，拥有着强烈的天生依赖能力。
这个能力说难听点就是恋爱脑，会沉浸在一段感情里无法自拔。
孟子赫把她对情感的信仰打碎了，而黎歌给她建立起了人生的信仰。
这种义无反顾的信仰，可以让她随时为了黎歌进入堕落状态，获得超越他当前境界的力量。
“堕落……你是说西方天族使者的‘完全信仰’吧？”女魃忽然开口打断了何潮东，“本身天族能够获得力量，依赖的就是对主宰者的‘完全信仰’。”
何潮东一脸懵。
女魃说出的任何一句话，都是五千年大成者的思维集合。
而何潮东，只是靠着与黎歌的兄弟情感走到这一步。
以他的天赋和理解能力，再练两百年也不可能有资格与女魃对话。
所以，他完全听不懂。
“你的意思是说，完全信仰某个强者，能获得该强者一部分的力量？”黎歌倒是有了点理解。
“是的，只要信仰度超过八成，就能拥有对方的部分力量。”女魃说着指向何潮东，“他就对你有着完全信仰，所以他治疗你时，有着额外的加成。”
“那我呢？”林鹿溪睁大眼睛。
“你……没有。”女魃看了眼林鹿溪。
林鹿溪愕然指着自己：“我反而对黎歌没有信仰？”
“你和黎歌共同存在时，你能独当一面，所以信仰度并不是很高。”女魃解释。
林鹿溪大概听明白了，“完全信仰”说好听点是信任、崇拜，说难听点就是何潮东与黎歌一起作战时，基本不带脑子。
而这时，女魃看了眼莉莉安：“她的信赖度，应该达到九成九之上，才会进入这种‘鲜血盟誓’状态。”
女魃所谓的“鲜血盟誓”，应该就是血甲血鞭出现的“堕落天使”状态。
换句话说，莉莉安和黎歌在一起时，完全不带脑子。
“那什么叫做坠龙之资呢？”黎歌抬头看向应龙。
而应龙没有看黎歌，它一直盯着莉莉安。
直到黎歌发问，它才开口：“若是有十成的信仰，便可化龙护道！”
“应龙原本是父亲帐下一名人族勇士，因为对图腾的绝对信仰，被九州龙脉赐力化作应龙，守护九州风调雨顺。”女魃在黎歌身边小声说，“它说的坠龙之资，应该就是这种手段。”
“把人变成龙？”黎歌看向亭亭玉立的莉莉安，“那还能变回人嘛？”
“化形对龙族来说不是难事。”女魃看着应龙。
这条巨龙依旧紧盯着莉莉安。
“我们在这五千年来，只发现过寥寥几个拥有坠龙之资的人类。”女魃对黎歌解释，“化龙护道，原本的天行神衍会在血脉中删除，换成专属于龙族的天行神衍。”
黎歌沉默，他不知道从人变成龙会得到什么，失去什么，更不知道这件事的风险有多大。
“我想试试。”莉莉安忽然开口，“陷阵小队，需要一名更强的心灵法诀师。”
“既然有这个机会，就让他去试试吧。”女魃也说话。
于是莉莉安看着黎歌，应龙看着黎歌，所有人都在等着黎歌的决定。
“那……我们跟你一起去吧！”黎歌嘱咐，“别给自己压力，成败都没关系，你原本已经够出色了!”
黎歌还在考虑莉莉安接受改造的安全性。
旁边何潮东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我能我能，我能变龙么？我也想当一条龙！”
“你？”应龙上下打量一眼，发出浓重的鼻息，“你只能做地龙。”
“地龙……就是那种不能飞的龙？”何潮东皱着眉头盘算着，“其实，地龙也行……”
“地龙就是蚯蚓。”林鹿溪一把将满怀期待的何潮东拉了回来，“好好做你的人！”
何潮东不甘心，看向女魃：“阿姨，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何潮东，我是黎歌最好的兄弟！他高中三年我请他吃了几十顿饭！”
女魃面带微笑，颇为欣赏地看着何潮东。
“学校门口的烧饼和奶茶第二份半价，他觉得买一份不划算。”林鹿溪对黎歌小声哔哔，“要不是他老是用烧饼和奶茶把你喂饱，我放学就能拉你去家里吃饭了！”
何潮东当做没听见林鹿溪的话，他对女魃阐述着自己和黎歌的深情厚谊，最后来了句：“阿姨，您看我哪儿适合再升级一下？比如成长天赋，天行神衍什么的！”
“第八域矿山下是不是有‘慈航普度’的机缘？”女魃看向应龙。
“他天资不够。”应龙低语。
“雪域应该有‘女娲补天’的拓印。”女魃绞尽脑汁。
“他脑子不行。”应龙回应。